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8日,江蘇南通市公安局開發區分局曾通報,這是一起故意傷害案件。圖/南通市公安局開發區分局
“兒子今年15歲,身高1.75米,在南通這邊讀初三,很懂事,這一下就‘沒了’。”
6月7日,在接受潇湘晨報記者采訪時,葛玉英痛惜不已,她說,“我現在52歲,再生孩子幾乎不可能了。”
她心力交瘁,這一個月來,幾乎不出門,多是以淚洗面,以至聲音沙啞。
這要從上月7日說起,她的孩子小盛,被毆打受傷,最終不治身亡,施暴者是同班同學和一名社會青年。
次日,江蘇南通市公安局開發區分局發布通報,稱案發地點是小海轄區,定性為故意傷害案,實施毆打者,是14歲的範某和19歲的蔡某。
葛玉英說,校方稱事情發生在校外,時間是放學以後,跟學校沒有什麼關系,學校是出于人道主義,給了三萬多塊錢。
記者查證,4年前起,小海中學發數篇“校園欺淩”的文章,稱該校通過講座、國旗下講話、廣播會、班會課等形式,向同學們進行過校園防欺淩的教育。
其中,講到什麼是校園欺淩,學生處楊宇紅主任召開《校園欺淩》主題廣播會時說,“校園欺淩不一定在校園内發生,放學後同學間的欺負行為也算在内。主要表現是欺負、欺負弱小的人,令受害者在心靈及肉體上感到痛苦。”
“校園欺淩通常都是重複發生,而不是單一的偶發事件。有時是一人欺負一人;有時集體欺負一人。通常欺負者不覺得自己不對,而是受害者怕事,默默承受而不敢反抗和告發欺淩者。”
2018年,校方還發布“欺淩事件應急預案”,專門設置領導小組和常設辦公室。
校方是怎麼處理意見,有無反思?
潇湘晨報記者聯系南通市小海中學校園欺淩專項治理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徐金鑫,得到答複為:“這件事情不是結束了?還講什麼?不要再問了。”
死者小盛,15歲,生前為江蘇南通市小海中學初三學生。圖/受害者家屬提供
對話受害者母親
【1】我37歲才有的孩子,隻有一個
潇湘晨報:你現在在哪裡?
葛玉英:在南通的家裡,前些年我沒在南通,在武漢那邊。
潇湘晨報:以前你是做什麼的?
葛玉英:我和孩子他爸爸在一起,他爸爸在工地上幹活,油漆之類的,再早前在學校外面賣教輔教材什麼的,賺一點點錢。後來為了讓孩子上學,我們就回到老家南通,孩子和他爸先回來的。
潇湘晨報:你幾個孩子?
葛玉英:我現在52歲了,孩子15歲,是我37歲那年生的他。我跟我老公年輕的時候,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就是沒有孩子,到處求醫問藥,檢查也花了好多錢,好不容易才迎來我們家的寶貝,我們隻有這一個孩子。
潇湘晨報:自然受孕嗎?
葛玉英:是的。我們年紀比較大才得了這個孩子,一直是自己帶着,我們這個年代父母基本上都不怎麼帶。
潇湘晨報:孩子上學都跟着你們?
葛玉英:我是工作到哪兒就把孩子帶到哪兒,他小學的時候是在南通讀的,後來初一初二在武漢讀的。因為中考要回原籍,所以去年又轉回南通了。孩子爸爸的生意也不是很好,先回來的。
潇湘晨報:他小時候有沒有和别人起過争執?
葛玉英:在我面前從來沒有,從沒有過他主動去攻擊别人。
潇湘晨報:你有沒有想過有的時候這也不太好,可能會被别人欺負?
葛玉英: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被人欺負的。因為我在想很有可能啊,他轉學回來,作為一個陌生人可能會有點被孤立或者被欺負了,所以轉回來以後一段時間他就厭學了。當時我還在武漢那邊,也不是太清楚。
潇湘晨報:你覺得你孩子自閉嗎?
葛玉英:他從來不自閉的,他挺外向的,跟他關系好的同學也有,畢竟回到的是我們老家這,原來在小學也有熟人,并不是說完全孤立的,不完全都是陌生人。
【2】同班同學夥同社會文身青年施暴
潇湘晨報:你是怎麼知道孩子出事的?
葛玉英:5月7号那天晚上,他的班主任打我電話的。我那個時候還在上班,他說你孩子出事了,在我住的小區後面什麼地方,然後我就立馬趕到案發現場,到那兒的時候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然後班主任又打來一個電話,說現在已經送到衛生院去了,我就立馬又趕到衛生院。
潇湘晨報:發現什麼?
葛玉英:我到衛生院的時候,他們說小孩已經被打得差不多了,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孩子的眼睛已經……好像叫瞳孔散發,已經沒有生命迹象了。
潇湘晨報:誰送孩子來醫院的?
