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地名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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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淵明《桃花源記》是寓意之文,還是紀實之文?現多認為《桃花源記》系寓意之文,且認為陶文是虛構之故事,其桃花源亦誤認是湖南武陵。考當時社會與史籍,實不盡然。近代史家陳寅恪先生據史詳加求證,“紀實立說”,指出《桃花源記》之桃花源應在北方的弘農或上洛。現将《桃花源記》一文中有關新說申述如下。
一、《桃花源記》之桃花源應在北方弘農或上洛一帶
西晉末年,戎、狄、盜、賊四起,社會動蕩,中原之民紛紛避難,遠離故土。當時,中原地區人民遷往他鄉者大緻是:往東北則托庇于慕容之政權;往西北則歸依于張軌之領地;東奔則僑寄于孫吳之故土。而不能遠離本土遷往他鄉者,則大抵糾合宗族鄉黨,屯聚堡塢,據險自守,以避戎、狄、盜、賊之侵擾。值此戰亂,塢遂逐漸發展起來。袁宏《後漢紀》及《後漢書》皆有塢名的記載。《說文》雲:“塢,小障也。一曰:庳城也。”其地用塢名之,較早時期以在西北區域為最多,如董卓的塢
(今陝西省眉縣)就是最顯著的例子。城講究商業交通,而塢由于是宗族或鄉黨屯聚之地,故塢的特征一般為:一可自給自足,二可防盜賊之侵擾,三可躲避戰亂。可以說,《桃花源記》就是西晉末年以來塢壘生活的真實寫照。真實的桃花源應在北方的弘農(古縣名,在今河南省靈寶)。漢武帝元鼎三年〈公元前114年〉于舊函谷關地置,元鼎四年〈公元前113年〉為郡治,轄境相當于今河南省黃河以南,宜陽以西的洛、伊,淅川等流域和陝西洛水、杜川河上遊、丹江流域)或上洛(西晉泰始二年〈公元266年〉分京兆郡置。在今陝西商縣。轄境相當于今陝西丹江上遊,河南熊耳山西北洛河上遊地區)。據《水經注·洛水》雲:“洛水又東,迳檀山南。其山四絕孤峙,山上有塢聚,俗謂之檀山塢。義熙中劉公西入長安,舟師所屆,次于洛陽,命參軍戴延之與府舍人虞道元即舟溯流,窮覽洛川,欲知水軍可至之處。延之屆此而返,竟不達其源也。”
又據《水經注·河水》雲:“河水自潼關東北流,水側有長坂。謂之黃巷坂。坂傍絕澗。陟此坂以升潼關,所謂‘溯黃巷以濟潼’矣。曆北出東崤,通謂之函谷關也。”《郭緣生紀》曰:漢末之亂,魏武征韓遂、馬超,連兵此地。今際河之西有曹公壘。道東原上雲李典營。義熙十三年王師曾據此壘。《西征記》曰:沿途逶迤入漢谷道六裡有舊城,城周百餘步。北臨大河,南對高山。姚氏置關守峽,宋武帝入長安。檀道濟王鎮惡或據山為營,或平地結壘,為大小七營,濱河帶險。姚氏亦保據山原陵阜之上,尚傳古迹矣。河水又東北,玉澗水注之。水南出玉溪,北流,迳皇天原西。周固記:開山東首上平博,方可裡餘。三面壁立,高千許仞。漢世祭天于其上,名之為皇天原。河水又東迳阌鄉(今河南省靈寶)城文化廣場陶淵明《桃花源記》之地名考論李新桂南。東與全鸠澗水合。水出南山,北迳皇天原東。《述征記》曰:全節,地名也。其西名桃源,古之桃林,周武王克殷休牛之地也。西征賦曰:鹹徵名于桃原者也。《晉太康記》曰:桃林在阌鄉南谷中。史籍對桃源的記載顯著了然。《元和郡縣圖志·虢州阌鄉縣》載:“秦山,一名秦嶺,在縣南五十裡。南入商州,西南入華州。山高二千丈,周三百餘裡。桃源,在縣東北十裡,古之桃林,周武王放牛之地也。”《陝州靈寶縣》載:“桃林塞,自縣以西至潼關皆是也。”據史載,陶淵明與征西将佐素有交遊。《陶淵明集·贈羊長史(松齡)》詩序雲:“左軍羊長史,禦使秦川,作此與之。”