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輕輕的李清照已經才名遠播,把書呆子趙明誠折騰得神魂颠倒。趙明誠甚至還使了點小花招,終于如願以償地把這位宋代第一才女娶進了自個兒家門。那麼,到底是什麼人,這麼慧眼識珠,當上了伯樂,發掘出養在深閨裡的大家閨秀李清照,并且在李清照和趙明誠之間搭起了鵲橋,成就了一段千古流傳的美滿姻緣呢?
原來,這個人與李清照的關系,還得從李清照的父親李格非說起。
李格非官做大了,來往應酬的都是當時的學術權威、政界要人。這其中最大的名人、對李格非影響最大的,是當時無論在文壇還是在政壇都舉足輕重的大人物——蘇轼。
蘇轼不但常常在各種場合誇獎李格非的文章寫得好,後來還幹脆接受李格非的請求,收他做了學生,李格非成為“蘇門後四學士”之一。當時蘇轼最有名的四位弟子、号稱“蘇門四學士”的是秦觀、黃庭堅、張耒、晁補之。他們都在朝廷做官,也都和李格非成了往來密切的好朋友。他們經常在一起喝酒遊樂,吟詩作賦,讨論國家大事。這一群跟蘇轼關系密切的文壇精英、政界精英,都是當時最引人注目的人物。如果說,蘇轼是影響李格非一生的重要人物,那麼将要影響李清照一生的另外一個人物,也在這群社會精英當中。這個人,不僅是李格非的親密朋友,而且還成了李清照生命中,除了父親之外,對她影響最大的第二個男人。
這個重要人物,就是蘇轼的得意門生、當時号稱“蘇門四學士”之一的晁補之。
晁補之在當時也算是個響當當的大人物。他出身顯赫,爺爺當過前朝太子的老師,而他自己也因為文章寫得好,尤其受到蘇轼的青睐。據說蘇轼剛到杭州做官的時候,看到錢塘江、西湖這麼優美的景緻,很想寫篇文章贊美一下。沒想到晁補之聽說文壇泰鬥蘇轼到了杭州,馬上拿了自己一篇描寫杭州的文章去拜見蘇轼。蘇轼一看,拍案叫絕,說:“吾可以擱筆矣!”意思是:杭州都讓晁補之你這寫絕了,我蘇轼還有什麼寫頭啊?堂堂蘇學士,要是寫不過你這名不見經傳的晁補之,叫我蘇轼臉面往哪兒擱啊?
經蘇轼這一誇獎、一提攜,晁補之很快就從默默無聞的愣頭青,成長為北宋文壇的大名人,并且還和李格非一起在國子監裡當起了教授、“博導”。國子監是宋代的最高學府,地位大概相當于今天的北大、清華,能在裡面就讀的學生大多是皇室貴族子弟。這兩人,不僅是同學,又是同事,還是老鄉,都是山東人。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兩人不但關系上比别人更近了一層,而且又都是鼎鼎大名的才子,不免惺惺相惜,感情就非同一般了。他們在京城為官的時候,晁補之經常去李格非家裡蹭飯吃,大概是蹭飯的次數太多了不好意思,他便專門為李格非寫了一篇文章,叫作《有竹堂記》,贊美李格非家裡種的竹子是多麼的高雅,而李格非下班回家後又是如何勤奮攻讀,以至于著作等身。
在中國文化中,“梅蘭竹菊”是“四君子”,經常被用來比喻人的品格高尚。蘇轼就有過這樣兩句詩:“可使食無肉,不可居無竹”——平時吃飯可以沒有肉,但是住的地方絕對不能沒有竹子。竹子象征着主人人格高尚,不同凡俗啊!所以,晁補之這篇《有竹堂記》明擺着是吹捧好朋友、好兄弟李格非,說他不僅學問好,人品也是好得沒話說了。吹捧了一通還不過瘾,在文章末尾,他還“厚着臉皮”說:“别看兄弟李格非家種了那麼多漂亮的竹子,可惜主人小氣老是不留客人吃飯,客人也就隻好厚着臉皮賴在客廳裡不走了,說:‘竹固招我。’”意思是:“你不留客,可你家的竹子非要挽留我呢。”
除了這篇《有竹堂記》,晁補之還寫過詩,說他在李格非家裡和主人聊天到半夜,又是喝酒又是寫詩,不知道有多痛快!做客能做到深更半夜還“賴”着不走,蹭了飯吃,還恨不得再蹭間屋子睡,這感情,不是比兄弟還要兄弟嗎?
