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聯合,派系标簽的“咱們”有多偏向和見諒 | 模糊談判力 第二十篇
這是桔梗在“談判思維”的第694篇推文。
全文共3069字,閱讀大約需要3分鐘。
加納,是一個擁有3000萬人口的西非國家;
如果你在這裡打車,你可能要先了解一點當地的風俗。
加納的出租車司機很善于“價格談判”;
他們一般習慣在開車前就和你商定此次行程的價格。
而且,他們很善于談價格,畢竟,這裡的司機每天都要談幾十單。
如果你是隻是一個異鄉的遊客,你該怎麼和他們談呢?
對這個問題感興趣的人,可不止我們;
2008年,美國範德比爾大學的心理學家,克裡斯汀-米歇裡奇教授,就在加納當地做了一個有趣的社會實驗;
克裡斯汀教授在當地找了大量的本地人,來嘗試打車并“談價”;
當然,這些人來自不同的種族,并支持不同的派别。
要知道,加納是個多民族、多黨派的國家;
比如,
Ashanti族人和Fanti族人大多支持“新愛國黨”(NPP);
Ewe族人和Ga族人則大多支持“民族民主大會黨”(NDC);
克裡斯汀教授在大量的實驗結果中發現,
如果乘客碰巧和司機是一個民族的,往往乘客都能談出一個市場上最便宜的價格;
如果乘客表達了自己支持某個黨派,碰巧和司機的政治立場一緻,那麼他也會拿到相對便宜的價格;
換句話說,這個實驗結果在告訴我們,
“同民族”的身份,能夠在“價格談判”中占據最好的優勢;
當然,“民族”身份是天注定的,隻能看運氣;
但如果你能去表達和司機同樣的政治立場,那你依然能在“價格談判”中得到優勢;
這個“優勢”相差的車價大概是多少?
這麼說吧,一組“不同種族且不同黨派立場”的談判結果,要比一組“同種族且同黨派立場”的談判結果,高出整整一頓本地大餐的錢!
(相關實驗見:Does Electoral Competition Exacerbate Interethnic or Interpartisan Economic Discrimination? Evidence from a Field Experiment in Market Price Bargaining, By KRISTIN MICHELITCH Vanderbilt University, doi:10.1017/S0003055414000628)
2 派系我們依然在“模糊談判力”這個系列推文中,它的思維方式啟發自牛津大學的實驗心理學研究。
今天要聊的依然是,恰爾迪尼七字影響力的第三個字,“聯”。
所謂“聯”,指的是“聯合”,指的是“咱們”(我們);
“模糊談判論”中極為重要的一個分類就是,“我們 VS 他們”。
“聯”字所代表的的說服力,可以總結成這樣的一句話,
人們總是傾向于,對自己人,也就是屬于“咱們”一夥的人,表示贊同,并接受說服。
換句話說,
你對那些把你看做“咱們”的人,更有說服力。
有些劃分“咱們”的分類是天生的,比如血緣、民族;
比如文首的實驗中,“同民族”的“聯合”影響力,會讓人更偏向于“自己人”,也就是“咱們”。
更有意思的是,如果居然你還和我都支持同一個派系,那麼“咱們”就聯合得更緊密,也就更加偏向。
“聯”字的說服力,可見一斑。
隻是大部分時候,“派系”的種類玲珑多樣,範圍可大可小,我們不見得有所感知。
舉個例子,
當我還在一家德國公司就職的時候,德國同事曾在我的面前談及一個中國同事;
很明顯,他意有所指,想要告訴我這名中國同事在某一個項目的執行上,違背了從業準則;
事實上,我和他談及的中國同事并不熟絡,甚至隻有一面之交;
但不知怎的,當我聽出這名德國同事的意思,瞬間就産生了反感和想要去為中國同事争辯幾句的欲望。
事後,我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正是來自“民族”這個派系分類對我的影響;
在德國同事和中國同事面前,同為中國人的“咱們”影響了我。
3 藍色謊言你是否知道,謊言也有分類。
一種叫做“Black Lies”,自私的謊言;
它指的是,說謊者是為了私利,編造與事實不符的言論。
一種叫做“White Lies”,善意的謊言;
它指的是,說謊者是為了保護對方的利益,不得不說與事實不符的言語;
自私的謊言,我們天生就會;
一個三歲的孩子就知道如何這樣說,
我沒有拿他的玩具!
媽媽說我可以吃巧克力...
是她先打得我!
而我們至少要到七歲,才會學會說善意的謊言,比如,
嗯,媽媽,你做得挺好吃的。
你長得很好看啊!