葛玉英:我兒子的同學,他們怎麼發現的我不是很清楚。他們把我兒子送到醫院之後,衛生院那邊應該是搶救了,說40分鐘後稍微有點心跳。
潇湘晨報:打人者當時也在?
葛玉英: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送我兒子來醫院的是他的同學,他們可能是後面來的。警察抓住他們,審訊了以後,我們到派出所才知道的。
潇湘晨報:當時你在現場看到施暴的這兩個人,有什麼印象嗎?
葛玉英:我直到現在都不清楚是哪兩個人,我根本就沒見過他們。
潇湘晨報:警方怎麼說?
葛玉英:一開始他們在調查,沒告訴我這個事,次日出了通報,我知道的和通報差不多。
潇湘晨報:通報說一個姓範的,和一個姓蔡的,他們是你兒子的同學嗎?
葛玉英:範某是他的同班同學。姓蔡的是社會青年,公安局告訴我的,再有我小區裡的人都說,這個人已經在社會上混了,身上都是文身。
潇湘晨報:後來呢?
葛玉英:讓我等,我哪有心情在家裡等消息,所以我會到派出所、鎮政府那邊去問。一個不負責本案的人看我可憐,就給我透露一下,說我兒子确實冤枉,可憐。
【3】被引至偏僻處,一個抱着另一個打
潇湘晨報:你得到的消息是什麼?
葛玉英:本來他們要打初一的一個孩子,我兒子知道了這個情況以後就勸說姓範的,勸說無效之後,就把這個消息散出去了。姓範的在社會上有這麼一個大哥,可能他和别人吵架了會幫幫他的那種。
潇湘晨報:我看見你發的消息上說孩子當天不敢去上課了,是怎麼一回事?
葛玉英:我猜想,可能是這個消息散出去之後,那個社會大哥就找姓範的說,你要老惹事,就不認你這個小弟了。
姓範的可能覺得是我兒子透露了這個消息,就找我兒子麻煩。我兒子那天要考試嘛,他就在QQ上發消息威脅我兒子,說明天來了我們約一架,怎麼樣?
潇湘晨報:有聊天記錄是嗎?
葛玉英:對有聊天記錄。我兒子問他你為什麼打我,他說打你不需要理由。我兒子為了躲避他,那天連學校都沒去。
潇湘晨報:你怎麼知道兒子沒去學校?
葛玉英:我問了嘛,我說今天不是考試嗎,你為什麼沒去?他說你别問了我有原因的。
我就打電話問他班主任,因為我兒子早上6:08的時候,還在和老師聊什麼時候到學校,班主任說他也不知道,8:30還沒來。
我沒想到的是,我兒子再怎麼躲還是沒有躲過,到晚上放學以後範某就和蔡某來找他了。
潇湘晨報:他們在哪找到你孩子的?
葛玉英:我們小區北大門這邊有個理發店,我兒子喜歡理發,他在裡面。他們就是在這個理發店找到他的。我兒子同學說,我兒子從出去隻是想和他們辯一個道理。他們把他引到一個偏僻的地方,然後實施了行兇計劃。
潇湘晨報:你說是一個人抱着你兒子,另一個人打,是怎麼知道的?
葛玉英:也是那個不負責本案的知情人告訴我的。不是有依據,我也不敢在微博和今日頭條上發。我兒子死了就快一個月了,我才發。
潇湘晨報:你兒子的屍檢報告怎麼說?
葛玉英:頭面部遭受鈍性暴力作用緻外傷性蛛網膜下腔出血死亡。具體是用什麼不知道,隻說是鈍器,打到腦死亡為止,最後一兩天後徹底死亡,現在人在殡儀館。
案件發生前,範某與小盛的聊天記錄。圖/受害者家屬提供
【4】“借”出去500元,實際上是被敲詐
潇湘晨報:你說兒子“借給”了陳某500塊,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葛玉英:陳某就是範某在社會上的大哥。我兒子出事之後,他的同學在QQ上給他發消息,說求求你趕緊醒過來,你不會有事的,誰誰誰借你的錢還沒還呢。
潇湘晨報:是怎麼一回事?
葛玉英:我家一般有幾千塊錢的零花錢放在抽屜了,我從來不防備,因為我兒子從來不會亂拿,這是他15年來第一次把家裡的零花錢拿出去,我發現的時候是5月1号了。
潇湘晨報:怎麼發現的?
葛玉英:五一不是放假嗎?我就打算去買點東西,一看就發現,怎麼會沒錢了?就問我兒子,我說你既然用了,你用在哪裡?我不會責怪你你隻要告訴我就行。
潇湘晨報:他怎麼說?