既然晁補之和李格非有這麼好的私交,那他當然不可能不知道李格非有一個既聰明又漂亮的女兒,他還經常在自己的同事、同學、好朋友那裡誇李清照如何如何聰明,詩文寫得如何如何漂亮——“多對士大夫稱之”。李清照的名聲,雖然不見得是靠晁補之一個人打出去的,可憑晁補之在當時的名氣,他要老是誇一個人,而且還是誇一個未出嫁的女孩兒家,他交往的那些人,哪個不是風流才子、哪個不是豎着耳朵聽他忽悠啊?大家一聽說李格非家還有這等才貌雙全的閨女,李清照的名聲還不是一傳十、十傳百地就沸沸揚揚起來。甚至,傳來傳去,這個添點油,那個加點醋,還不把李清照傳得比真人還神乎其神?
不過,古代講究男女授受不親。晁補之就算是比李格非的親兄弟還要親,是李清照的長輩,但一個大男人,也不能老是口沒遮攔地誇一個女孩兒家如何如何出色吧?總要避個嫌什麼的吧?
晁補之還真沒避嫌,為什麼他就不用避嫌呢?話還得從李格非說起。這個當父親的,别看自己為人是保守了點,是個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可對他這個從小就聰明伶俐卻又多災多難的女兒,是又憐又愛,可能從小就沒把李清照當成女孩兒家看待,沒把那些個“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教條強壓在她頭上,而是采取了相當開明的教育手段。說不定,李清照一出生,就被當成“假小子”來養了。
這是因為李清照是長女。李清照出生的時候,李格非已經36歲。那個時代,男人36歲,都能當爺爺了,可李格非偏偏是個晚婚晚育、優生優育的模範,35歲結婚,36歲才生下這麼個女兒,那還不得喜出望外啊?
當然,李格非雖然是個有文化的人,但他畢竟不是生活在21世紀,懂得什麼男女平等、生男生女都一樣。那時候,人們都是一門心思想生兒子,生了兒子才好傳宗接代,李格非再怎麼思想前衛,也不可能前衛到一千年以後去。古代人重男輕女的思想可是嚴重得厲害,生兒子叫“弄璋之喜”:“璋”是一種上好的玉,哪家生了兒子,就寶貝似的讓兒子睡在床上,給他穿漂亮的衣服,給他上好的玉當玩具。“玉”還代表君子,這說明,生了兒子将來是要讀書當大官,是要出人頭地、光宗耀祖的。
生女兒可就沒那麼好命了,生個女兒隻能把她扔在地上,随便裹件什麼衣服,給她拿片瓦當玩具,叫作“弄瓦”。這個“瓦”不是指房頂上蓋的瓦片,而是指女孩子長大以後要用的紡錘。女兒長大了隻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裡好好紡線織布做女紅,當一個賢妻良母,是不會有什麼大出息的。所以誰家生了兒子别人來道賀,都說“大喜大喜”;生女兒呢,就隻能安慰安慰,說“小喜小喜”。
李格非36歲才得了這個“弄瓦”的“小喜”,遺憾肯定是難免的。可在當時,李格非又算是個開明人士,好歹自己也是讀書人,即便是個女兒,生在自家這樣的書香門第,也得像教男生一樣教她讀書認字,讓她懂得做人的道理。所以李清照出生以後,不但要讀書作文,父母在場面上的一些應酬交際也偶爾會帶上她,讓她見見世面,見見那些在北宋文壇叱咤風雲的大人物,甚至還有意無意地讓她在這些大人物面前露一手。
