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背景:劉琳,著名演員。代表作有電影《過年回家》、《相伴永遠》,電視劇《香樟樹》、《父母愛情》、《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等等。因在電影《過年回家》中的出色表現,榮獲第13屆新加坡國際電影節最佳女主角獎。
在朋友們眼裡,劉琳是一個外表恬靜内心狂熱、為了愛情可以飛蛾撲火般奮不顧身的女人,這樣的女人,通常在愛情中是容易受傷的一方吧?我這樣問劉琳的時候,她沉思許久,說:“每個女人在一開始,都不會那麼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什麼樣的愛情,我們是那麼容易被一些表面的東西所迷惑,而忽略在愛情生活中真正有價值的是什麼,你必須去經曆,然後才能懂得。在這些經曆中,傷害在所難免,傷人或者被傷——”
年輕時,我們不懂愛情
如果暗戀也算是愛情的話,那麼我的初戀在初中時代就發生了。對方是高我三個年級的學長,又高又帥,戴着付眼睛,像王子一樣迷人。我已不記得是在校園的什麼地方遇見他,但是他的外表一下子吸引了我。我默默地喜歡着他,在日記裡為他寫詩,在做操的時候尋覓他的身影,我能在學校車棚裡幾千輛自行車中一眼認出他的,并精心設計了在車棚裡的一次次巧遇,盡管遇上了,我也不敢說一句話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因為他的外表我整整暗戀了他三年。直到大學畢業以後,有一次他們班的同學聚會,其中有一個男生認識我,就打電話讓我去參加,我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心裡卻激動不已:他一定也來了吧?我終于和他面對面坐在了一起,但很快就發現我心目中的那個他隻是我根據他的外表想象出來的,現實中的他讓我失望。我美麗的暗戀随着這次見面也劃上了一個遺憾的句點。
我真正的戀愛開始在我拍第一部電影的時候,他是那部電影的攝影。當時第一次拍戲的我情緒很不穩定,他總是在一邊鼓勵我,像一個大哥哥,而我像一個受寵的小公主。
我們愛得那樣熱烈,幾乎每一天都是激情燃燒般的感覺,可以為了對方的一個充滿愛意的眼神而感動得熱淚盈眶,也可以為了對方一次無心的傷害而難過得尋死覓活……可是再濃烈的激情也會變溫、冷卻,而那個時候我不懂愛情,認為愛情就是一種激情,既然我們之間已經沒有激情了,那還有什麼必要呆在一起呢?我不顧他的反對,決然選擇了分手。
那之後,我又陸陸續續談過幾次昙花一現的戀愛。有的很有錢,在和我沒見過幾次面就對我說:“你千萬别拍戲了,你們那個圈子多亂啊,我每個月給你兩萬塊錢,夠花了吧?”也有的特别擅長甜言蜜語,白天對我說:“你的笑容像北京秋天的陽光,讓我眼前一亮。”在晚上對我說:“我們沒有在一起,但我們是一起在黑夜裡。”可是當我去外地拍戲,并不清貧的他卻為了節約電話費,讓我從外地用手機給他打電話……
我很快就厭倦了,期待着出現一個能徹底征服我的男人,而上天真的讓我的期待變成了現實。
你傷害了我,卻一笑而過
他是一位非常知名的導演,導演過許多優秀的電影和電視劇,不過最讓我傾慕的是他的才華,和他在一起我總有一種仰視的感覺。
在我們相愛的最初,他就對我說過:“我想我應該和你說清楚,我是不想結婚的。”說實話當時我的心裡一涼,但是出于一個女孩子的自尊和矜持吧,我也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說:“我還小,也不太想結婚。”而且我心裡有一個幻想,相信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們倆在一起的時間長了,有感情了,結婚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嗎?
