藝術問小玉：日本浮世繪藝術的“邪與魅”，怎麼理解？ | 張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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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日本明仁天皇宣布退位，所以今天我們就聊聊日本。

作為日本特色藝術，浮世繪主要表現人們日常生活、風景、人物和演劇，是典型的“花街柳巷”畫。

怎麼理解呢？它很世俗，很民間，很大衆口味。

所以，一切試圖把它神化和當做嚴肅藝術來欣賞的行為，都是沒必要的。

浮世繪的氣質，究竟什麼樣呢？日本文人永井荷風說得挺有意思，他說，浮世繪最耐人尋味的東西，是身上的兩種品質：邪與魅。

今天，小玉就和大家一起聊聊“邪與魅”，到底是如何體現在畫中的。

1/2浮世繪之邪：以武者畫為代表。

作為四大名之之一的《水浒》，中國人自然非常熟悉。可你知道，日本人也超級迷戀它嗎？

17世紀後半葉，《水浒傳》傳到國外，最早就是到了日本。畢竟是通俗文學，日本人拿它當做中文教科書。而到了18世紀末、19世紀初，日本整個文藝界，掀起了水浒的熱潮。

歌川國芳浮世繪版畫《水浒豪傑百八人》

歌川國芳先生，就在那個時候繪制了一套《水浒豪傑百八人》，它也成為了浮世繪武者繪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

而武者繪，就是浮世繪中的“邪”。

《水浒豪傑百八人》中的人物像

雖然是中國題材，但頗具日式風格：

第一，畫面精緻。這些武者繪繼承了浮世繪一貫的細膩筆觸，每個線條都清晰而繁複，人物畫的線條十分突出，畫面中的所有細節都值得品味，有一種絲絲入扣的氣質。這樣的細膩，也能更好的塑造故事性，延伸出一種“邪”的想象感，這和中國畫中白描的質樸，完全不同；

中國白描，陳洪绶《水浒》

第二，色彩濃烈。明和年間，盛行畫曆交換會的社交活動，促進了印刷技術的發展，特别是多色印刷法的引入，使得浮世繪的色彩豐富。《水浒豪傑百八人》中的配色就非常濃豔和飽滿，紅與黑、藍與白等，都是經典的日式配色，這讓這些英雄豪傑的動感一下沖了出來，感官的享樂世界有了豐富的“邪”的質感，這是中國繪畫中的清淡設色不同之處；

陳洪绶《仕女圖》

第三，人物的日本化。《水浒豪傑百八人》中的人物渾身刺青，表情怒目而視，肢體帶着一種戲劇性的誇張感。這種人物的處理方式，和表現歌舞伎、日本武士和相撲的繪畫一脈相承。

浮世繪中的相撲

浮世繪中的武士

浮世繪中表現歌舞伎的役者繪

而且歌川國芳的水浒人物有個很有意思之處，在于它的起名——畫中的這些梁山好漢，不是叫做英雄，而是“豪傑”。

《水浒豪傑百八人》中的“豪傑”

豪傑，是一個特别有煙火氣和江湖氣的詞。畫家本身也沒拿他們當完全正面的角色處理，即使我們在潛意識裡覺得這是一群替天行道的英雄人物，但事實上，梁山好漢本就是一群江湖草莽。

所以很多人覺得第一眼看到歌川國芳的作品時，覺得不習慣，這些人物怎麼看起來氣勢洶洶、大有殺人越貨之嫌呢？

可小玉覺得，這就是武士繪中的一種“邪”氣，它不是平面的、不露聲色的，而是有态度的，多了很多恣意的邪氣。這也是最有魅力的。

2/2浮世繪之媚：以美人畫為代表。

浮世繪美人圖

說完了浮世繪的“邪”，我們來聊它的“媚“。這應該是浮世繪給人最常見的印象。

作為花街柳巷、追求現世享樂的浮世繪，美人總是永恒的話題。因此美人畫是浮世繪最早題材，也是”媚“的終極。

它是表現年輕美麗女子的繪畫，風花雪月、琴棋書畫、千姿百态的場景都容納其中。而且這些女孩并不是普通姑娘，而是歌舞伎招牌女郎。她們的身份低微，也迎合了當時的市民趣味。

浮世繪美人畫中的歌舞伎們。

美人圖的媚，體現在哪裡呢？

菱川師宣美人畫

奧村政信美人畫

首先，是色彩。早期的美人圖，以菱川師宣和奧村政信等為代表。

菱川師宣的畫以手工繪重彩，細緻入微的表現女性的嬌柔與妩媚；而奧村政信制作的第一套雙色浮世繪版畫，使用了綠色和胭脂紅色，這兩種色彩都是表現女性之媚最動人的顔色。

喜多川歌磨的美人畫

藤川春英的美人畫

鈴木春信的美人畫

勝川春潮的美人畫

朝井清的美人畫

其次，是人物形象和姿勢動作。美人畫發展到18世紀鼎盛時期，畫中女子這些女子身材纖細，體态輕盈，而神色中又多帶多愁善感、傷春悲秋之色，出現在那些風花雪月的環境中，更顯出柔美婉轉之外的頹靡感，這就是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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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和媚，是浮世繪中兩種耐人尋味的東西。邪中亦帶媚，因媚而生邪。

你喜歡這樣的氣質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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