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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父親張導演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7-31 00:15:26

我出生在豫東平原不起眼的一個小村莊。

父親一共姐弟六個,排行老小,剛和我母親結婚的那幾年,靠着爺爺奶奶的資助一直做小生意,所以我小的時候,家裡的生活條件相比于其他家庭還算可以。

父親性子急,脾氣暴躁,加上是村裡扶貧最早富裕的“萬元戶”,好面子而且很喜歡在朋友和鄰居面前“裝”,所以大家給他起了個綽号叫“二孬”,而且一直延續至今。

上小學的時候,我最害怕的就是留課後作業,因為父親是家裡唯一讀過初中的“高材生”,輔導作業自然就落在他的肩上。

别人一家都在安靜吃晚飯的時候,我們院子裡傳來的永遠是打罵聲,插曲可能就是因為我背不下來杜甫的古詩或者把加減乘除給算錯了。

父親的吼叫聲,一直成了我心裡揮之不去的童年陰影。

我和我的父親張導演(我和我的父親張二孬)1

父親雖然脾氣不好,但是對于“二孬”這個稱謂,好像也一直情有獨鐘,因為在他眼裡,别人稱呼自己是因為怕他,在那個年代的農村,名字越低賤,越能發大财。

1998年的時候,我剛上初中。

記得有一次,因為弄丢了幾塊錢,被父親用柳樹枝打破了手臂。

後來聽母親說,那天晚上父親一個人在廚房偷偷抹了淚,他可能覺得心中有愧。

常言說“棍棒底下出孝子”,但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而且是見了血。

随後的幾天裡,鋪天蓋地“特大洪水”的新聞席卷而來,全國大部分地區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洪澇災害。

記得很清楚,那天父親和母親吵完架,揣了一張存折冒着雨匆匆忙忙出了門。

第二天,通過村裡的廣播我才得知,父親把家裡存折上的錢取出了一大半捐給了受損嚴重的災區。

可能是因為當時年紀還小,我不理解的是,父親可以為了自己的面子捐出去那麼多錢,卻為了幾塊錢對我大打出手。

可是後來看到電視機裡播放的新聞,那麼多家庭在洪水的沖擊下流離失所,妻離子散,我也漸漸明白了。

“人之初,性本善”,這正是小學時候,父親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教會我的三字經。

那是第一次,我對父親的印象有了改觀。

我和我的父親張導演(我和我的父親張二孬)2

高中的時候,我在十幾公裡外的地方上學,每四個星期才能回家一次,父親怕我亂花錢,生活費都是每周末親自給我送。

那個時候沒有電動車,為了省下十多塊的公共汽車票錢,他幾乎每次都是來回騎五十多裡地的自行車,他從來不嫌累,而且每次把生活費遞給我就走,從來也沒有多餘的話,那怕是爺們之間一句簡單的寒暄。

在我印象裡,父親在外總是有吹不完的牛和講不完的故事。

可是在我們之間,除了訓斥和打罵聲,直到高中生涯結束,都沒正經在一起聊過任何天,更别說掏心窩子的話。

我和我的父親張導演(我和我的父親張二孬)3

上了大學,可能是為了逃避跟父親的這種關系,我志願填報的是東北的一個大學,因為離家很遠,所以基本上每年寒假的時候才回家一次。

有一次過年,大家坐在一起看新聞聯播,父親也一直有這個習慣。

新聞播放結束的時候,我準備拿着遙控器換台。

父親一把搶過去,嘴裡嘟囔着說:“天氣預報還沒看呢”

我不耐煩地說:“這都什麼年代了,手機上不是能看到嗎,明天大晴天”

父親并不理會,執意要看下下去。

然後母親在旁邊說道“你讓他看吧,他要看看XX城市的天氣,你不一直在那上學嗎,兩年了,不看晚上睡不着”。

忽然間,我心裡一陣酸楚,原來身在1600多公裡的學校,家裡一直有這麼倔強的一個老頭牽挂着。

那也是第一次,讓我感覺到,我和父親并不友好的關系中,始終有一個東西在牽引。

說不清,道不明。

我和我的父親張導演(我和我的父親張二孬)4

大學畢業參加工作,我留在了東北,入職要辦理五險一金,需要家裡的戶籍證明,打電話給父親。

性格使然,沒說幾句正題,又因為工作的事開始訓斥我。

臨挂斷電話前,父親那邊還在嚷嚷“愛找誰辦誰辦,我是不給你個鼈孫辦”。

幾天後,收到一封快遞信,裡面是郵寄來的戶籍證明。

妹妹打來電話說“這是當天咱爸冒着大雨去辦的,辦完就趕緊去了縣城裡郵寄,怕耽誤你的工作,回來都感冒了,一天飯都沒吃”。

聽完這些,電話這頭,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流了出來。

從小到大,我不曾得到父親一句關心的話,無論他在鄰裡親朋好友之間有多麼侃侃而談,可是他做的每一件事,又總是讓人莫名的戳心窩。

這也許就是世間的“父愛”,嚴厲中總能吐露出一絲絲的溫暖,苛刻中又總能讓你心懷感激。

我和我的父親張導演(我和我的父親張二孬)5

最近幾年來,我和父親一直都是聚少離多,東奔西走,為了生活各自不易。

他依然保持着他年輕時候“二孬”的稱呼和性格,依然會在跟朋友打牌時大吼大叫,依然會在鄰居家長裡短時吹牛,依然會在朋友和親戚出現困難的時候“裝大方”,甯願自己的生活一地雞毛。

可是他漸白的雙鬓和逐漸彎曲的脊梁,已沒了年輕時的氣魄,更多的是臉上布滿了讓我看着心疼的皺紋和滄桑。

我和我的父親張導演(我和我的父親張二孬)6

前些日,回老家,因為下着雨,他執意要在村南門接我。

他披着雨衣,接過我的行李,依然一句話也沒有說,樸樸褲腳的泥,吃力地爬上駕駛座。

坐在電動三輪車的後面,看着他孱弱的背影,眼淚不止。

老了,曾經那個嚴厲苛刻,總是一副暴躁樣子的“二孬”,真的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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