葛玉英:他說我有一個同學跟我合夥買了一輛電瓶車,他出了2000塊錢。他沒告訴我是誰,可能是擔心告訴我我去找他之後,那個人後面會報複他。
他就隻說社會上的一些同事,我問哪個同事,他說你别問了,錢已經花了,反正車還在那邊。
潇湘晨報:他怎麼會有社會上的同事?
葛玉英:那個陳某也是理發店的。我兒子喜歡理發,在學理發嘛。
潇湘晨報:你認為這500元是“借”嗎?
葛玉英:我認為這是敲詐,這其實就是一個勒索。
潇湘晨報:你的材料截屏上有一次是你發紅包給兒子?和借錢有關嗎?
葛玉英:這是我兒子出事之後的事情,我太想他了。以前我給他發紅包,他都會禮貌的說一聲謝謝。但是這個紅包他沒有領,也沒有回答我,截這個屏的時候是我不習慣了,突然間就收不到他的消息了。
【5】行兇者家長人間蒸發,沒聯系過我
潇湘晨報:範某是你兒子的同班同學,你們有家長群嗎?他的家長聯系過你嗎?
葛玉英:有群,老師幫我們拉一個群,偶爾發通知的。他的家長從事發到現在從來沒有聯系過我們,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沒有任何一點信息。
潇湘晨報:以前你們跟範某父母聯系過嗎?
葛玉英:沒有。 我們小區的人說,他是爺爺奶奶帶着的。
潇湘晨報:學校有沒有給過一個什麼說法?
葛玉英:學校是這樣說的,事情發生在校外,時間是放學以後,跟學校沒有什麼關系,學校是出于人道主義,給了三萬多塊錢。
潇湘晨報:我看在2018年11月份的時候,學校的網站上還發過一個南通市小海中學欺淩事件應急處置預案,他們有無跟你說校方也有工作沒到位的地方?
葛玉英:沒有,我們根本沒和他們有怎樣的交流,唯一的一次見面就是在派出所調解了以後,他們說出于人道主義給一點點錢。
潇湘晨報:你的訴求主要也不是錢。
葛玉英:現在我不考慮這個,我要錢幹嘛?我兒子活着的時候,我努力掙錢,現在兒子死了,(要錢)還有什麼意義?
我現在就想着,那兩個人已經被刑拘了,他們會得到怎樣的懲罰?我要求把他們繩之以法。
範某認了大哥陳某,陳某找我兒子借錢,那麼這是不是就屬于學校裡的人,勾結校外的人來欺淩學生?
潇湘晨報:什麼原因,讓你想到把事情發網上?
葛玉英:我實在太無助了,想借用平台監督、推動案件客觀公正解決。現在網上說的未成年保護,為什麼老保護那些加害人?為什麼善良的人、受害方保護不了?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我希望他們應該受到最嚴厲的處罰,哪怕兇手隻是14歲。因為我兒子很陽光,陽光的一生就這樣被他們斷送了。
潇湘晨報:你年紀不算小了,怎麼學會的發微博、發今日頭條?
葛玉英:我都50多歲了,早前手機就知道打電話接電話,我都不知道怎麼發微博怎麼發頭條,我以前連抖音都不會。
為了我兒子這個事,什麼都得學,在網上化名“心碎的母親”。還有網友教我怎麼發話題,不跟我要錢,給我買熱點,我都不認識他們。
2016年起,南通市小海中學通過講座、國旗下講話、廣播會、班會課等形式,向同學們進行過校園防欺淩的教育。
【6】孩子1.75米,時常會幫我捶背洗碗
潇湘晨報:看照片孩子挺文靜的,他是個什麼樣的孩子?
葛玉英:他現在已有1米75了,長得還蠻高的。我和我老公真心不高,我老公1米7都不到,我1米5幾,看到孩子長這麼高也是很開心的。
他是一個文靜的孩子,我們平時對他也沒什麼脾氣。他是一個小暖男,還挺會為人着想的,就像我下班有點累,他就說給我捶捶背啊或者洗個碗之類的。
潇湘晨報:是你們要求他做的嗎?
葛玉英:小時候可能為了培養他會故意說累了,讓他幹點活,長大養成習慣之後,他就主動去做。
潇湘晨報:孩子平時和你們有交流嗎?
葛玉英:除了跟人家吵架的、鬧矛盾的事情,其他的事情都會和我們說。
潇湘晨報:他跟你們說什麼?
葛玉英:他經常跟我們說他以後有什麼理想,有什麼計劃啊,穿什麼衣服之類的,都跟我們說。
潇湘晨報:他的理想是什麼?
葛玉英:他喜歡理發,說以後開個理發店,搞點美容,說店開大了,掙了錢以後開台球館。
潇湘晨報:他沒提及上大學之類的?
葛玉英:因為他回來了以後可能教材不同,他跟不上人家,所以這個方面已經不考慮了。
潇湘晨報:你們怎麼看待他的這種想法?
