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許埠鎮”的拙想
蔡予新
早晨起來讀了張紹芳撰寫的《橫山殿後壁暗藏“兵甲”》大作,真佩服他夜裡發狠,快手成文。興緻一來,我也閑扯幾句,聊以助嚼。
張紹芳的文章中提及蘭溪橫山殿的殿後壁上,鑲嵌着兩方青石碑刻,碑文如下:
甘棠鄉許埠鎮許晃等,恭因本廟後壁三堵頺廢,各捨巳資,貿磚修砌,所祈子嗣家門吉慶,嘉靖五年歲在丙戌季冬謹題。許晃、許瑞、許印、許顼、許珽、許鳳、許㺬、許棋、許祥、許慶。
另一碑文為:
甘棠鄉許埠鎮許琅十二等,恭因慶候王正廟後壁傾頺,貿磚修砌,因柱朽毀,欲用木易,恐難保久,各捨巳财,重換石柱,共成勝事,祈保夫妻齊老,子嗣繁昌,家門吉慶,戶戶康甯。許琅七、許琅十二、許琅二十、許稱廿七、許稱廿九、許法八、許黃瓒、許良琻。嘉靖五年歲在丙戌季冬謹題
明代蘭溪市鎮較有規模者,有:女埠(明初)、香溪(明萬曆之前)、永昌(明嘉靖)、遊埠(明萬曆)。至于“許埠”是否為“鎮”,或是口(筆)誤?那2塊嘉靖碑記是孤例(且是民間題刻,非官方,文獻佐證力稍遜些),有待确證。
明清時期的巡檢司不是駐軍單位(機構),而是縣(政府)下面的“派出機構”,主責是:治安、巡邏、捕盜兼管一部分民事,相當于現在的“派出所”。
明代一個村落,是否能稱為“鎮”,需具備以下條件:這個地方(目前或曾經)設有“巡檢司”和“稅課司”,蘭溪諸多村落中,能同時符合兩個條件的,隻有香溪。
女埠隻設過“巡檢司”,但沒有“稅課司”,它勉強可稱“鎮”
永昌稱“鎮”的理由是,它在嘉靖年間駐防過軍隊(正規軍),有戌堡,雖然時間不久就撤了,但仍可稱“鎮”。
遊埠在明萬曆年間稱“遊埠市”見過清嘉慶年間的葉家井碑刻記載,稱“遊埠鎮”在當時是不合格的、非常勉強的。
至于“許埠”(汝埠、汝步,汝字,蘭溪人讀“許”音),蘭江上一個正兒八經的“大埠頭”,曆史上許多文人騷客題詠過它,
王恽(1227-1304)有“蘭溪縣汝步道中”詩:
豫樟蔽日無黃落,竹筍經霜更碧鮮。
記取江南光景異,暖煙晴日是冬天。
朱彜尊(1629-1709)有“晚次許埠乘月抵蘭溪城下”詩雲:
松科萬樹落花天,擘岸江風晚飒然。
直到蘭溪看明月,浮橋不鎖待吟船。
查慎行(1650-1727)有“晚次汝步乘月抵蘭溪城下”詩:
飛盡漁灣白鹭鸶,罛師逆浪上灘遲。
蘭溪城外數錢女,月出未收青酒旗。
劉鳳诰(1761-1830)有“汝步道中”詩:
細雨三河戍,孤帆上杳冥。
濕催山木落,寒羃渚煙青。
風急笛初亂,江空酒易醒。
何人覺來往,寂寞野船停。
但蘭溪本地人好像不太看重它,故意把它遺忘(不見地方志的記載),有時候還與“女埠”搞混。或許,明代的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大明軍隊(可能是水軍)真的在“許埠”駐防過,于是,許埠人就“自豪”地稱自己的村子為“鎮”。不過,為時很短,很快被人忘記,不然,蘭溪萬曆志肯定會留上一筆的。
還有一個“絣塘”,明初設過“稅課司”,也可稱“市鎮”,不過,它在明成化年間劃給湯溪了,混得不好,目前可能隻是一個小小的村坊吧?
明代的縣級以下的稅課司 相當于現在的(鄉鎮)稅務所,當時實行中央、省、府、州縣垂直管理體制(與現在的國稅系統相仿),縣太爺領導不了它。它負責:攔路設卡,專門征收商業流通方面的稅收、土地交易買賣的過戶稅費、查走私和違禁品,但它不負責征收正常的土地稅賦,即它不管皇糧國稅。
明初,蘭溪有三個稅課司:在城(城關)、香溪、絣塘,後來(建文、宣德年間)相繼撤銷,它的業務歸縣太爺負責。能設立“稅課司”的村落,必定是商品貿易相對發達的,所以能稱“市、鎮”。當年的香溪、絣塘,肯定是非常熱鬧的、你來我往,馬嘶嚎,牛撒野,雞飛加狗跳。
宋代 ,在婺州各縣(包括蘭溪),能夠正式稱“鎮”,并且被朝廷承認的,隻有“孝順鎮”(相當于副縣級)。宋代的 鎮、寨 ,都是政府機關駐防單位,比縣低一些。
宋代的婺州還有一個 “李家鎮”在永康,也有名。
還有一個“湖頭鎮(市)”,在哪裡,很模棱兩可。南宋人姚勉(1216-1262),有詩“舟泊蘭溪湖頭市遇雨”:
望燈投野市,沖雨泊征船。
茅店不容客,柳堤聊枕舷。
欹眠濤拍枕,起坐漏沾肩。
夜半潇潇歇,推篷月在天。
但有可能是龍遊的湖鎮(龍遊的湖頭鎮,宋代稱“白革湖”,有巡檢司)。也有可能是蘭溪、金華交界的“湖頭”,存疑待考。
唐蘭溪人貫休湖頭别墅詩詩中的“湖頭”,通常可以認為在龍遊(衢江邊)。貫休建的石壁寺,當時也在龍遊的縠水鄉,解放後才劃給蘭溪。(202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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