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唐 張繼《楓橋夜泊》
天寶末年,安史之亂爆發,仕途失意的張繼和大多數人一樣,一路輾轉漂泊,去到時局相對穩定的江南避亂。
一個秋天的夜晚,他泊舟蘇州城外的楓橋,殘月西沉,烏啼悲鳴,霜寒透骨,暗夜漁火,夜半鐘聲,秋江月夜美景在他的筆下,變成了滿懷愁緒。
客居他鄉,天涯孤旅,家國之憂,愁懷難遣,羁旅漂泊之人難以入眠,于是就誕生了這首以寫愁為主的千年絕唱《楓橋夜泊》。
與此詩相媲美,并衆口傳誦的,還有張繼的另外一首七言絕句《宿白馬寺》,它是繼《楓橋夜泊》後的又一首寫愁名篇,值得一讀。
白馬馱經事已空,斷碑殘刹見遺蹤。
蕭蕭茅屋秋風起,一夜雨聲羁思濃。——唐 張繼《 宿白馬寺》
簡譯:
東漢白馬馱經的故事已經成為遙遠的過去,白馬寺變得破敗不堪,隻留下了斷碑和殘破的古廟遺迹。
夜裡,茅草房上吹起了蕭瑟的秋風,雨聲淅瀝,秋意泠泠,這凄風冷雨帶給旅人多少别情離思。
賞析:
張繼的這首詩寫于其铨選落第後,一個秋雨淅瀝的夜晚投宿白馬寺,是夜宿于一間破舊的茅草房。
秋風凄厲,夜雨如泣,茅屋裡的詩人無法入睡,撫今追昔,感慨萬千,遂寫下這首傷感的七言絕句。
此詩的前兩句寫傷時之恨,後兩句寫身世之悲和羁旅之愁,全詩不事雕琢,借景抒情,水乳交融,其藝術價值堪比《楓橋夜泊》。
“白馬馱經事已空,斷碑殘刹見遺蹤。”,詩的前兩句寫傷時之恨,白馬寺的輝煌已成過去,如今走進寺院,隻有滿眼的斷壁殘垣,不勝荒涼,令人心生悲戚。
白馬寺是中國第一譯經道場,東漢永平十一年(公元68年),漢明帝敕令在洛陽西雍門外三裡禦道北興建僧院,為紀念白馬馱經,取名“白馬寺”。
漢明帝是光武帝劉秀的第四個兒子,繼位後遵循光武帝即成制度,吏治清明,政績卓越,與其子漢章帝時期統稱“明章之治”。
白馬寺見證了東漢的繁榮和昌盛,也見證了其末年的腐朽和衰敗,而它也和那個王朝一起遭受了滅頂之災:毀于戰亂之中。
而後百年風雨,白馬寺都是沉寂的狀态,直到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曹丕稱帝重建洛陽宮,白馬寺才又得以重見天日。
但是,白馬寺的劫難并未結束,西晉和北魏年間的頻繁戰亂,令其又遭受到了重創,隻保留下來些許殘存。
武周垂拱元年(公元685年),女皇武則天敕令在東都洛陽重修白馬寺,白馬寺總算迎來它的黃金時代。
但是,命運多舛的白馬寺僅僅輝煌了70年,天寶十四年(公元755年),安史之亂爆發,白馬寺和東都洛陽一起遭到安祿山的嚴重破壞。
白馬寺默然不語,但它卻見證了曆史的興衰,朝代的更叠,一如劉禹錫烏衣巷口的夕陽,淮水東邊的舊時月,走過了歲歲年年,見證了時光裡的所有。
相比于浩瀚的曆史長河,人類是何其渺小,我們都不過是匆匆過客而已,在時代的裹挾下,艱辛曆盡,幾十載人世浮沉。
“蕭蕭茅屋秋風起,一夜雨聲羁思濃。”,詩的後兩句寫身世之悲和羁旅之愁,落木無邊,秋風蕭瑟,夜雨淅瀝,這樣的夜晚,令漂泊不定的詩人起了濃濃的鄉愁。
在大唐星光璀璨的詩壇上,張繼算不上大家,也不甚有名,如果不是他的七言絕句《楓橋夜泊》有幸保留下來,被清代的蘅塘退士孫洙收入《唐詩三百首》,今天的我們可能不會知道他這個人的存在。
生平不可考,家族出身不可知,其詩存留下來的也僅有三十多首,張繼雖然像個謎一樣的存在,但是從史籍中,我們還是可以尋得他的些許往事。
張繼生不逢時,天寶十二年(公元753年)考中進士,但是在選才授官時卻落第了,歸鄉不久第二年就爆發了安史之亂,直到唐代宗李豫寶應元年,戰亂平複後才被錄用為員外郎。
自古逢秋悲寂寥,白天,眼見得昔日鼎盛的白馬寺一片荒蕪,滿眼荒蕪;夜晚,身居陋室,苦雨凄風,想起自身的際遇,不免心生凄涼,萬千感慨積郁于心,于是就寫下了這首感時傷懷之作。
寫在後面:
安史之亂結束後 ,張繼投筆從戎,官至鹽鐵判官,分掌财賦在洪洲,他為官清正廉潔,可惜天不假年,其在洪州僅一年有餘,就不幸染病身故。
“終年帝城裡,不識五侯門。”,張繼博學強記,極負才華,其性性孤傲高潔,不逢迎權貴,與皇甫冉、劉長卿等交往密切,有詩和往來。
他的主要成就還是在詩歌創作上,唐人高仲武評其詩曰:“事理雙切”、“不雕而自飾,風姿清迥,有道者風”,《全唐詩》錄其詩四十餘首,到南宋時,僅存三十餘首了。
先有《楓橋夜泊》跻身《唐詩三百首》,後有《夜宿白馬寺》脍炙人口,他的詩雖然在數量上不占優勢,但有經久流傳之作存諸于世,也就不虛此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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