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案上堆得滿滿的卷宗,再看看埋首其中的陸驿,岑福終是無法忍住,開口道:“大人,這卷宗不是一二日便能看完的,您如此辛勞,袁姑娘若是知曉怕是會怪罪在下沒及時提醒您。”陸繹擡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岑福:“你幾時這般聽袁捕快的話啦?”
“大人,我——”岑福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其實這三年岑福一直在幫助今夏。今夏外出查案,他亦暗中保護,偶爾今夏還請他指點一些功夫。岑福心下早把今夏當做陸繹夫人,今夏視岑福則為兄友,陸繹又豈會不知。在昭獄中那些守衛獄卒總是有意無意地告訴他一些今夏的事情,這也是他續命度日的根柢。
“走吧,去吃午飯。”陸繹放下手中的卷宗起身向外走去。
“大人,今日北鎮撫司竈間剛換了廚子,您不嘗嘗。”岑福跟在後面道。
“讓竈間送來,吃完還是看卷宗,你不是讓我休息嗎?随我外面走走,順便吃個飯。”
“好!”
北鎮撫司離棋盤街很近,棋盤街可是京城的繁華所在,各種酒肆店鋪栉比鱗次,二人走不過1裡路轉個彎兒就到了,找了一家餐館用過午飯。陸繹突然想起這棋盤街“珍寶樓”的首飾在京城算是老字号,正好可以去給今夏定制頭面首飾和成親時的鳳冠。
二人離開餐館,陸驿吩咐岑福先回北鎮撫司,自己則直奔“珍寶樓”。陸驿雖然隻在杭州給今夏定制過一個雲雀簪,便再也沒進過此類店鋪,但是自小性情傲然,氣度若碧空行雲,所以挑選的首飾钗環亦與自身品性相通,大氣而不失幽雅,明澈兼具妖娆,與今夏的灑脫隽秀,靈動妩媚,如出一轍。回想着今夏手裡拿着雲雀簪問自己,一臉求确認的樣子,不禁嘴角勾起。一切安排妥當,提步下樓。
剛走到樓梯口,聽見樓下一人道:“這老四的眼睛能否保住,尚且未知?這廂還惦記着這個什麼金钏?晚幾日來取又能怎樣?”陸繹立即收回腳步屏息靜聽,另一人道:“休要啰嗦,快快拿了,趕緊去那個什麼‘雙木善醫堂’,昨日那個王神醫說醫不了,不知今日這位林神醫又如何說?”說罷,二人向店外走去。
陸繹看着二人的背影,與那日夜晚行刺自己之人,身形極為相似,便悄悄跟将上去。心下思慮,雙木善醫堂,林神醫,那就是林姨了,今夏說過林姨開了一家醫館。思及此處,看着自己咋眼的飛魚服,陸繹刻意與二人拉開距離,問了路人“雙木善醫堂”的方向,快速閃入人群,躲過二人視線,穿過棋盤街,再行尋到雙木善醫堂。陸繹繞到後院,飛身躍入院中。正巧丐叔在院中的井旁打水,看見陸繹“嘿嘿——”笑聲方起,陸繹一個箭步上前捂住丐叔的嘴巴,壓低聲音“前輩,前堂看病的,是不是有個傷了眼睛的?”丐叔點頭,立即知曉陸繹是前來查案的,也不多說攜陸繹從後門進入。
緊鄰後門的是一間藥寮,二人閃身而入,爐火上一排藥壺咕嘟咕嘟地翻滾着泡泡與熱氣,倒是起了屏障的作用。
“前輩,幫我找身衣服。”陸繹低聲道。
“等着。”丐叔簡短的回複後,人旋即出去,不多時拿來一套月白色常服。“謝了。”陸繹快速脫下飛魚服換上常服。丐叔讓陸繹在此等候,自己去了前堂,大約半炷香的功夫,丐叔返回簡單一句“人要走了。”陸繹颔首,人已經出了藥寮。
一輛馬車停在雙木善醫堂門口,方才珍寶樓出來的二人扶着一個頭上纏着白布帶的人,後門跟着的人手裡大包小包的拿着藥材,四人上得馬車。陸繹從暗處出來,跟将上去。待馬車拐入承天門進入千步廊,陸繹便停下腳步,返回北鎮撫司,行刺之人已經了然。
這承天門的千步廊連着的可是皇宮,那日行刺之人必是與居于宮中的人聯系甚密,不管是皇上,還是太子派的人,皆無需再查。
陸繹前腳方踏入北鎮撫司的廳堂,後腳太子殿下就到了。陸繹起身見禮。太子見陸繹身着常服,落座大笑:“陸佥事,這是剛剛查案歸來?”
