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渝人都喜歡吃火鍋。火鍋店裡常備的餐前餐後茶大多是苦荞茶。如果你來過四川,去過“街子古鎮”,不知你有沒有吃過街子古鎮的小吃“荞面”。不管是荞面還是苦荞茶,它的原材料都是農作物-——荞麥。荞麥分兩種,甜荞和苦荞。市面上用于泡茶和做面條的都是苦荞。苦荞:“别名 花麥、三角麥 ,蓼科荞麥屬植物。 荞即苦荞麥,學名鞑靼荞麥(鞑靼,讀音dádá,是對中國古代北方少數名族的統稱),别名荞葉七、野蘭荞、萬年荞、 菠麥、烏麥、花荞。”陰曆二十四節氣歌裡的芒種,小滿時節是播種苦荞的最佳時機。苦荞從播種到成熟,再到市面上售賣,不是一蹴而就的。中間要經曆夏日高溫炙烤,六七月的暴雨洗禮,更離不開莊稼人辛苦勞作。爸爸說:“苦荞,性涼,味苦。多吃好處多。你們不曉得哇,醫生說的有降血壓,降血糖,降血脂之藥效呢。”苦荞生長的條件是日照時間長的高山上。陰暗潮濕地,熟地(肥沃的土地)都不利于苦荞生長。如果苦荞種植在熟地,看着長勢好葉茂花繁的,那産量就很低。種在高山上,氣溫日照都好,但土壤稀薄,就隻有利用施肥獲得豐富的營養。”土地承包責任制以後,家家戶戶都分有離家近的土地和離家遠的荒山。至于每個家庭怎麼利用這些荒山,村上沒有人管。反正到時候收稅,交公糧什麼的,隻要你家有,也就沒人過問。記憶裡我家的荒山離家很遠,爸爸媽媽說正好利用荒山種荞麥。去高山開墾荒山(主要是用火燒荒山)的前一個晚上就要準備好幹糧。幹糧一般都是幹蒸的土豆和玉米馍。第二天帶上涼白開或者煮好的濃茶湯出門,一去就是一整天,直到夜晚走路都需要手電筒才回家。
年少的姐姐們也曾問父母“為什麼要去那麼遠的地方燒荒山種苦荞?”媽媽說:“老話說的,人不用錢命不貴,火不燒山地不肥。火燒過的荒山,糧食出産高啊!”原來是這樣!高山上除了荒山和森林幾乎沒有熟地。父輩們充分利用對農作物屬性的了解,去開發适合苦荞生長的土地,為收獲更多的産量做鋪墊。我讀三年級下學期的一個周末,父母去高山苦荞地薅草,我想跟着去玩。媽媽說:“要去可以,你也要背一個背篼,回來的時候幫着背一背豬草。”要走很遠隻能叫着羊腸小道的山路才能到達目的地。山路上幾乎無其他行人。路面上全是竹樹的落葉,深一腳淺一腳,一不小心,就會摔得你背朝黃土面朝天,或者直接滾進路旁的刺巴林(荊棘叢)裡。差不多兩小時左右,終于到了種苦荞的山頂。停足遠眺,這裡青色的山脊蜿蜒起伏,一直延伸到遠方,朦朦胧胧若隐若現。山頂上的很多樹木,整整齊齊地生長着,像天然的保護屏障。在樹木圍繞的中間有差不多兩畝地,裡面種的就是苦荞。在那以前我從未見過還在生長的苦荞是什麼樣。走過去仔細觀察:苦荞的莖是深紅色的,像人身上細細的毛細血管。苦荞尖尖長長的嫩葉竟有些像紅薯葉子。苦荞的枝葉間開滿白白碎碎的小花朵,站遠點看像是覆蓋着一層白色的網……在山上苦荞地薅草那天,還有一段小插曲。爸爸撿到一隻正在苦荞地裡吃草的鹿科動物“木麝幼崽”(那兒年還沒有保護野生動物的禁令),帶回家給我養,還給它搭建了一個臨時的窩棚。才帶回家,我就視它為朋友。每天放學回家都會牽着它去吃草,牽着它去跟小夥伴們玩。還很自豪地跟小夥伴們說:“爸爸說它身上有麝,長大了可以賣很多錢。”遺憾的是後面一周連續暴雨,家裡豬草吃完了,也沒有新的青草供它吃。一天,我去上學之前把“木麝幼崽”用繩子拴着放在爸爸晾曬“藍花煙”的屋子裡,等我放學回家,它已經沒了生命體征,就那樣直挺挺地站着,估計是被“藍花煙”味熏死的。哎,才自豪了沒幾天,它就那樣悄悄地走了。我傷心難過之餘,拿着小小的鋤頭刨坑親手把它埋葬。再回頭說苦荞,它生長在貧瘠的高山上,即便是這樣,依舊開出絢爛的花朵,還有豐富的産量。或許,這與做人有共通性,不管是貧窮還是富有,隻要适合自己,就是最好的!農曆的九到十月,苦荞就成熟了。它的果實一粒一粒呈深褐色,外形像不規則的三角形。殼粗硬,觸摸時有些咯手。苦荞曬幹就可以去褪殼磨粉。苦荞粉的顔色有些像中藥材黃連色。我家做過未曾加工過的苦荞涼粉,顔色不那麼好看,味特苦,但多吃一點還是可以接受。苦荞,一種含有豐富營養又有藥效的植物,糧食規類為粗糧。往昔産量高卻鮮有價值,如今隻有極少人種植,産量低了,價值卻上升了!
作者簡介初蕊千疊 70後,一個喜歡文字,沒有學曆但願意學習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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