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是母親親手曬的土豆幹兒。秋天收回來的土豆,還有更多的是遛回來的土豆,大小不一,大的、好的下窖儲存起來在漫長的冬天作為長備蔬菜。母親把剩下的小的和有硬傷的土豆烀熟了,再一個個扒了皮,我通常是愛吃這樣扒下來皮兒的土豆,一是那種特殊的香味引誘,二是省事兒,拿過來就可以吃。我不願意自己動手扒皮兒,不僅僅是因為要弄得兩隻手黏糊糊的,而是懶得去扒。然後母親用家裡經常使用的一個包着半截布的鐮刀頭,把扒下來皮兒的土豆切成薄厚均勻的片兒,挨闆兒地、幾乎不留間隙地擺在蓋簾上。我剩下的任務大多數是幫助母親把鋪滿了土豆片兒的蓋簾小心翼翼地端出去晾曬。切片的功夫在于要切得不能薄也不能厚,薄了不禁曬,一曬就成了薄薄的一片兒,吃的時候沒有很好的口感。厚了不容易幹,要反複折騰着曬,吃的時候還不容易炖爛。薄厚均勻的土豆片兒,一般在陽光充足的日子裡,兩天就可以曬好了。
圖片來源于網絡 切土豆片
圖片來源于網絡 土豆幹
曬好的土豆片兒就是土豆幹兒了,看上去油汪汪的土黃色。過去,這可是特别好吃的北方獨有的美味!在沒有肉吃的年代裡,土豆幹可以做為禮品贈送給親朋好友的。一個遼甯的親戚,第一次吃到母親給他加點兒粉條炖的土豆幹兒的時候就問母親:“大姨(遼甯許多地方對稍微年長的女性的尊稱),這個是什麼做的?”當母親告訴他是土豆幹兒,是用土豆切成片曬幹的時候。他十分驚訝有這麼好吃的東西。他們那裡那時候還很少種植土豆呢。臨走還專門要了一把說拿回家給老人嘗嘗。
他好像是遼甯茨榆坨子的,姓鄒,我叫鄒二哥,他特别有意思。說是遼甯理工大學畢業的,懂得儀表。家庭出身不好,沒有工作。從遙遠的遼甯來到了黑龍江探親,帶着一個爆米花機。他是我的嫂子的表哥,應該是我哥哥的表大舅子。我們脫坯的時候,他去幫忙,他身體壯實,幹起活來特别賣力氣。和他親表弟的連橋兒(連襟)也叫連橋兒,我問他怎麼回事兒,他又管我叫妹夫。可是當時我還沒有對象呢,把我搞蒙了。
他給我解釋說:“你們黑龍江的叫法不對!我妹夫是你哥哥,他的孩子叫我舅舅,将來你的孩子是不是也要叫舅舅啊?你的對象和我表妹是不是姐妹稱呼啊?應該也是我妹妹,對不對?我們那裡,一個是妹夫的,他的哥們就都是妹夫。我弟弟的連襟也一樣是我的連襟對不對呀?”聽了他的解釋,我似懂非懂。好像有點兒道理,又好像說不通。我知道我生活的這個地方的親屬可不是這麼論的。我哥哥連襟的孩子可不是叫我姨夫,應該叫我舅舅。母親還告訴過我說,四平那邊兒管老叔叫老收呢。看起來外面的世界有許多好玩的事兒呢!
母親曬好的土豆幹兒,不僅僅是作為禮物贈送給親友,更多的是我家自己的享受。炖小雞兒、鴨子、大鵝、兔子肉、豬肉等等放上一把,吃飯的時候我淨挑土豆幹兒吃,那種哏揪兒的嚼勁兒,和各種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誰都吃不夠!即使是幹炖土豆幹兒,什麼都沒有放,隻是加水再倒上一點兒醬油,開鍋放一點兒大蔥花,就是十分可口的菜。既解饞又解餓。
還有一次在一隊誰家裡吃的土豆絲兒拌的涼菜,大家因為是蘋果絲兒?又不像。是蘿蔔絲兒?也不是。大師傅讓大家猜猜是什麼材料做成的,始終也沒有人猜出來。最後還是大師傅揭秘了,是用的土豆絲兒加工的。
那個大師傅好像是盧師傅吧?他告訴我了制作方法。把土豆切成細絲兒,放入涼水中拔一個小時,擺一擺然後換清水,再拔一會兒再擺一擺,再換水再拔,最後拿出來土豆絲兒嘗嘗,一點土豆味兒都沒有了,就可以用來拌涼菜了,最後你根本吃不出來是土豆絲兒了。
最平常的就是土豆湯和土豆炖白菜了。我在中學上學期間,在食堂能吃得上八分錢的四兩小米幹飯,加上一勺子一分錢的土豆湯,是很值得炫耀的一件事兒了,那個泡湯飯吃下去的格外的順溜!連一分錢的鹹菜都省下了。都說是土豆熬白菜,越吃越埋汰!可是當白菜遇上了土豆的時候,配合得是相當的完美!吃到膩呼呼的土豆裹着的白菜,也是吃了上頓還惦記着下頓哪!