在這種教育環境下,作為李格非的親密朋友,晁補之能夠經常見到李清照,并且欣賞她的才華就不足為奇了。很可能,剛開始的時候,晁補之還隻是時不時在李格非面前誇誇李清照,李格非見晁補之這麼欣賞自己的女兒,便順水推舟,做了個大膽的決定:請晁補之當女兒的家教。晁補之呢,本來就很欣賞李清照,又經常在李格非家裡打秋風,人情難卻啊,于是這個家庭教師,就這麼義不容辭地當起來了。
再說李清照,雖然是個女孩兒家,可學起東西來,一是聰明,二是刻苦,領悟能力比男孩子都強。她對這位學富五車、才高八鬥的老師,那可是相當尊敬的。雖然沒有文字記載說晁補之都教過李清照一些什麼學問,也沒有人說起過李清照如何如何佩服她的老師,但是李清照自己寫過一篇很有名的文章《詞論》,這是詞學史上第一篇專門研究宋詞的學術論文。
在這篇論文裡,李清照将本朝最有名氣的大詞人幾乎全部批評了個遍,洋洋灑灑近千言,痛快淋漓啊:從她師爺爺的師爺爺晏殊起,到她的祖師爺歐陽修、師爺爺蘇轼,再到她的師叔師伯們,像秦觀啊、黃庭堅啊,沒一個逃過了她的批評。且不說這些人個個都是北宋朝廷的政界名人,個個都是大名如雷貫耳的學術界權威,或者國家一級作家、著名詞人,就算從輩分來看,他們也全都是李清照的長輩,或者長輩的長輩。天地君親師,等級秩序擺在那裡了,誰都知道封建時代,連皇帝還要尊敬自己父母和祖師爺呢,一個小小李清照卻全不将這些倫理綱常放在眼裡,她這麼一棍子橫掃過去,北宋詞壇就沒一個真正的詞人了:柳永?“詞語塵下”,太俗!張先、宋祁?“雖時時有妙語,而破碎何足名家”,通篇就那麼一兩個好句子,離“名家”的标準遠着呢!
要說這幾位跟李清照還沒什麼直接關系,批評批評也就罷了,可晏殊、歐陽修、蘇轼呢?這三位更不得了,晏殊是歐陽修的老師,歐陽修是蘇轼的老師,蘇轼是李清照父親李格非和老師晁補之的老師,這三位關系可夠近的了吧?在李清照看來,照樣不行:這三人的學問是“學際天人”,沒人能夠比肩,可寫起詞來,“皆句讀不葺之詩耳”,就隻會跟砍柴似的把首整整齊齊的詩砍得長短不齊了,讀起來那個别扭勁兒,聽着就難受,那也能叫詞?至于王安石,那更不行了,别看他文章寫得氣勢磅礴,“若作一小歌詞,則人必絕倒”,一寫詞,别把人給笑死!
這幾位也就算了,寫詞本來不是他們的專業,最多隻能算是業餘愛好。可是,還有那位寫過“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的秦觀秦少遊呢?論輩分,秦觀是李清照的師叔,他可是當時最有名的“情歌王子”!據說有的女孩子讀了他的詞,連他的面都沒見過,就願意為他去殉情啊!可在李清照看來,這秦觀的詞算什麼?“譬如貧家美女”,就好像窮人家的女孩子,就算長了一副漂亮臉蛋,可惜“終乏富貴态”,太小家子氣!……
呵,這一棍子橫掃下來,李清照言下之意,北宋隻有一個貨真價實的詞人,那就是我李清照!那個狂妄啊!難怪人家要跳起腳來罵李清照是隻小螞蟻,卻偏偏想去搖動一棵大樹,不自量力嘛!