“回殿下,正是。”陸繹答道。
“陸佥事剛剛官複原職,就如此殚精竭慮,我大明朝甚幸!”
“殿下,過譽,微臣惶恐。”
“陸佥事,不必過謙。昨日聽聞陸佥事日前夜間遇襲,但神勇不減當年,甚是欽佩。父皇聽聞,亦是贊歎‘陸佥事有指揮使的風範’。”
“謝皇上、殿下記挂。”陸繹再施一禮。
“來人,将本宮贈與陸佥事的禮品呈上。”
有人呈上兩個精緻的木盒“這些上等的燕窩、海參,給陸佥事壓壓驚。”
“謝太子殿下。”
“陸佥事未來可期。本宮還有事,告辭。”
送走太子,陸繹知曉,這是過了皇上的第二關。行刺目再明确不過,試探他三年昭獄身體如何,武功與内力是否衰退,可否堪大任。
陸繹自嘲的勾勾嘴角,又看了會兒卷宗,放值前想起自己的飛魚服還在雙木善醫堂,便讓岑福先回府,必竟府内尚有修葺之事。不料岑福出去又折回:“大人,袁姑娘在門口等您呢!”陸繹飛奔出去,心想,這丫頭來了,如何不進來,大冷天在外面凍着。待走到外面更是氣得冒火,今夏隻穿了一身工服,沒披外袍。“大人!”今夏甜甜的聲音響起,并向他擺着小手。
“給你的大氅如何不穿?”陸繹走過去,聲音略顯生硬。
“大人,我放值直接過來的,沒回家換衣服……”
“怎麼上值不能穿,還要放值回家換,你不冷,是不是?”陸繹直接打斷她的話。
“那麼好的衣服,上值穿,不合适……”今夏在嗓子眼兒裡嘀咕着。陸繹耳力絕佳,聽得靈清。心想,也是,身為捕快的今夏上值穿一件大紅的鶴氅,的确不太合适,要怪亦隻能怪自己,為何不再準備一件适合上值的外袍。
“走吧!去一趟雙木善醫堂。”陸繹的聲音緩和下來。
“去姨的醫館?”今夏疑惑地看着他。
“我的官服在哪兒?”
“哦——!”今夏看着一身常服的陸繹,長長地應了一聲。
陸繹總覺得今夏穿得單薄,将人攬将過來摟在懷裡替她當人肉披風。今夏一下子跳開“大人,使不得,這是大街上啊!”也是,這大街上總不能強行拉人家姑娘入懷吧,陸繹無奈,隻得由着她了。
到了棋盤街,陸繹可就由不得今夏了,将她拉入成衣鋪,又挑了一件銀灰色棉質外袍和幾件襦裙方才作罷!今夏亦隻得乖乖地換上橙黃的短襦,淡黃的長裙,銀灰色的棉質外袍一披,萌萌柔柔,清清秀秀的,連老闆娘都驚得啧啧稱贊,更不用說血氣方剛的陸佥事了。
雙木善醫堂内,林菱剛剛忙完,就見今夏和陸繹到訪,看見今夏如花似玉的打扮更是歡喜異常。幾個人落座,陸繹将今日之事告知林姨和今夏,當然陸繹和今夏隻字未提那晚遇襲之事,陸繹隻說是案件涉及之人,林菱和丐叔哪裡會多問案中之事。
陸驿換回官服從雙木善醫堂出來回到陸府,吃過晚飯,陸繹将今夏帶進了卧房,讓她看看尚需要添置什麼物件。今夏第一次進得陸繹的卧房,東看看細看看,覺得房間很大,該有的東西也都有了,一時想不出還需添置何物?
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大人,這卧房,皆是這幾日布置的?”
“是呀,不然你以為是我不在時,田螺姑娘來幫的忙嗎?”
“大人,果然神速,樣樣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條。”
“咦,這個圓桌上的圖案怎麼跟我頭上的雲雀簪子一模一樣呢?這幾個圓凳也是雲雀的圖案,大人,你騙人?”今夏說着,氣鼓鼓地坐在圓凳上瞪着陸繹。
陸繹但笑不語。
“大人,你怎麼不說話啊!”今夏再問。
“說什麼,你不是捕快嗎?這都查不出來,那麼多案子怎麼破的?”陸繹莞爾斜睇。
“我如何不知道,隻是想讓大人親口承認罷了。不說,算了……”今夏站起身,手一甩賭氣向門外走去。
“今夏,你怎麼了,裙子上怎麼那麼多血……”
陸繹慌忙拉住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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