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閩南人中流傳一個說法,認為閩南語是唐朝時期的官話。雖然這個說法被很多專家指出是一個美麗的誤會,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近代以來,福建和廣東在海外華僑很多,他們住的地方叫唐人街,說的話粵語和閩南語則被稱為唐音。不過,作為源于千年來漢人南遷所保留的語言,閩南語确實大量保留了許多古漢語,從本期開始,便慢慢為大家分享。
1. 倩人
看到這個詞,你第一印象是不是認為是美人的意思?
這其實是個古漢語,“雇人”的意思。在閩南語中,雇人一般會說“qiang(四聲)人”,很多人估計都以為是“請人”,但閩南語中的“請”是發作qiang的一聲,不是四聲,閩南語常說的“公司qiang人”、“qiang一工”等,其實是“倩人”這個古漢語。
2. 透直
閩南語有一個常用來形容人的詞叫“透直”。這裡不僅僅是正直的意思,而是指一種真誠,且還有很開門敞亮的感覺。比如形容一個人說話有保留,就說他不“透直”。
“直”這個字在古文中的意思比今天用的要深得多,我們如果讀古代史書,常會讀到某人因為某事不直,這裡是有鳴不平的意思。比如海瑞那句大膽的罵嘉靖帝說“天下人不直陛下久矣”,這裡不直不僅僅是不滿,而是認為你這個皇帝不正不道德的意思。
閩南語同樣也有“勿直”(不直)一詞,比如有不平時要找人理論,會說“我今天跟你勿直!”資金周轉不開時,會說“最近經濟勿直”,形象地表示自己跟錢“不直”,搞不掂。
在字義中,直對應的反面是曲。從中國人的陰陽觀來說,曲是收縮内斂壓制的“陰”,而直是伸展外放廣延的“陽”。儒家一直有尊陽抑陰的思維,所以孔子很多次用這個字表達思想,如“以德報德,以直報怨”。
從這個字義來看,閩南語的這個用法是更接近古意的。
3. 飒飒
在閩南語中,“飒”是一個很常用的字。比如親友聚會喊人時,會說讓對方“飒飒來”(麻利兒地,快來)。形容一個人很能幹,常常說他“做代志真飒”(做事情很幹淨利落)。
飒這個字也是一種古漢語遺留,意思是像風一樣,不僅指快,而是指一種很爽利的感覺。比如清代黃宗羲的《柳敬亭傳》中寫到:“或如刀劍鐵騎,飒然浮空。”就有爽利的意思。
4. 籴米
籴,普通話念di,是個古字,在古文中也常寫作“糴”,專門用于買米、買糧食的意思,在古文尤其是史書中很常見,現代漢語比較少用了。
籴,這個字在閩南語中念作 dia;敵人的敵,普通話念作di,閩南話也是念作dia。小時候買米不說買米,會說“籴(dia)米”。還有小時候家裡喂雞鴨,一般是用麥麸,也會說“籴(dia)麥麸”,不說“買麥麸”。其他如買大麥小麥高粱,也都用“籴”。
這裡值得一提的是,高粱閩南語不叫高粱,而是叫“番黍”。番這個字在閩南語用于指來自外國的東西,如火柴叫番仔火。而黍字,同樣是一個古漢語,是古代的五谷之一。
本期就先分享這幾個詞了,組合起來正好是句子:“倩個透直人飒飒籴米”,意思是:雇請個可靠正直的人,麻利兒地去買些米。但用閩南語說來,是不是感覺更有韻味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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