但李清照其實并不狂妄,她的《詞論》敢于橫掃北宋幾乎所有的詞壇大家,是因為李清照批評的出發點在于:她是在堅守“詞”這種文體固有的音樂屬性。古代的才子才女,往往離不開琴棋書畫這四樣。李清照也一樣,她首先是個音樂通,她不是号稱古今第一大女詞人嗎?詞是什麼?那可是當時流行歌曲的歌詞。
宋詞跟今天的流行歌曲有點不一樣,宋代的詞往往是先有曲調,像《水調歌頭》《滿庭芳》《念奴嬌》,這些都是詞牌名,是曲調的名字,有了這些曲調,才有詞人按照這個旋律去填寫歌詞。所以寫詞跟寫詩不一樣,寫詞叫“填詞”,就是往既定的曲調裡面填寫歌詞。比如說《月亮代表我的心》,同樣的旋律,你可以唱“你問我愛你有多深”,也可以唱“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詞也是這樣,比如同樣是《水調歌頭》這個詞牌,你可以填“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也可以填“才飲長沙水,又食武昌魚”。
李清照如果不是音樂高手,如果不了解音樂的基本規律,她就很難成為填詞專家。在《詞論》裡,她提出了一個著名的觀點,認為詞“别是一家”。也就是說,詞和詩、文不一樣,詞是以音樂為根本屬性的,是自成一家的音樂文學。音樂與詞,是嘴唇與牙齒的關系,唇齒相依,唇亡齒寒。她不是批評王安石、蘇轼這些學術大師寫的詞不倫不類嗎?因為從音樂的角度來看,蘇轼這些大家的歌詞還真有些地方是不合樂的。不光李清照批評他,就是蘇轼自己的好朋友都善意地嘲笑過他,說他的詞不是當行本色。
而且,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宋代的流行歌曲大多是女歌手演唱的,就像王灼所說的那樣,是“今人獨重女音”。蘇轼有一回得意洋洋問自己的幕僚:嗨,你說說我的詞,比柳永的詞何如啊?柳永是當時最受歡迎的“流行音樂制作人”,号稱“凡有井水飲處,即能歌柳詞”。蘇轼不服氣,因此他要幕僚比較比較他和柳永的詞,言外之意其實是:柳永那麼俗的一個人,哪能跟自己相比啊!
這幕僚也絕,又不敢得罪上司又不願說假話,想了一下,很巧妙地回答:“柳永的詞呢,隻适合十七八歲的女孩兒,拿着紅牙闆,嬌滴滴地唱一曲‘楊柳岸,曉風殘月’。可學士您的詞,那可得關西大漢,綽着鐵闆,高歌‘大江東去’。”
這個手下可不是在恭維蘇轼,他其實是在很委婉地嘲笑他的頂頭上司蘇轼——您填的詞啊,不符合時代潮流!
蘇轼是個大氣的人,聽了幕僚的嘲笑,不但不生氣,反而被逗得大笑不止。因為他知道,幕僚說的是大實話:那個時代,人家就喜歡聽(看)十七八歲的青春美少女,哼哼靡靡之音。蘇轼那種大氣磅礴的豪放詞,隻能算是時代的“變調”,不是主流。就好像時代風氣聽慣了鄧麗君低吟“小城故事多”,你卻偏偏要鄧麗君揮着拳頭大喊什麼“該出手時就出手”,那還不“人必絕倒”?所以,李清照站在一個音樂家、歌詞高手的角度,批評蘇轼、王安石這些一流作家,絕對不僅僅是因為她的狂傲自負,而是從歌詞專家的角度進行的學術争鳴!