葛玉英:我們也從來沒有非得要他怎麼樣,我從來不多要求他的學習成績。最近有一些新聞,比如說有個孩子,他因為沒做好作業,從4樓跳下去了。
我一直在想,我不逼孩子,隻要他能夠健康安全的長大就行了。所以學習這方面有要求,但是不會是說非常強迫他。
潇湘晨報:你對待孩子挺寬容的。
葛玉英:對,因為我想着,孩子在學校裡特别是住校的時候壓力比較大,如果你再管的嚴,他壓力就更大了,所以我就順其自然,能考好那是最好,實在考不好的話,要麼就複讀一年,要麼你有什麼樣的理想,去走你自己的路。
【7】數學成績好,曾被戲稱為“數學怪胎”
潇湘晨報:你和你愛人是什麼文化程度?
葛玉英:我和我愛人都是初中。
潇湘晨報:孩子上學你們輔導過嗎?
葛玉英:輔導不了了,因為他的作業拿出來我們看都看不懂。
而且,小學的時候我們還經常出差的,他小學成績還挺好的,一二三年級的時候還拿了獎。
四年級的時候,換了班主任之後,可能他不是很喜歡,結果成績有點下滑。
潇湘晨報:他跟你們說的?
葛玉英:他當時就是說這個老師我不喜歡,這個老師話語太多了。我跟他說了,那是因為老師關心你才跟你話說得多一點。他說他不太喜歡。他可能比較喜歡數學老師,他數學也比較好,學校裡不同的老師都說他是數學的“怪胎”,就是上課不怎麼認真聽,但是每一次考試都是95分以上。
潇湘晨報:他和他的同學的關系有了解嗎?
葛玉英:沒怎麼了解,他回來他沒做什麼,你怎麼了解他?
潇湘晨報:看照片,孩子是近視了?
葛玉英:他近視有幾年了,可能是喜歡看手機打遊戲吧。他打遊戲一般都是出去(他從不去網吧,應該是偶爾拿手機玩一下),我們不怎麼看到,聽同學說他打遊戲挺厲害的。我們的态度就是告訴他少玩一點這樣子,畢竟我們也不可能24小時陪着他。
潇湘晨吧:孩子有喜歡的女孩嗎?
葛玉英:沒有聽他說過,他就算有也會瞞着我們啊。我之前還和他開過玩笑,說你長這麼高了,這麼帥啊,什麼時候帶個女朋友回來,他就說還早,我才不娶,還有點害羞。
潇湘晨報:他跟你或者爸爸說過可能受欺負了嗎?
葛玉英:沒有說過。他跟爸媽的關系都差不多,我們這個年紀有了他,很愛他。
潇湘晨報:他上學的時候用手機嗎?
葛玉英:用的,都是在家使用,學校裡應該是不用的,因為在武漢的時候,我們從來不給他手機的。他放學回家後,會用手機聯系我們,比如說媽媽我今晚出去了,想吃什麼,我就會給他發個紅包。
【8】從“天女”到“心碎的母親”
潇湘晨報:兒子小的時候,有沒有過讓他學跆拳道什麼武術什麼之類的,或許可以防身?
葛玉英:他小的時候想過,但是我們經常帶着他到這邊到那邊,比較颠沛,最後就沒沒有實施下去。
潇湘晨報:以前可能看過這樣子的這種新聞,有沒有想過說這樣的事可能會發生在自己孩子身上?
葛玉英:我從來沒想。我們每天上班十幾個小時,有時候回家以後還要打掃衛生,根本沒空去想這些。
潇湘晨報:你愛人呢?
葛玉英:我愛人身體不好,去年他帶着孩子先回來的,說是保養身體,現在什麼都破滅了。
潇湘晨報:你的微信網名叫“心碎的母親”,是後來改的嗎?
葛玉英:是,我之前的網名叫天女(意思是“天上的仙女”),比較難受,就改了。
潇湘晨報:能感受到你現在很難受,但也希望你能節哀,看開點,對身體也好。
葛玉英:我怎麼想得開呢?我現在50多歲了,現在唯一能讓我看開的,就是我兒子的事情了。我現在也吃不下飯,家裡很久沒做飯了。
潇湘晨報:盡量下樓走一走,适當放放松。
葛玉英:我現在除了自家人,我不想看到任何人,我不敢看下面的人,我感覺我隻要一下去,每個人的眼光都不對,像對着我指指點點的那種。他們也不會說我壞話,但是我就覺得他們,每個人都在同情我可憐我。
潇湘晨報:想過再生一個孩子嗎?
葛玉英:不可能了,我都52歲了。
潇湘晨報記者 耿志方 溫豔麗
(本文由樹木計劃作者【潇湘晨報】創作,在今日頭條獨家發布,未經授權,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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