這是我第一次那麼投入地去愛一個人。記得有一次我在外地拍戲,好不容易有一天假期,就讓他來看我,結果到了那一天,導演卻臨時給我加了戲,我特别生氣,覺得怎麼可以耽誤我和戀人約會的時間呢?也特别心疼他——千裡迢迢來看我,卻隻能呆在賓館裡等着。那天在拍攝現場我一直發脾氣,好不容易等到導演說“收工”,我妝也來不及卸,跳上出租車就往賓館趕,一路上我心急如焚,覺得時間每過去一秒我們相聚的時間就少了一秒,等見到他,我一把摟着他大哭,讓别人以為出了什麼事兒。
和他談戀愛的時候,我的事業剛剛有了點兒起色:因為電影《過年回家》獲得新加坡電影節最佳女主角獎,我很想趁熱打鐵,在事業上做出一點兒成績來,可是他總是給我潑冷水:“獲個獎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們女人就是急功近利,怎麼這麼膚淺啊?”我當時不但沒有覺得不高興,相反認為他多深刻多樸實啊,所以心甘情願在家做他的小女人,全心全意崇拜着他,為了壓抑自己對事業的渴望,我不停地告訴自己和别人:“女人嘛,還是愛情最重要。”直到讓我自己相信事業對于一個女人真的無所謂。
我一直在等待他有一天能夠對我說:“咱們結婚吧。”可是他一直沒有。有時候我和他聊起哪個朋友結婚了,他總是顧左右而言他,他的這種态度讓我感到心慌。後來,我陸陸續續聽到一些傳言,說他和圈裡一位已有家室的女演員好了。我問他是怎麼回事,他特别憤怒的樣子,說:“你怎麼那麼相信别人的話?你從來就沒有真正愛過我,如果你愛我你就不會不相信我!那個女演員是有家室的,她的老公是我的好朋友,我怎麼會那樣做呢?!”看着他理直氣壯、委屈萬分的樣子,我一下子相信了他的話,覺得自己真過分,怎麼去相信那些小道消息而不相信他呢?那以後,不管聽到什麼樣的傳言, 我都選擇站在他這一邊。
随着年齡的增長,我想有個歸宿的念頭也越來越強烈,可是他似乎絲毫沒有這方面的打算,我在這種無望的等待中一天天變得焦慮和急躁,即使在他的懷裡,我也覺得孤獨,而自尊又不允許我開口企求。最後我對他說:“咱們還是分手吧。”分手的那個晚上,我們在電話裡聊了一夜,也哭了一夜,他對我說:“劉琳,我們能夠在一起這麼長時間,是因為我們倆有着許多的相似之處,相同的價值觀,相同的心靈,我會永遠懷念和你在一起的時光……”在和他說分手的時候,在他對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的潛意識裡一直有一種感覺:我們不會真正分開的,這麼長時間的情感不是說放就能放的,總有一天他會意識到我對他的好,重新回到我身邊。
或許就是因為這種感覺吧,使得我們在分手以後,我依然會在心裡想念他、牽挂他,他依然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有一天晚上,我突然很想念他,也很想知道他最近過得好不好,就給他打了電話,卻沒有人接,我很擔心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便不停地撥,終于電話通了,我嬌嗔道:“你怎麼能不接我的電話呢?”他說:“我為什麼要接你的電話呢?”那聲音冰冷而高高在上,俨然已是一個和我沒有任何關系的人的口吻。我頹然地放下電話,突然感到一陣自憐和凄涼,我對自己說:“劉琳,你這個傻瓜啊,已經說過了分手,為什麼還要惦記着人家呢?”
這之後沒多久,有一天在出租車上,司機見我無聊,就随手遞了一張晚報給我看,我一打開,躍入我眼簾的是他和那個傳言中的女演員的合影,報道說他們結婚了。算算看,我們分手也不過才半年吧。很難形容我當時的心情,原來我的全心投入換來的不過是一個男人的自私與謊言。我真的是個傻瓜啊!坐在出租車裡我痛哭失聲。
我經曆了有生以來最消沉的日子,常常一個人坐在家裡,從白天坐到黑夜,不說一句話。我一遍遍回想着自己的愛情之旅,回想那些與我有緣無分的男人們:長得好看的、激情四溢的、有錢的、會說甜言蜜語的、有才華的……我都遇到了,卻又分開了。我已不知道我到底想要的是一種什麼樣的愛情,到底什麼樣的男人,才會是我的真命天子呢?這個男人存在麼?會出現麼?
我悲觀地想:“也許這一輩子,我就這樣一個人過了。”
感謝一切,我終于遇見了你
可是,在一次朋友的聚會上,我遇見了我現在的男友,他沒有太多的錢,也沒有出衆的才華,普通得掉在人堆裡找不出來,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男人,一點點打動了我的心。
真正讓我對他刮目相看的是有一次他去日本出差,他的一位同事托他幫忙退掉一樣在日本買的東西。他答應了下來。但是到日本以後,他忙得一直沒有時間去做這件事,回國以後,他拿出自己的錢給了那位同事,我很奇怪:“你完全可以告訴人家那件東西沒有時間去退啊!”他詫異地看了看我,說:“我已經答應人家了,怎麼可以做不到呢?”他就是這樣一個實在人!
