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對不是那種拈酸吃醋的性子。你要是之前有什麼紅顔知己,不妨早些接進京來,我和她們姐妹相稱,和睦相處。以後一起吟詩作畫,研習女紅,豈不是美事一件?”
歐陽旭未婚妻高慧的一番話,不妒不忌,充滿了“大家風範”。
但歐陽旭聽了,卻面無喜色,反而馬上向高慧保證“此生絕不納二色”。
高慧試探歐陽旭
歐陽旭借趙盼兒上位三年前,歐陽旭落水,趙盼兒救了他的命,此後更是又添水又盛飯地伺候了歐陽旭三年。
當初如果沒有趙盼兒,歐陽旭根本就熬不過更深夜寒的發奮苦讀,更不會有錢請大儒、赴京趕考。
吃趙盼兒的、住趙盼兒的時候,歐陽旭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等我此番高中,我一定三書六禮把你娶進門。”
可是,真到了高中及第的那一天,趙盼兒等來的卻是歐陽旭得宮中賢妃主婚,谷雨過後就會迎娶高慧的消息和八十兩黃金的“交易費”(美其名曰是補償,其實歐陽旭是想從趙盼兒那裡拿走唯一的證物同心佩)。
賢妃賜婚前問過歐陽旭是否婚配,歐陽旭否認了。他仗着自己和趙盼兒之間,除了口頭約定和定情信物同心佩之外,一無父母之命,二無媒妁之言,頭一搖,就做起了乘龍快婿的美夢。
其實,即使沒有高慧,歐陽旭一朝得勢也肯定會抛棄趙盼兒。
趙盼兒雖在認識歐陽旭的時候就已經脫離賤籍,但她經營茶坊,“士農工商”,“商”字排在最後。在達官貴人眼裡,隻要是做生意的,就算是有潑天富貴,還是不入流。
明明是自己負心薄幸,悔婚不娶,歐陽旭卻被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趙盼兒的出身和謀生手段上。3年的相處,騙财又騙色,承諾中榜就成親,是歐陽旭對趙盼兒最深的算計。
一塊玉換三年白吃白喝,歐陽旭不應該當“宮觀官”,應該去當會計
歐陽旭和高慧歐陽旭本以為隻要答應賜婚,自己的前途定然光明,哪知未婚妻高慧卻不是盞省油的燈。
高慧的父親高鹄是朝中高官,姑姑是官家的寵妃,從小嬌生慣養之下,高慧理所當然就覺得全天底下的事情都應該由她予奪予求,包括歐陽旭。
歐陽旭去楊少尉家,蘇家小妹送了他一枝梅花,三天之後蘇小妹出門時“意外”摔了一跤,從此左眼失明;
鹿鳴宴上,校書郎龔老先生揚言要把小女兒許配給歐陽旭,結果龔小姐坐船出遊時,船“意外”翻了,龔小姐衣衫盡濕,羞辱之下隻能出家做了女冠。
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起初,歐陽旭還抱着僥幸心理,覺得隻要自己不沾花惹草,高慧拿他就沒辦法,直到同僚杜長風的一席話,徹底讓歐陽旭下定決心,絕不迎娶高慧。
歐陽旭悔婚後,趙盼兒帶着孫三娘、宋引章,三姐妹來了東京城。
宋引章的姐姐因趙盼兒而死,于是照顧宋引章的責任就落到了趙盼兒身上。
宋引章是杭州樂伎。官府有規定,凡賤籍者,世代相襲,不得與良人為婚,不得自贖。
趙盼兒憐她悲苦,找到歐陽旭,表示隻要歐陽旭答應她三個條件,就不再鬧事,讓歐陽旭幹幹淨淨地去做高家的乘龍快婿。其中一條就是歐陽旭要幫宋引章脫籍。
歐陽旭前腳剛答應趙盼兒,杜長風後腳就來勸說歐陽旭:
“你這剛中了進士,你就着急忙慌地給官伎脫籍,傳出去讓人笑話。”
“咱們馬上就要陛見授實職了,這時候要是傳出點風聲讓言官參你一本,把你下放到偏遠的小縣城或者是拖上幾年讓你守選,這輩子就完了。以高家的行事風格,多半是不會退婚,隻消在茶裡随意放上點什麼,讓你來個暴病身亡,高慧也就不用陪你到窮鄉僻壤去受苦了。”