依此,陶公直接或間接有得知戴延之等從劉裕入關途中的所見所聞。可推其《桃花源記》之作即取材于此。因王鎮惡、檀道濟、沈林子等前軍于義熙十三年春二三月抵潼關。宋武(劉裕)以首夏至洛陽。其譴戴延之等溯洛水至檀山塢而返,當就在此時。《桃花源記》中所謂“土地平曠”者與“皇天原平博方可裡餘”相合;所謂“太守即譴人随之往,······不複得路”者與劉裕派遣戴延之等溯洛水至檀山塢而返相似;所謂“山有小口”者,與郗鑒峰山塢的“峰孔”相同;所謂“落英缤紛”者,亦與戴延之被派以四月入山的時令相應。《白氏長慶集》中有《大林寺桃花》雲:“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附序中有謂:“大林窮遠,人迹罕到,山高地深,時節絕晚,于時孟夏四月,如正二月天,梨桃始華,澗泉猶短。”山地高寒,結候較晚,四月正是落英缤紛之時。這是戴延之之所見,而被陶公記入《桃花源記》中,可說是尋常之事。
二、《桃花源記》中之秦乃指苻秦
《桃花源記》中所述避秦人之子孫亦為桃源或檀山之上“塢聚”中所居之人民。至于所避之秦,推論應為苻生、苻堅之苻秦,并不是秦始皇、胡亥之赢秦。這隻是傳述此事之人或是陶淵明自身因僞成僞,以及修改所緻。苻氏割據關陝達四十年,其間雖有治平之時,而人民亦屢遭暴政、争戰的蹂躏。翻檢史籍,苻生之政治殘暴,民不聊生的情景曆曆在目。《晉書·苻生》載苻生之暴政或苻堅之亡國至宋武之入關,其間相距已逾六十年或三十年之久。故當時避亂之人雖“問今是何世”?然其“男女衣着悉如外人”。《桃花源記》中“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者,這是陶公的寓意而特加點綴文章之妙筆。
三、《桃花源記》之桃花源被移于湖南武陵,實是牽連混合之故事
桃源被移于湖南武陵,是因采入了劉驎之入湖南衡山采藥的故事。據《搜神後記》(舊題為陶潛撰),其中雜有元嘉四年陶潛死後之事,故皆認為是系僞托,然此書乃随事雜記之體,全書沒有系統。書中當有後人增入之文,但不能以此斷定該書全系僞托。陳寅恪先生認為,即使該書是僞托,要之必出于六朝人之手,由抄錄編輯西昔人舊篇而成。此書卷一第五條就是《桃花源記》,第六條記劉驎之(劉子骥)入衡山采藥,見澗水南有二石
(古代一種圓形的糧倉),劉氏迷失道路,經問路才得以回家。又一說是中盡是仙靈妙藥,劉驎之欲再尋求,可是已不知其去處。《晉書·隐逸傳》中亦載其事。依此,《桃花源記》是将桃花源一事與劉驎之采藥故事牽連混合。桃花源雖在北方弘農或上洛,由于牽連劉驎之入衡山采藥故事之緣故。這就是桃花源移于湖南武陵的原因所在。現在多以為桃花源是在武陵,實不知其中原因。蘇東坡《和桃花源詩序》雲:“世傳桃源多過其實。考淵明所記,止言先世避秦亂來此,則漁人所見似是其子孫,非秦人不死也。······使武陵太守得而至焉,則已化為争奪之物久矣!嘗意天壤之間若此者甚衆,不獨桃源。”此序文雖未将寓意與紀實言明,然可說明在宋朝東坡蘇學士就對桃源進行過考證。即使《桃花源記》中的秦不是指苻秦,但沒有塢壁,又如何言《桃花源記》?在紀實上,《桃花源記》是當時塢壁的真實反映;在寓意上,《桃花源記》是陶淵明對當時社會認識的一種思想流露。
文章作者:李新桂
文章來源:《前進論壇》 2012年 第6期
選稿:甄藝涵
編輯:劉家瑤
校對:羅舒平
審訂:徐省之
責編:吳雪菲
(由于版面有限,文章注釋内容請參照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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