那時候的冬天晚上,比較難熬。我家那裡有電燈,是公社自己的發電廠,每天晚上五點多來電,九點就走了。要用電表計算各家各戶的用電量,電表是蹦字的,每一個字兒九分錢。後來從北安接過來了國家電網,電字兒七分錢了。家家都要等到電燈走了才睡覺,這一段時間比較長,特别是我們十幾歲的孩子,容易餓,沒有别的東西吃,隻能是在竈坑裡、火盆裡或者炕爐子底下燒幾個土豆吃才睡覺。
燒土豆要掌握好時間。如果帶皮兒燒,再好是把土豆皮兒燒沒喽,裡面的土豆燒出來了嘎巴,吃起來滿口香。如果用刀打了皮兒,要等到外皮都要出來嘎巴才好哪!冬天的漫漫長夜,都是土豆做伴兒。每天晚上睡覺前,一定要吃上一個、兩個的。
春天來了,附近生産隊開始用播種機播小麥了。我這回能自己去跟着播種機後面撿凍土豆了。撿回來以後,扒掉皮兒放在竈坑裡、火盆裡或者是爐子底下燒熟了吃,有一股特别的香味兒,有點還想吃的想法。要是撿多了,就把凍土豆晾幹了。父親用小石頭磨磨碎成面子,母親用這些凍土豆面子擀面條、做片兒湯、包菜包子或者是豆包。吃起來有點鬧不登的味道,不如燒着吃味道好,但是比代食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呢。
我曾經突發奇想,凍土豆這麼好吃。那秋天來收土豆的老客們扔掉的凍土豆撿回來不行嗎?我還真的撿回來兩筐,回家也是扒了皮兒,燒熟了吃起來。味道和春天在地裡撿回來的完全不一樣,可以說是不那麼好吃。我明白了為什麼凍土豆都用來喂豬了,因為豬可能是不在乎好不好吃,在乎的是能不能吃吧?
這麼神奇的土豆,它到底是什麼東西呢?在饑荒年代,它能承擔起來糧食的重任;生活富足了,它又是可口的蔬菜,而且吃法是花樣翻新,可以跟許多菜搭配在一起吃,而且還有自己的天性。例如民間流傳的一句話:“土豆熬酸菜~硬挺。”就是其中的一個。說是遍地開花,讓人欲罷不能也不為過分!我想知道知道它的根源和奧秘,翻開書粗略地查一下,原來它還不是中國制造,竟然是外來物種漂洋過海留下來的。這應該是比較早的“洋為中用”吧!
土豆原産于南美洲安第斯山區,人工栽培史最早可追溯到公元前8000年到5000年的秘魯南部地區。
馬鈴薯因酷似馬鈴铛而得名,此稱呼最早見于康熙年間的《松溪縣志食貨》。中國東北、河北稱土豆,華北稱山藥蛋,西北和兩湖地區稱洋芋,江浙一帶稱洋番芋或洋山芋,廣東稱之為薯仔,粵東一帶稱荷蘭薯,閩東地區則稱之為番仔薯,在鄂西北一帶被稱為“土豆”。
北京三級甲等協和醫院,臨床營養科主任醫師馬方,也是營養學專家撰文:
土豆的功效與作用
補充營養、養胃、寬腸通便
土豆是茄科茄屬植物,從營養角度來看,土豆比大米、面粉具有更多的優點,其中營養成分比較全面,營養結構也較合理,能供給人體大量的熱能,具有補充營養、養胃、寬腸通便、利水消腫的功效。
1、補充營養:土豆含有豐富的維生素及鈣、鉀等微量元素,易于消化吸收,營養豐富,能供給人體大量的熱能。
2、養胃:土豆含有大量澱粉以及蛋白質、B族維生素、維生素C等,能促進脾胃的消化功能。
3、寬腸通便:土豆含有大量膳食纖維,能寬腸通便,幫助排便,緩解便秘,減少腸道疾病的發生。
4、利水消腫:土豆所含的鉀能取代體内的鈉,同時能将鈉排出體外,有利于高血壓和腎炎水腫患者的康複。
土豆的可塑性極強,正可謂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它的生命力是驚人的頑強,不像那些名貴的花草那樣對環境有過高的要求。
無論是瘠薄的山溝,還是肥沃的土地,有一點兒土壤,不管是肥沃還是貧瘠,它都能頑強地成長。甚至不苛求肥料,它都能頑強地成長,都能發芽、生根、結果。即使在土豆窖裡,也可以伸出來兩米多高的芽,它的芽可以一遍一遍地反複掰掉而再生。沒有任何土壤的時候,它可以憑借着自己身體裡的養分孕育出來新的土豆。它的神奇在于它幾乎可以提供給人體裡需要的各種營養。在沒有其他糧食和食物的時候,它就可以維持一個人的生命。它富含澱粉,蛋白質、維生素和大量的膳食纖維。
無論是繁華街市的豪華飯店的盛宴,還是普通鄉村的家庭餐桌,它都能發揮自己誘人的香味兒而無私奉獻。如果遇上牛肉,可能會實現土豆燒牛肉的夢想。土豆炖牛肉也确實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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