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兒告訴我

文/纖纖素心

圖片：來自網絡（如有侵權敬請告知）

——“風兒告訴我，花兒它沒說過，說你昨天晚上為她唱了一首歌。風兒沒說過，花兒沒說過，花兒好心它不說。風兒它告訴我，鳥兒沒說過，看到那天你和她在林間走過。風兒沒說過，鳥兒沒說過，鳥兒它隻怕我難過。”聽着這首歌，何柳旭拍着肚子裡的寶寶，睡着了……

01

自從實行“單獨二孩”以來，在單位做采購員的曹志，就跟妻子何柳旭商量，計劃要個二寶。他們第一個女孩聰聰，今年五歲，聰明伶俐，惹人喜愛。但是，農村長大的曹志，受父親的影響，非常渴望有個男孩。每當看到男孩子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他常常情不自禁地盯上好久，臉上流露出羨慕的神情，最後，遺憾地歎口氣。

這下好了，放開二胎，不用走後門，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要二寶了！何柳旭是一名幼兒園老師，從早到晚跟孩子打交道，心裡對孩子早有了一種厭煩，但是禁不住曹志的甜言蜜語，幾次三番，連哄帶勸，她終于勉強答應了。

春天催生萬物，是自然界推陳出新，生命萌發的季節，小寶寶也應時而來。輕輕撫摸着肚子裡的小生命，曹志尤其興奮。他常常買回幾串糖葫蘆，說是給大寶買的，其實，醉翁之意不在酒，看到以前不愛吃酸的小柳，吃得津津有味，他由衷地笑了。周末，他還給老婆做她最喜歡吃的水煮肉片，小柳卻偏愛酸菜魚。酸男辣女，這次肯定是個大小子，曹志暗自高興着。

曹志心細，很會照顧人。他不讓小柳進廚房，說怕吸了油煙。做飯他講究葷素搭配，營養均衡。周末帶小柳還去醫院化驗微量元素，依照檢查結果，給小柳買來各種補品。小柳上網，就給她買來最好的防輻射服。晚上他為小柳洗腳，小柳閉着眼睛，一顆心，仿佛一隻美麗的蝴蝶，在微風中，陽光下，翩翩飛翔。這樣想着想着，一會兒便睡着了。

夢中，小柳幻想着周末，他們帶着一雙可愛的孩子，去小城的附近看花海，小長假，帶上孩子們去郊遊。風悄悄的，草綿綿的，兩個小孩子，可愛的小鹿似的，繞着他們奔跑着……

02

閨蜜時常在周末來看她。以前，她們每周小聚，或一起看看電影，去咖啡館喝咖啡，或者去茶樓品茶談天。她們倆從小一起長大，一塊上學，而且，畢業後在同一個小城上班。

這天，閨蜜約她一起去喝茶。幽靜的茶樓裡，茶香袅袅，音樂彌漫。她們漫無目的，随意閑聊，提起老公，閨蜜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她想起有天傍晚，經過一家酒店，她看到一對情侶，親昵地挽着手，女人氣質不凡，身材秀美，飄逸的長發，在肩頭優雅地擺動。男人儒雅俊朗，望着他們的身影，這男人越看越像曹志，而且那紫粉相間的格子襯衫，曹志也有一件。

閨蜜話将出口，舌頭下意識轉個圈，然後定定神，掩飾了一絲慌亂，說自己看到街上，有個男人跟曹志的襯衫一模一樣，小柳啊，你的眼光真好，那件襯衫穿起來真的很帥呢！小柳隐隐看到，閨蜜的表情有點不自然，但又不好說什麼。

03

為了讓小柳好好養胎，好心的婆婆把大寶接走，自己全心照顧。

夏末秋初，天氣晴暖得可愛，空氣清新涼爽，小柳在家，橫躺豎卧，随心随意，她仿佛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餓了，廚房裡，豆漿保着溫，餐盤裡，黃瑩瑩的蛋糕，褐色的金絲棗糕，水果沙拉……小柳吃得心滿意足。

飯後，打開音樂，悠揚的古筝，在房間裡緩緩流動，腹中的寶寶，快樂地彎腰踢腿打太極，她靜靜聽，淺淺笑，輕輕地拍着肚皮，溫柔地跟寶寶說着話。他像聽懂了似的，變得安靜起來。過一會兒，小家夥又淘氣得翻着跟鬥，把肚皮高高頂起。都說生過孩子的女人，才是完整的女人，因為女性的溫柔才會全部釋放，這位準媽媽，孩子還未生出，就渾身散發着母性的光輝。

陽光晴好的午後，她睡醒一覺，在小區的甬路上散步。累了，在石凳上小憩，望着花寶寶嘟着小嘴，蜂飛蝶舞，曲徑通幽……

太陽西斜，回家。老公已經燒飯做菜。她俨然成了金絲鳥，享受着無憂的生活。

姐妹們都羨慕她，生在甜窩裡，掉進蜜罐裡。

即使曹志有事回不了家，總是提前打電話，“小柳，中午我有事回不去，我早已給你叫了外賣，一定要吃好啊！”日子在被呵護被重視中，天藍水清。

04

秋天來了，天氣漸漸涼爽。

小柳越來越笨，走起路來，像個企鵝。因為内分泌失調，她的臉上長滿紅色的痤瘡，鼻翼兩側還生了黑斑。臃腫的身體，被肥大的孕婦裝包裹着，顯得越發笨重；變化最大的是那張臉，紅黑相間，慘不忍睹，她的心一下子從高峰跌入低谷。

