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解釋甲骨文中的另外一個結繩符号:糸字符。請看上表的第四行。
糸是打着繩結的繩子,也是結繩。與其他結繩符号不同的是,糸是非常形象的,看起來就象一條繩子。
盡然糸看起來很像一條繩子,其字形來源也是對結繩的象形,那麼糸字是否就是象形文字呢?答案是否定的。原因是結繩本身也是符号,而非一般的物。糸字盡管是對繩子的象形,但是,糸是符号,結繩也是符号,這個符号形成的過程不是從物到符号,而是從符号到符号。因此,糸是借符文字,結繩文字,而非象形文字。
先來看甲骨文茲和滋,滋為滋加了一個水,其實兩個字内涵是相同的,都要滋生之義。茲方甲骨字形為兩個糸,兩個糸就是兩根結繩,兩個結繩就是一份契約。
作為契約,茲的滋生之義,有兩重。第一重是狹義的,就是代表債權的右繩所具備的滋生利息的能力,滋生是指滋生利息。這種狹義的滋生僅僅有利于債權人,對債務人似乎是一種損失,因為他要付利息給債權人。
第二重滋生則是廣義的,即合作雙赢,盡管債權人最後付出了利息,但是,通過借入資産,他的收益要大于所支付的利息。即對契約雙方都滋生、增益了利益。
茲的甲骨字形的内涵,與自、子的甲骨字形内涵是一緻的(見上表第六行)。請注意,讀音也基本相同。子的其中一種甲骨字形為凡上多一豎。凡是一對相同的結繩,也是契約,那一豎,就是從對結繩,這份契約中所滋生的利息。
自的甲骨字形與子基本相同,隻是兩側結繩做了稍稍的變形。其義項更強調利息的來源,即利息自哪裡來。利息最終是從左繩來,即從借款人那裡來。因此,自的重心在左繩。
在前面我們已經指出,古代的人是很謙卑、謙虛的,凡是稱呼自己的詞彙,都是謙稱,一般與代表債務方的左契合左繩有關,稱呼别人、對方的,在都是尊稱,一般與代表債務的右契、右繩有關。“自”這字的字源實際就是結繩之左繩,因此,這個字被用來指稱“自己”。事實上,“己”的字源也是左繩,“我”則是與左契有關。這些我以前的文章都有提及,後面也會繼續分析。
但是,學界有一種很流行的解讀,認為“自”是對鼻子的象形。這種解讀是錯誤的,這種錯誤是“望文生形”、“象形主義”的結果。實際上,盡管甲骨文的發現和研究已經存在了120年,但其研究成果僅僅體現在釋讀上。所謂的釋讀,就是将甲骨文與現代漢字的對應關系,确認某個甲骨文就是某個現代字。
甲骨文的釋讀,實際就是建立從甲骨文到現代文字的字形演變的“字形鍊”,隻需關注字形本身的變化,通過考古資料将這個漸次變化的鍊條建立起來,而無需關注字形的内涵,實際與字形的内涵無關,基本他們解讀錯了,并不印象“字形鍊”的建立。
在字形的字源和内涵的研究上,近乎為零,甚至為負,目前的研究從根本上是錯誤的,都是“望文生形”的瞎胡扯。甲骨文字源研究目前依然是一片尚未被開墾的處女地。
系的甲骨字形有兩個,一個有兩個糸,一個有三個糸。顯然,兩個糸是一對結繩,這是契約。而三個糸,則是普通的結繩記事。但是,無論是兩個糸,還是三個糸,即無論兩條結繩,還是三條結繩。結繩之間都不是孤立的,而是存在聯系、關系的。
兩條結繩間的關系是契約關系,兩條結繩必須完全相同。三條或更多的結繩在一起,盡管是普通的記事,沒有契約功能和契約關系,但是,他們是共同來表達一個主題,其内容之前存在密切關系。因此,“系”的主要義項之一記事關系、聯系、系統,這都是基于結繩的。
需要指出的是“關系”的“關”也是一個結繩文字,戰國字形為門内兩個糸,指的一對結繩,也是一份契約。關的意思應該是,在對結繩做比對時,需要一段一段地比對,一個繩結一個繩結地比對,很可能一個繩結就是一關,比對完一個繩結叫過一關。所比對的繩結必須是兩個繩子的同一位置,這種繩結的對應就叫“關系”,“關聯”。“關”是指繩結的,“系”是指整根繩子的。
關門之關,開關之關,應該是引申義,第二義。其本義是在作比對時,兩根繩子的相同位置相合并。門也是兩扇,于是把兩扇門的合并也叫“關”。
率的甲骨文字形為糸加上兩側各兩點。糸是結繩,而且契約的結繩,四點是水。我在前面的文章已經做過考證,甲骨文字形結構中的水,一般都不是指水本身,而是指水的遵循,對河道的遵循。率的字形含義就是對結繩進行遵循。
率的字源與汝是一緻的。前面一篇已經對汝的字源進行了分析:對結繩的右繩進行遵循。
索的甲骨字形為雙手高舉糸,即雙手高舉結繩。索的甲骨文字形,與《說文解字》中要的字形非常接近,都是雙手持糸。不同的是,索的雙手是高舉的動作,而要則是低捧的動作。因此,索、要存在相同的義項。索、要都有要的意思,其本義都是拿着借據去要賬。在現代漢語中“索要”幹脆成為一個重疊詞。
索還有繩子、繩索之義,這一義項就來自其中的糸。
還需要介紹一些雙手高舉和低捧的區别。在甲骨文字形中,雙手高舉一般是一個祭祀性的動作,指代雙手高舉祭品敬獻給神。譬如典的甲骨文字形就是雙手高舉冊,即将甲骨冊作為祭品敬獻給神。索同樣有祭祀之義,就是将結繩敬獻給神,叫“索祭”。
從這個意義上,索的字源内涵與祀是一緻的。“巳”的字源也是結繩之右繩,祀的字形含義是将右繩敬獻給神的祭祀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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