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先生在《匆匆》裡寫到:“過去的日子如輕煙,被微風吹散了,如薄霧,被初陽蒸融了;我留着些什麼痕迹呢?我何曾留着像遊絲樣的痕迹呢?我赤裸裸來到這世界,轉眼間也将赤裸裸的回去罷?”
這就是時間賦予生命的定義吧?“為什麼我們的日子一去不複返?”
時間的概念,讓人生多了幾分悲壯。因為,我們總是在不停地面對各種告别。
跟昨天告别,今天的你已不再是昨天的你。這一刻的世界,也不再是那一刻的世界。
跟朋友告别,“相見時難别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揮一揮手,可能,再難相見。
跟親人告别,“離恨恰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最是錐心蝕骨,這也是最難的一關。
雖然生死自然,卻很少人能從容地面對與他人的告别,尤其是親人。一方面是對死亡的恐懼,另一方面是對親人的不舍。
可見,告别,是人生最重要的一課。
01與親人的告别,與其逃避,不如接受
20歲那年,年僅50歲的母親永遠地離開了。
第一次遭遇人生如此大的變故,我深陷悲痛之中,久久不能自拔。第一次體會到“愛别離”之苦。
随着年歲漸長,心智日益成熟。對人世間的是非紛争、得失榮辱少了幾分執着,但對于生離死别,仍然做不到完全坦然、淡定。
“耳畔頻聞故人死,眼前但見少年多”,更是中年人的寫照。
在步入中年的短短幾年,先後送走了伯父、伯母、父親、舅舅。還有幾個性急的同齡人,也匆匆先去。
每每聽到這些傳聞,我的内心都會感覺很沉重。歎息逝者與這個世界永别,與親人永不相見,這是何等的絕望與痛苦。
有時候,我甚至會像鴕鳥一樣,因恐懼而選擇逃避。
直到告别了最愛我的父親,我才開始慢慢懂得:告别,是人生必學的課程。與其痛苦逃避,不如坦然接受,從容面對。
去年,姑媽也走完了滄桑的一百年人生。同年,姑媽的兒子——我的大表哥也跟随姑媽而去。按照當地風俗,他們的骨灰要暫存在殡儀館,一年後才能安葬。
眼看着自己的長輩一個個地都相繼離去,把世界留給了子子孫孫。
02 幸福和财富的關系
前幾天,表哥的兒媳阿蓮打來電話,說要給兩位故人入土為安,問我們兄弟姐妹幾個能否回去?
哥嫂因工作疫情期間不能離開本市,二姐家裡有事脫不開身。最後,大姐夫婦、弟弟和我四人,決定回來送大姑和表哥最後一程。
按當地習俗,此等事宜趕在天亮之前把儀式(至親戴孝哭喪拜祭)做完。
于是,清晨五點,天未亮,夜空繁星點點, 我們一行人跟着主禮師傅來到了村口,大家平靜地、有條不紊地完成了所有儀式流程,然後回到家中等候。
在送别姑媽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姑媽這一生,幸福嗎?
姑媽年輕守寡,靠自己種地的微薄收入,拉扯大三個孩子,并贍養婆婆。這麼多年,日子是可想而知的艱辛。待到兒女們成家後,生活雖略有改善,但仍然清苦無比。
鄰居住的都是漂亮的小洋樓,她依舊住在潮濕陰暗的老房子裡。後來,等到孫子也成家立室了,才勉強把新房子支棱起來。但也僅此一層,二層再也湊不出錢來蓋了。
用表哥的話說,姑媽一輩子“沒享過什麼福”。
單從物質生活來衡量,姑媽這一生是不幸的,起碼算不上幸福。
但她善良、樂觀、堅強,晚年享受着含饴弄孫的天倫之樂。對物質欲望極低的她,身體健康地活到了100歲。
“健康長壽、盡享天倫”是大多數人求而不得的。在這一點上,姑媽是幸福的。
德國大哲學家叔本華也曾說,“健康的乞丐甚至要比生病的國王更加幸運”。
記得還是在少女時期的時候,有一次,和閨蜜去家旁邊新建的某高端别墅群參觀。
别墅奢華、舒适有格調,“一個五星級的家”就在眼前。我不由得心向往之,喃喃地說道:“坐在這麼舒适的沙發上,看着花園外的路人,你猜他們會想什麼呢?”