尤其是傍晚，曹志陪小柳去公園散步。文雅俊朗的曹志，挽着小柳的胳膊，曹志的回頭率，幾乎是百分百。現在以陌生的眼光，重新審視曹志，本來就一表人才，加上多年職場的曆練，他增添了幾分成熟，幾分睿智。一向自信的小柳，心裡有了一種危機感。

但是，她在曹志面前，依然故我，有說有笑。

隻是在曹志上班的時候，她才真實地面對着這種忐忑。先前心中的溫暖，被日漸涼爽的秋風，吹得七零八散。

一天午睡，她從睡夢中驚醒，她夢見曹志跟一個女子在大海遊泳，那女子，面容清麗，身材曼妙，他們像兩尾美麗的魚，在大海裡遊來遊去。一會兒，一條大鲨魚，張着海口，朝着曹志奔來，她着急地喊着，卻發不出聲音，情急之下，她猛然驚醒，發現自己的右手搭在心口上。心，依然是狂跳不止。

曹志下班回到家，看到小柳的臉色不好，趕忙問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咱們要不要上醫院？小柳說沒什麼，隻是剛才做個了噩夢而已。他輕輕抱抱她，說着，沒事，沒事，夢都是反的，不要害怕！說着，就進了廚房。

曹志剛才那個實實在在的擁抱，讓小柳覺得非常踏實，她甚至覺得，是自己多心了。

05

中秋節過後，肚子裡的寶寶也快五個月了。小柳随着身體的笨重，心也莫名的沉重。風吹着雨，雨打着樹葉，地上一片狼藉。

這天周末，曹志說單位要加班，吃過早飯就去了單位。一連下了幾天的秋雨，天氣已經寒涼。她也該買身厚的孕婦裝了，打車去了商場，最後選了兩套孕婦裝。從商場出來，在路邊等車。眼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風度儒雅，她定睛一看，是曹志！隻見他跟一個女孩，說說笑笑，從一輛車上走出來，那女孩俊美如蘭，嬌俏可愛。小柳的大腦，瞬間短路，頭暈目眩，她順勢靠在一棵大樹上。失望，委屈，無助一股腦朝她襲來，空落落的心，被羞辱填滿，你這個傻瓜！你在家養胎，他在外養小三，笨蛋，傻瓜！她這樣罵着自己。她才想起閨蜜曾說過的話，“有個男人跟曹志的襯衫一模一樣，小柳啊，你的眼光真好，那件襯衫穿起來很帥的呢！”那遮遮掩掩的神态，其實早就告訴自己，真笨，真遲鈍！這樣想着，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擠眉弄眼嘲笑她！她痛苦地閉上眼睛，淚水在臉上奔湧而下。她擦幹眼淚，攔下一輛出租車，她沒有回家，徑直去了省城，她要找在省醫院工作的姐姐，去做引産手術。

曹志回到家，不見小柳，打電話，關機。

06

到了醫院，已是中午。

這裡的人群熙熙攘攘，像在趕集。小柳到了醫院門口，才想起給姐姐打電話。電話接通，

“姐姐，上班嗎？”

“沒有，我正在北京參加一個醫學研讨會，你怎麼啦，有事嗎？”

她支支吾吾，“我在你們醫院。”

“怎麼啦，小柳，你要做胎檢？”

“沒事，嗯，——沒事！”說着挂斷電話。

這時，她才想起肚子餓了。在附近找到一家餐館，什麼都不想吃，要是在家，飯已經準備好了，但是，這些，曹志都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想到這裡，她又哭了。

要做手術，必須先找醫生診斷，挂号，然後做一系列的術前檢查。她拖着笨重的身子，上樓下樓，而且，有些項目還要等到明天空腹做。看她一個人吃力的樣子，頭發花白的女醫生說，這人命關天的事，你家屬呢？沒有家屬簽字，你這檢查，就是一切正常，也不能給你做手術！真沒見過你這樣的！醫生說話有點上火。

面對着醫生的訓斥，她早已麻木。曹志這個大騙子！真會裝！家有沒有，還說不定，至于孩子，願咋地咋地吧！即使現在不能手術，我也要等到姐姐回來！哼！這樣想着，她坐在B超候診處，迷迷糊糊地，靠着牆壁睡着了。

朦胧中，有人給她披上一件呢子外罩，她睜開眼睛，是曹志。她把衣服一把扯下，扔在地上，背過臉去。曹志說着，小柳，你怎麼了？下班後，我到處找你不見，正在着急，接到姐姐的電話，她說，你打電話說你在這裡，我才急匆匆趕來。

“你跟那小妖精約會去吧，理我幹嘛？”

“小妖精？”曹志一臉疑惑。

“别裝了！我上午去商場，親眼看見！你真會裝，這麼多年，我都沒看透你！”

他們的争吵，引來圍觀的人，這時候，不知道郭總什麼時候，從天而降。郭總笑着說，“小柳，都怨我，因為這些天老婆在這兒住院，我忙頭忙腳，做事不夠嚴謹。本應該提前宣布，曹志晉升為業務主管，我的表妹何珊接替了他的采購工作，那天，是我派曹志帶着何珊，去各個業務單位做交接工作的。”

“真的！”

小柳臉上的陰雲散去，轉憂為喜，不好意思地笑了。

……

“風兒它告訴我，鳥兒沒說過，說你那天晚上，為她唱了一首歌……”這首歌又響起來，耳聽為虛，眼見也并非為實，更何況是風兒告訴我們的，萬萬不可沖動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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