還有第三種謊言,被心理學家稱為“Blue Lies”,我把它翻譯成“權衡的謊言”。
2017年,特朗普宣稱,奧巴馬總統竊聽了他的電話。
同年年3月,美國FBI局長,詹姆斯-科米,向美國國會證實,特朗普提交的所有材料都不能證明奧巴馬有竊聽他的嫌疑。
特朗普對所有人都說了謊;
特朗普撒的謊可不止這一個,但有意思的是,他“說謊”的事情并沒有成為他政治道路上的障礙;
相反,他赢得了多數票的支持,成為了第45任美國總統。
特朗普所說的“謊言”,就屬于一種“Blue Lies”,藍色謊言,它處于黑色和白色謊言之間;
既自私,同時又照顧了一些“自己人”的利益;
多倫多大學的心理學家,Kang Lee教授,這樣來解釋“藍色謊言”,
所謂“藍色謊言”,就是你為了一個自己派系的利益,而向另一個派系說的謊。
比如,如果你是一個象棋隊的成員,為了保護自己隊員作弊不被發現,而撒了謊,這就屬于“藍色謊言”。
如果說,黑色謊言會讓人産生隔閡,白色謊言會讓人拉近距離,那麼藍色謊言的特點就是,讓一些人拉近距離,而讓另一些人産生隔閡。
這也正是“我們Vs他們”分類極端化的一個表現。
我們身邊,藍色謊言的例子并不少見;
最常見的例子是“間諜”,也叫“情報工作者”;
但請注意,在電影劇情裡,如果是正面人物國家的情報人員,就會被稱為“英雄”,如果是反面人物國家的情報人員,就會被稱為“間諜”;
盡管他們的工作都離不開說謊和欺騙。
在“藍色謊言”的影響力中,人們隻會因為“我們Vs他們”的标簽,來判斷是支持還是反對。
電影“哈利波特”的劇情裡,混血王子“斯内普”教授的身份,也是一個“藍色謊言”;
盡管他也操持着黑魔法,但因為默默站在主角這一邊,屬于“咱們”的人,所以他的謊言就變得容易讓人接受。
回到特朗普的例子裡,
我們不難理解,支持共和黨的選民們,會把特朗普的“謊言”當做是他去實現政治訴求的一個手段,可以諒解;
因為,這是他們這一個派系内的“藍色謊言”。
4 談判鴻溝“聯”字的作用,無論體現在對“咱們”的偏向,還是體現在對“藍色謊言”的體諒,都在表達它讓人無法抗拒的影響力。
很多時候,處于談判困局中的人,往往不是忘了“聯”字的作用,而是站在了去對抗這種影響力的方向上;
在采購和供應商的談判中,我們不止一次看到采購經理和供應商銷售在某些立場上形成了“我們Vs他們”;
當我還是一名采購經理時,就有過一次類似的愚蠢經曆;
那是和IBM的一次合同談判,焦點是合同費用;
我希望降價,IBM拒絕,合同久久未能簽署;
而我又無法更換這家供應商,因為他們是新加坡總部指派的唯一供貨服務商;
于是,談判進程僵持不下。
有意思的是,我們争吵的已經不是價格是否合理,而是雙方的談判方式誰更公道,
我們銀行的供應商,一般都會尊重我們的要求,做價格調整!
我們IBM的流程,一般都不會在這個階段做價格調整,商務部分總部都已經敲定了!
應該說,雙方都有道理;
但可惜的是,談判的戰場裡,有一個巨大的鴻溝,兩邊是清晰的“我們Vs他們”。
而且,如果你仔細辨别,這個僵局的問題是,它拆散了不止一個“咱們”;
比如,
本地Vs總部,上海Vs新加坡,采購Vs供應商,降價Vs無法調整......
在所有被擡到桌面上的分類中,沒有任何一個,讓我和對面的銷售形成任何一種“咱們”的關系。
這場談判談不下去,并不奇怪。
直到有一天,IBM換了一個新銷售來和我談;
很巧,這個新銷售姓“李”,而我也姓“李”;
當他饒有興緻地對我說,
啊呀,傑克,咱們都是老李家人,有啥問題是解決不了的,來來來,慢慢說......
突然,一切似乎就改變了;
在談成這個合同的幾天後,我曾經一度疑惑過,到底是什麼改變了?
仔細想來,隻是某一種特别的分類(姓李),出現了“咱們”的契機。
5 小結值得一提的是,今天内容的背後,依然有着“模糊談判論”的影子;
分類、二元、語言、極端;
“聯”,“聯合”的本質,也是二元差異的極化;
當我們嘗試畫出一個分類,我們 Vs 他們,人們的大腦迅速二元化;
當“咱”還沒出現之前,這個分類對我們來說就是模糊的,沒有說服力;
一旦我們在談判中撕開這個分類,“咱”和“他們”的界限越明顯,說服力就越極端;
說服力的流動,再次從模糊走向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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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談判思維”!
“模糊談判力 第二十篇” 待續
--- 桔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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