不過,先撇開李清照的狂妄不談,值得注意的是,這《詞論》中批評了那麼多一流大家,怎麼偏偏漏掉了當時的著名大詞人晁補之呢?《詞論》裡可是連晁補之的叔叔她都沒漏掉啊!晁補之填詞的名氣可比他叔叔大多了,他的詞“神姿高秀,與蘇轼可以肩随”,很多人認為他的水平跟他老師蘇轼不相上下呢。
原因隻可能有兩個,要麼是因為晁補之水平實在太高,高得連挑剔的李清照都挑不出一點兒毛病;要麼是因為李清照再怎麼狂妄,尊師重教的道理還是懂的。按李清照的性格,既然她認為自己是當朝詞壇獨一無二的頭号種子選手,連師爺爺蘇轼都沒放在眼裡,她應該絕對不願意承認晁補之填詞的水平比自己還高。但晁補之畢竟是她耳提面命的恩師,她能寫得出當朝第一、天下無二的文章詩詞,晁補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沒辦法,隻好回避。這大概就是《詞論》裡為什麼沒有出現晁補之大名的重要原因了。
不管怎麼說,李清照的名氣越來越大,跟晁補之或多或少是有關系的。老師提攜自己的學生,那是天經地義的。的确,在當時,能把女學生培養成宋代第一女詞人的,還隻有他晁補之一人!李清照再是匹“千裡馬”,沒有“伯樂”的調教,也會被埋沒在普通的馬群中。這樣一想,晁補之能不得意,能不在人前人後,好好誇誇李清照嗎?
再說,那時能收女學生的男老師可不多,别說男老師收女學生難上加難,就是女老師,想收個把女學生都難哪!從這一點上說,李清照确實是太幸運了。當然,李清照最大的幸運,還是出現在她以後的婚姻生活中……
附李清照《詞論》:
樂府聲詩并著,最盛于唐。開元、天寶間,有李八郎者,能歌擅天下。時新及第進士開宴曲江,榜中一名士,先召李,使易服隐姓名,衣冠故敝,精神慘沮,與同之宴所,曰:“表弟願與座末。”衆皆不顧。既酒行,樂作,歌者進,時曹元謙、念奴為冠,歌罷,衆皆咨嗟稱賞。名士忽指李曰:“請表弟歌。”衆皆哂,或有怒者。及轉喉發聲,歌一曲,衆皆泣下。羅拜曰:“此李八郎也。”
自後鄭、衛之聲日熾,流靡之變日煩。已有《菩薩蠻》《春光好》《莎雞子》《更漏子》《浣溪沙》《夢江南》《漁父》等詞,不可遍舉。五代幹戈,四海瓜分豆剖,斯文道熄。獨江南李氏君臣尚文雅,故有“小樓吹徹玉笙寒”“吹皺一池春水”之詞。語雖奇甚,所謂“亡國之音哀以思”也。
逮至本朝,禮樂文武大備。又涵養百餘年,始有柳屯田永者,變舊聲作新聲,出《樂章集》,大得聲稱于世;雖協音律,而詞語塵下。又有張子野、宋子京兄弟,沈唐、元绛、晁次膺輩繼出,雖時時有妙語,而破碎何足名家!至晏元獻、歐陽永叔、蘇子瞻,學際天人,作為小歌詞,直如酌蠡水于大海,然皆句讀不葺之詩爾。又往往不協音律者,何耶?蓋詩文分平側,而歌詞分五音,又分五聲,又分六律,又分清濁輕重。且如近世所謂《聲聲慢》《雨中花》《喜遷莺》,既押平聲韻,又押入聲韻;《玉樓春》本押平聲韻,又押上去聲韻,又押入聲。本押仄聲韻,如押上聲則協;如押入聲,則不可歌矣。王介甫、曾子固,文章似西漢,若作一小歌詞,則人必絕倒,不可讀也。乃知别是一家,知之者少。後晏叔原、賀方回、秦少遊、黃魯直出,始能知之。又晏苦無鋪叙。賀苦少重典。秦即專主情緻,而少故實。譬如貧家美女,雖極妍麗豐逸,而終乏富貴态。黃即尚故實,而多疵病,譬如良玉有瑕,價自減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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