宋引章區區一個樂伎,歐陽旭當然可以不幫。但杜長風的話卻點醒了歐陽旭。
之前的蘇小妹、龔小姐,都是她們主動表達愛慕,但趙盼兒就不同了。
歐陽旭和趙盼兒的事情街坊四鄰都可以作證,歐陽旭想用一句“趙盼兒自作多情”肯定是搪塞不過去的。
高家是名門望族,歐陽旭刻意隐瞞婚約一事一旦暴露,高家定會制造一起“意外”事故,來了斷這樁婚事。
歐陽旭抛棄趙盼兒,本就為了“鯉魚躍龍門”,當然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去挑戰高慧的嫉妒心和高家的權勢。
這是歐陽旭不敢借高慧之手除掉趙盼兒的原因之一。
歐陽旭頭腦風暴中
歐陽旭逃離京城歐陽旭害怕高慧,更害怕高家的權勢。他不敢提退婚,就把主意打到了官家身上。
官家召前三甲進殿面試,歐陽旭察言觀色,刻意讨好官家,自請離京做宮觀官。
果不其然,高鹄知道後,憤怒地扇了歐陽旭一耳光:“我高家高攀不起像你這樣的能臣,你和慧兒的婚事就此作罷!”
高鹄是清流大臣,平生最恨的就是迎合官家的佞臣。
當時,朝中分為兩派,一派是以高鹄、柯相為首的清流大臣,另一派是以蕭欽言為首的“後黨”佞臣。
官家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而聖人乃天下之母,多年輔佐官家,将來必定大權在握。
管家和聖人之間,權力此消彼長,“後黨”一派漸漸壓過清流大臣,這從柯政罷相外放,蕭欽言即将回朝拜相就可以看出來。
柯政是歐陽旭的老師,一直對歐陽旭親眼有加。但歐陽旭不善交際,所以和柯政的牽涉并不深。
但在朝局即将發生巨大轉變的時候,歐陽旭迎娶高慧,就相當于昭告天下,自己是清流大臣一派,這對自己肯定是不利的。
而宮觀官就不同了,歐陽旭去赴任,既可以遠遠觀望兩派相争,等塵埃落定再站邊,又可以遠離權力鬥争,免得成為犧牲品。
所以,歐陽旭不僅不會借高慧之手除掉趙盼兒,連他自己都會躲得遠遠的,這是原因之二。
“先生”簡直說出了我的心裡話
歐陽旭的苦衷歐陽旭在離京之前,曾用5貫錢買通廂吏,臆造律規,妄圖用這種方法趕趙盼兒三人出城。
幸虧皇城司指揮顧千帆回京路上遇到了趙盼兒一行人,将她們帶回城,并讓她們住進了下屬陳廉的宅院裡。
歐陽旭知道趙盼兒又回了東京城必然會派人打聽。
顧千帆懲治廂吏是在鬧市,歐陽旭很快就會知道是皇城司的人出面維護了趙盼兒等人。
而皇城司是官家的親兵,任何衙門都無權管轄他們,這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歐陽旭剛搬到城東坊,都得給廂吏送見面禮,人微言輕的,更不要說去得罪皇帝的親信了。
所以,歐陽旭不僅不敢借高慧之手除掉趙盼兒,在他知道趙盼兒身邊有皇城司的人後,估計連對付趙盼兒的心思都沒了。
顧千帆勸趙盼兒留下
寫在最後可共患難,卻共不了富貴的歐陽旭,是一個貪慕權勢、敢做不敢當的小人。
他從一開始害怕趙盼兒的出現壞了他的好事,到害怕因為迎娶高慧而被權力鬥争牽連,再到最後畏懼皇城司的權利而不敢對趙盼兒動手,他的所作所為,無不是想用最小的代價博取最穩妥的收益。
歐陽旭靠女人上位,空有滿腹詩書,卻連最低賤的樂伎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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