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期 導 讀

在自然狀态下，留意自己的呼吸，僅僅呼吸到胸部或者頸部的大有人在。

聲樂中有聞花香、學小狗喘氣等方法，幫助氣沉丹田；中醫也有腎主納氣的論述和調治方法。如果能把呼吸深入到丹田，那麼每一次吸氣都是在資補腎氣，哪裡還有那麼多腎虛呢？

作者：潘毅

一、呼吸，越深越好

中醫裡的「腎主納氣」，跟養生的關聯度很大。「納」有「攝納」的意思，納氣就是吸氣。

小孩子的呼吸基本是腹式呼吸。長大了，慢慢就變成了腹式與胸式混合的呼吸，或者是胸式呼吸。

也就是說，年齡越小，越生機勃勃的時候，氣越下沉歸根，年齡越大，氣就越上浮。所以，也可以反推：氣，能下納歸根，就是好現象。

古代養生家論養生，離不開吐納之術。吐納的目的是修煉内氣，并以之為長壽之道。内丹、胎息就是影響比較大的内練之法，都講究意守丹田、納氣歸根。

從醫學着眼，肺五行屬金，配乾卦，乾為天，所以又可以理解為肺為五髒之天。天氣要下降，肺主肅降的重要體現就是呼吸須有深度、有根，細、慢、勻、長。

呼吸要有根，根在哪裡？人體五髒位置最靠下的是腎。腎主蟄藏，既然能藏精，自然就能藏氣，氣能藏即為納，能納就有根。這樣，腎為人身原氣之根的理念就出來了。

養生家說根在丹田，醫學家說根在于腎，丹田與腎本就是二而一、一而二的事。醫學家說納氣之處、元氣發生之處在下焦，也就是養生家說的丹田。

因此《血證論》說：「腎者水髒，水中含陽，化生元氣，根結丹田，内主呼吸。」

二、丹田附近的要穴

從丹田（約臍下一寸半至三寸處）附近的穴位也能看出醫學家與養生家的互通。

1.氣海穴

位于臍下1寸半，别名丹田穴。穴位的性情也如其名，如氣之海洋，所以名為氣海。

這個穴為人身統氣之根，與肺氣的下納相關。如果氣海充實，那麼丹田就鼓蕩有力，自能吸引肺氣、自然界的清氣以及五髒六腑之氣下納，就像百川之彙，成無量之海。

吐納之間，如果産生氣綿綿若存、人處微醺狀态，就是真氣産生。

另外，膻中為上氣海，宗氣所聚之處，後天之氣鼓蕩于胸，可與下氣海的元氣相互接引迎送。

2.石門穴

在肚臍下2寸，别名命門、精露、丹田（又一個丹田穴）。「石」字喻其堅固，「門」為出入的門戶，氣藏于此，也發于此。

說它是精露，是内應女子的子宮、男子的精室。這是精蟄藏之處，封藏之門，内蘊無限生機。

練氣者，意守丹田，意念屬火，精得火蒸，則水之形質化而為氣。

石門又是三焦募穴。募穴者，髒腑之氣會聚之處。《難經·六十六難》說：「三焦者，原氣之别使也。」那麼，石門為元氣會聚之處無疑。

3.關元穴

當臍中下3寸，别名還是丹田（第三個丹田穴）。丹田者，道家練内丹之田所，就是以腹為田，集人體之精氣，斂而為更高質量的「丹」，以返養氣血、充精旺神。

丹田，之所以稱為田，就不可能是一個點，而該是一個大于方寸之位。

關元穴為人身元氣所朝、所關之處；關元位置靠近腎，也是男子藏精、女子蓄血之所；更是養生家吐納聚氣、凝神定志、練精化氣的場所。

古時「元」與「玄」相通。關玄，就是「玄關」的颠倒讀法。颠倒而讀，有生命奧秘、秘而不宣的意思在。

三、腎不納氣的調治思路

醫學畢竟要講實證，當臨床出現呼吸淺表、呼多吸少、動則氣喘等氣不歸元的表現時，古人應嘗試過單純調肺與肺腎并調的效果比較。