閨蜜開玩笑地說:“他在想啊,為什麼外面那兩個人這麼窮,還那麼開心!”
當時說這話,頗有點“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味道。現在看來,閨蜜的話是至理名言,很有哲理。
擁有的越多越怕失去,世人皆是。富人得到了更多的财富,不想失去,于是,終日糾纏在“得”與“失”之間,反而不及普通人快樂。
周國平先生認為,金錢是好東西,但不是最好的東西,最好的東西是生命的單純和精神的豐富,那才是真正能使人感到幸福的東西。
03 莊嚴地生,是最好的告别态度
農村人似乎更能淡然面對生死,“告别”這一課,他們比我學得好。
辦完姑媽和表哥入土的事宜,回到家裡,兩個表姐和孫媳就在廚房忙碌開了。她們是在準備着下一步的回禮。空隙間,她們也會出來跟大夥兒聊幾句家常、說說笑笑。
生活依然照舊。不要以為,他們這樣是淡漠、是無情。
這些生活在社會基層的人們,生存的壓力讓他們無暇傷春悲秋。“痛苦”和“悲傷”對他們而言,都是很奢侈的詞彙。
努力地活着,才是他們在這個世界的意義。人生本來就是不公平的,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是一種偶然。
你無法選擇以何種身份來到這個世界,是降生在大富之家、還是寒門,無法選擇是生活在這片土地,而不是那片土地上。
但你可以選擇成為這樣的人:對什麼都樂觀,勤勞、堅強,對生活永遠充滿熱情;而不是那樣的人:對什麼都不滿,臉上總是寫着抱怨、憤懑、仇恨。
均培和阿蓮都選擇了前者。
均培是姑媽的長孫,現在是這個家的頂梁柱,他的打工收入依然是家裡的主要經濟來源。
好在媳婦阿蓮持家有道,平時不但要負責婆婆和兩個孩子的飲食起居、孩子的接送和功課輔導,還要打理幾畝地的糧食和蔬菜。日子雖然清貧,但也其樂融融。
我時常會在朋友圈,看到阿蓮分享的生活片段。哪怕是烤幾塊紅薯,她們一家也吃得津津有味。
她在鎮上租了一個賣菜的臨時攤,每個月租金90元。吃不完的菜就拿到攤上賣,賣菜的收入能夠一家人基本生活所需。這樣,均培的工資就可以存起來了。
我問她,菜攤的菜能賣完嗎?她爽朗地笑了:“有得賣就肯定能賣完,都是熟客。前陣子打台風,就沒菜賣了!”
是啊,農民就得看天吃飯。
阿蓮告訴我們一個秘訣,她通常是在蔬菜開始長的時候打點農藥,等差不多收成時,就不打藥了。一來,之前打的農藥基本揮發完了,不會對人的健康造成不好的影響,二來,城裡人更喜歡有蟲眼的菜,雖然難看點,但吃着放心。
你看,勞動人民的智慧也在生活實踐中日益增長,懂得順應市場需求了。
從這些質樸的人臉上發自内心的微笑,你會發現,他們的生活是如此簡單,他們的快樂是如此純粹。
那天,村口有個地方在拍戲,大家都興高采烈地去圍觀,一丁點兒的娛樂活動就可以讓他們開心許久!
他們根本不需要别人憐憫,他們的簡單和單純反而值得我們尊敬和愛。
沈從文先生說:“他們那麼莊嚴忠實的生活,卻在自然上各自擔負自己那份命運,為自己,為兒女而活下去。不管怎樣活,卻從不逃避為了活着而應有的一切努力。”
蘇轼也說:“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從生到死,這些都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自然規律。
順應自然的本性,莊嚴地活着,或許是面對“告别”這一人生問題最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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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滿未滿
審稿:生如夏花/原野
校對與找圖:林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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