印象裡,我們認識到現在,他從沒有對我說過“我愛你”,他隻會在我感冒的時候,無數次地打長途問我:“你吃藥了沒?”隻會在深夜,催促在酒吧裡和朋友們談天說地的我:“趕緊回家吧,早睡早起!”隻會在每個飯點檢查我:“有沒有吃飯,都吃了些什麼?”永遠是這些瑣碎的家常的話,可是我卻覺得很舒服,那些甜言蜜語我聽得太多了,夠了,現在我喜歡聽這些。
他也很寬容。盡管他不是很喜歡演員這個職業,但是他從未對我提過不讓我拍戲的要求,而是說:“你喜歡拍就拍吧,你心情好,比什麼都好。”我最愛反複玩味的一個細節,是我們每一次出去玩,過街的時候,他都會下意識地站到車來的一側,握緊我的手——我不是小孩子了,他能這樣做,讓我感覺在他的眼裡我就是一個普通、脆弱、需要照顧的女孩子,這種感覺非常美好。
還有,也是最重要的,他給我安全感。無論何時何地我都能打電話找到他,而他總是耐心地聽我說完,從來不煩,哪怕我要告訴他的隻是今天吃到一種特别好吃的冰激淩。他對我的愛是那樣的堅定和沉穩,讓我相信他不會因為任何原因離我而去。記得有一次他很自然地問我:“如果我們結婚了,你是喜歡住在上海還是喜歡住在北京?”我想這是我聽過的最動人的情話。
所有這些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積累起來就是看得見摸得着的幸福,使我可以肯定地告訴别人和自己:是的,這才是我要的愛情,溫暖、樸素、真誠、有力量、有安全感。隻可惜,我繞了那麼多的彎,閱盡繁華,才知道真正可貴的是什麼,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我一開始遇見的就是他,那可能是會嗤之以鼻的吧?所以,一切的經曆都不會白費。隻能感謝。
同性相親,女朋友陪伴我一路走來
在愛情的路上跋涉了這麼久,我最要感謝的是我的女性朋友們:郭柯宇、王海珍、梅婷、袁泉……
記得在我每一次的戀情裡,是她們不斷在旁邊提醒戀愛中的我:“悠着點兒啊,别愛得沒有了自己!”在失戀後的那段最消沉的日子裡,是我的這些女朋友陪伴着我,聽我傾訴、給我打氣。特别是海珍,每天都陪着我,白天拉着我去逛街,晚上又陪我回到家裡,我失眠,她就整宿整宿地和我聊天,她就這樣形影不離地陪了我半個多月,她那麼忙,我很過意不去,對她說:“我沒事兒,你别管我。”可是她說:“你這個傻瓜啊,我不放心你。”她說話時那種語氣,讓我鼻子酸酸的,真想哭。
前年我買房子的時候,梅婷正在外地拍戲,她擔心我一個人處理不好這麼重大的事情,一天要打上無數個電話,問這問那,遙控我辦這個找那個,比自己買房子還上心,你能夠感覺得到她是真的關心你,為你着想。甚至在我失戀後嚴重自卑、認為自己肯定嫁不出去的時候,她很認真地對我說:“你這麼好的姑娘怎麼會嫁不出去呢?即使你真嫁不出去,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在我家為你留一間屋子,等你老了就和我住在一起。”她這樣一說,我心裡真的是踏實多了。
對于柯宇,她總是一付楚楚可憐的樣子,總會激起我大姐姐般的憐惜之情。記得有一次我們倆在一個劇組裡拍戲,劇組裡有一個燈光師總是欺負她,我實在看不過去,将外套一拖,撸起袖子就想沖上去替她揍那個人,讓柯宇特别感動。後來她對我說:“劉琳,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還沒有一個人包括我的男朋友能為我去和别人打架。”
真的,如果你體會過同性之間的那種友誼,你就會懂得那種關系有多美好。女孩子在年輕的時候,會不自覺地去排斥同性,我們會将更多的時間和精力花在異性身上,但當你漸漸成熟,你就會發現如果一生當中,能夠有一些同性朋友一路相伴,真的是一件非常溫暖和重要的事情——那會讓你的心靈永遠有處歸依。
現在我的女性朋友們已經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說女孩子在異性面前會不由自主地掩飾與做作的話,那麼在她們面前我會毫無保留地敞開我自己:我的幸福和痛苦,我的脆弱與失敗,包括我内心的一些陰暗面,然後聽聽她們對我的贊賞、批評、指點或是建議。隻有女人能夠真正理解女人,每次和她們聊天以後,我都會像洗個熱水澡一樣舒服,從内到外的清爽。
我珍惜并欣賞我所有的女朋友:柯宇的才情、海珍的美麗、梅婷的善良、袁泉的純潔……和她們在一起,也讓我自己變得美麗。
我理想的生活是:有一個家、一個踏實的老公、兩三個孩子,再加上一大群同性朋友。我正在擁有這樣的生活。
作者簡介:卡瑪,專欄作家,婚姻家庭咨詢師。咨詢範圍:婚戀情感、兩性關系,案例經驗累計10000小時。出版有《和你一起慢慢變好》、《兩個人的修行——給婚姻的50個提醒》、《心理咨詢師手記》等作品。親愛的卡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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