當後者顯示出更優的療效時，那麼，肺居上焦而司呼吸、腎位下焦而主納氣的觀念，便由此固化下來。

所以《類證治裁》說：「肺為氣之主，腎為氣之根。肺主出氣，腎主納氣，陰陽相交，呼吸乃和。若出納升降失常，斯喘作矣。」

再進一步，「腎為氣之根」不單是對肺，更是對五髒六腑而言。《素問·上古天真論》雲：「腎者主水，受五髒六腑之精而藏之。」

這裡的「精」字，應該是精氣互融的簡稱。五髒六腑都以腎中精氣化生的元氣為根，也以元氣為資助。

所以，元氣足而蘊藏有度，各髒腑就氣旺而定。假如腎不納氣，元氣無根而虛飄，髒氣則失其所依。

臨床對腎不納氣的診斷應注意兩點：

一是病史。久咳、久喘多傷及于腎。

二是細節。一般病人從候診到坐在醫生面前，其氣已定。因此，呼多吸少、動則氣喘的表現，除非醫者刻意問，不然的話，光憑看，征象并不會太明顯的。這時應注意患者說話，如果語聲低微，時有中斷，或氣難以續，就應判為腎不納氣。

對治方法，首要為培元固本，使腎氣充沛、丹田有力，才能下納諸氣。就如拔河，你不能把對方扯過來，就隻能被對方拔過去，力強者勝。

其次才是鎮潛下攝，猶如拔河時在對方後面推一把，以助己方之拉拔，則有事半功倍之效。

這裡，培元固本與鎮潛攝納之藥多意象十足，饒有趣味。

四、對治腎不納氣的常用藥物

對腎不納氣者，培元固本之方首推參蛤散。多由蛤蚧一對（去頭）、人參若幹克，研末而成，每服1-2克。

（提示：方藥請務必由醫師辨證使用。）

方中人參大補元氣以固腎本、壯丹田原為常識，但其理可玩。《神農本草經百種錄》：「主補五髒，安精神，定魂魄，止驚悸，有形無形，無一之不補也。」

蛤蚧就有意思了。《本草求真》說它：「鳴則上下相呼，雌雄相應，情洽乃交，兩相抱負，自墜于地，往捕劈之，至死不開。」可見腎中精氣是何等的牢固。有這樣的力量，何氣不攝，何氣不納？

它的功效以什麼為驗？「口含少許，雖疾走而氣不喘」，故「專取交合肺腎諸氣」。

另外，如果不考慮價錢，冬蟲夏草這方面的功效也很好。

應該說，在冬蟲夏草這麼多功效之中，肺與腎同補，治療腎不納氣，可能是它的功效之中性價比最高的。

鎮潛攝納常用的是磁石與沉香。

《藥性解》說：「磁石入腎，何也？以性能引鐵，取其引肺金之氣入腎，使子母相生耳。」

它的道理很簡單，不外色黑入腎，鎮養真精，質重能降，引金氣下行。

關于沉香，《本草備要》說：「辛苦性溫。諸木皆浮，而沉香獨沉。故能下氣而墜痰涎。」它的道理更簡單，以沉為用，助氣下沉丹田。

以上這些藥，它們的效果之應，或在形質，或在生态，或在性情，各具個性。中藥的原理真的隻有四氣五味那麼簡單嗎？我們需要問一下。

另外，既然腎主納氣的功能源于吐納啟發，那麼，腎不納氣的對治，就該考慮「行氣，深則蓄，蓄則伸，伸則下，下則定，定則固，固則萌，萌則長。」（《行氣玉佩銘》）。

也可以參考《服氣精義論》所說的：「呼吸之理，乃神氣之要，故太上問曰：人命在幾間？或對曰：在呼吸之間。太上曰：善哉！可謂為道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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