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過去的八一建軍節，我寫了回憶軍歌詞作者公木的文章。優秀的歌曲來自優秀的詞曲作者，同樣也離不開優秀的演唱者，否則就無法流傳開來，成為經典。于是，我想起上世紀80年代著名的軍旅歌曲演唱者、紅極一時的歌星董文華。

在許多追星族眼中，記者有機會近距離接觸明星，頗令人羨慕。殊不知，“老記”自有其酸甜苦辣，吃閉門羹更是屢見不鮮。我當文藝記者多年，也每每有不足為外人道的煩惱。我曾采訪文學藝術圈的人物數以百計，嘗盡個中滋味。有時，要與采訪對象“鬥智鬥勇”，才能完成采訪任務呢！比如，我采訪董文華時就是如此。

1987年5月中旬的一天，當時最紅的軍旅歌星董文華來到我所在的城市長春參加“北國之春專業歌手邀請賽”。聞此消息，我立刻前往她下榻的招待所采訪。興沖沖趕到那裡，卻迎面碰到省報同行小孟。他一臉沮喪地說：董文華傳出話來，因連日奔波數千裡，晚上還有演出，恕不接待記者采訪。說着，他就準備打道回府。我說：且慢!我再争取一下。于是，我請接待董文華演出的市音協的負責人傳話進去：采訪隻需要半小時，不會耽誤她休息。

很快，我們被請進一個房間。無須介紹，那雙明亮的眼睛，那張如滿月的圓臉，讓我一下子就從衆人之中認出了她——董文華。她一見面就說：“很抱歉，怠慢了。”其實是她的随同人員為了讓她多休息才拒絕記者采訪的。既然如此，被拒之門外的那點不快也就煙消雲散了，馬上進入話題。

盡管她連日來下了飛機上火車，奔波數千裡，卻毫無倦意。她面帶微笑說：“兩年前我曾随前進歌舞團來長春慰問部隊。這次來參加東北4城市北國之聲專業歌手邀請賽，是第一次與這裡的觀衆見面。自從我演唱《十五的月亮》、《望星空》、《血染的風采》等歌曲後，這裡的觀衆給我寫了很多信。由于我演出任務很重，加上去年進入中國音樂學院進修，時間太緊張，不能一一回信。正好借此機會向關心我的朋友們表示感謝和問候。”

她的坦誠使我們的交談在十分愉快的氣氛中進行。我了解到，董文華15歲入伍，當時已是有10年軍齡的老戰士了。她從某軍業餘宣傳隊開始藝術起步，曾演過小歌劇《雨湖情深》，調到前進歌舞團後還主演過《丹心頌》等幾部大型歌劇。歌劇表演實踐為她全面掌握舞台藝術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因此，從1983年改行搞獨唱後，她便像一隻羽毛豐滿的百靈鳥，在歌壇上淩空而起，成為最受人們喜愛的部隊歌手之一。

“你唱的《十五的月亮》等歌曲，那麼動人心弦，尤其受戰士們的歡迎，其中有什麼奧秘?”

聽到這個問題，董文華謙遜地說：“石祥和鐵源老師詞曲作得好。沒有他們提供的作品，演員是不會演唱成功的。我與鐵源同在一個團，合作多年。去年春節前我們一起去了老山前線。”提起南疆，董文華立刻激動起來，感情深沉地說：“那次是雲南電視台代表前方戰士邀請我們去的。當時部隊剛剛打了一個大勝仗。我一到前線，就被戰士們深深感動了。在敵人炮火射程之内，我為他們獻上了自己的歌。我想上最前沿陣地，首長愛護我，說什麼也沒批準。為了滿足戰士們的要求，我就通過電話為守衛在貓耳洞裡的戰士唱歌。”

或許由于我們談得很投機，董文華透露了一個最新消息：“《十五的月亮》又添續篇。石祥與鐵源再次合作，創作了《我的小太陽》，與《十五的月亮》、《望星空》組成《月亮三部曲》。歌詞大意是寫丈夫在前方打仗，孩子出生了卻不能看到，妻子寫信給他，訴說喜悅的心情。這首歌從另一個角度歌頌戰士，充滿南疆情調，頗有搖籃曲的味兒。中央電視台将在《每周一歌》節目中把這首歌介紹給觀衆。此外，中國唱片總公司已決定将《月亮三部曲》錄成磁帶。這是我獻給戰士們和廣大聽衆的一片心意。”

董文華很健談。她從唱歌，談到演過的歌劇……正在她眉飛色舞、口若懸河之時，我突然起身告辭。看談興正濃的董文華一臉驚愕，我正色道：“事先說好半小時，現在30分鐘過去了，我們該走了，以免影響你休息。”“沒關系，再談一會兒嘛！”“不行，咱‘老記’守信用，說到做到，半小時就是半小時!”說罷，我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一屋子人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哄堂大笑。而董文華笑得最厲害，已成捧腹之态。

董文華 （左一）舉着酒杯舉着酒杯，右二為著名歌唱家徐桂珠

第二天的酒會上，董文華舉着酒杯走過來對我說：“為你昨天的‘報複’，我敬你一杯。”

在那之後，董文華又連續唱響《今天是你的生日，中國》等。她演唱的歌曲《長城長》、《春天的故事》分别榮獲國務院文化部“文華獎”與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她還榮獲建國四十周年首屆金唱片獎和第六屆金唱片獎，并連續榮獲五屆MTV音樂電視金獎。她在全軍第五屆、第六屆文藝會演中均獲聲樂表演一等獎，第七屆、第八屆全軍文藝會演中榮獲特别貢獻獎。1999年世界華人MTV音樂電視評選活動中，她榮獲了最高獎“最佳民歌演唱獎”。

大約在3年前，我在今日頭條發了一篇微頭條，簡要介紹了我采訪董文華的過程。有網友在評論區留言：“董文華是軍營歌唱家的一座豐碑，她演唱的三首越戰歌曲，激勵了一代又一代革命軍人為保家衛國抛頭顱灑熱血，義無反顧，勇往直前。她的藝術成就和對人民軍隊精神文明建設所做出的巨大貢獻将永載史冊。她所演唱的《春天的故事》、《長城長》、《今天是你的生日》都能堪稱改革開放四十年裡最經典的時代樂章。她個人生活中出現的一點失誤并沒有影響廣大軍人對她的尊敬和熱愛。關于這一點，隻有1979年至1999年在軍隊服役的軍人最有發言權。我認為正因為董文華功大于過，總政歌舞團才會一直給她保留軍籍。”

上面留言的評價，我認為十分中肯。至于董文華的“失誤”，網絡上傳言頗多。我覺得沒有必要去讨論。2009年她榮獲“人民喜愛的藝術家”稱号足以說明一切。

當年風華正茂的董文華，如今已經步入花甲之年。從網絡視頻看，她依然充滿活力，并不顯老。期待她有新作品問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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