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幫幫

坐标上海浦西，封控第八天。

淩晨五點多被搶菜的鬧鐘鬧醒，睡眼惺忪。摸到手機，一眼看到隔夜的媽媽群消息，關鍵詞是寶寶的“拉拉褲”（像内褲一樣方便穿脫的紙尿褲），群友都在替一個急缺拉拉褲的媽媽着急，“母嬰店貨源很緊張了”、“我倒是有多的，但怎麼給你呢？都不在一個區”、“我上周給鄰居兩包，現在有點後悔了”……我們這些媽媽都是在同一家醫院産檢、生産，孩子月齡相近，此前在精神上相互陪伴度過了艱難的新手媽媽時期，建立了革命友誼。

我看着看着，差點錯過搶菜的時間。于是我邊在手機上狂戳買菜的結算按鍵，邊迅速做了道孩子“屁糧”的算術題，一天4-5片拉拉褲，家裡的庫存40多片，也就剩下一周多的量了！

搶菜很快失敗了。這幾天，我好像都已經預感及接受了這種一無所獲的沮喪，但拉拉褲要怎麼辦？

孩子目前快19個月了，拉拉褲的尺碼也正準備從XL碼向XXL碼過渡，我此前沒有多囤XL碼的貨，就想着孩子到時候要換大碼，多囤了XL的會用不了，3月中旬的時候就買了一個月的量。3月28日浦東封控後，我加購了兩包拉拉褲，一直到30号都沒收到，但我也沒過分擔憂，想着封5天也就能收快遞了。

回想起來這份粗心大意，多半歸結于那種莫名的自信和安全感。4月7日0-24時，上海新增本土新冠肺炎确證病例824例和無症狀感染者20398例。看完上午10時的上海疫情發布會和數據，我更加不安了，短時間我不可能收到。我忍不住跟身邊的母親吐露了孩子的“屁糧”危機。

“衣櫥裡有一些我做的尿布，實在買不到就用那個。”64歲的母親手很巧，之前給孩子做衣服、織毛衣，也在孩子出生之前給他準備了幾十塊棉質床單改裁的尿布。但紙尿褲太方便了，适合我這種懶媽媽，我始終沒有啟用過母親的一片“心意”。

父親聽到了，在一旁輕咳，“白天用用尿布就算了，晚上睡覺怎麼辦呢，床上墊了隔尿墊或牛皮紙也會濕了被子，孩子估計就不睡了。”30多年前，我用尿布的日日夜夜，父親肯定記憶深刻。

啥也不說了，投入力量去找拉拉褲貨源！

“上海發布”和媒體報道發布過兩家外賣企業的母嬰通道，我在一家的“應急幫手”裡登記了拉拉褲數量、尺碼的需求和聯系方式，同步在另一家預約了跑腿采購、送貨服務。

碰巧的是，一位朋友身處月子中心，是一位上海疫情期間的新媽媽，4月7日，她通過上述渠道購買到了奶粉，解了燃眉之急。我趕忙去向她取經。她給我發了兩家知名母嬰店全市各家分店的群二維碼，告訴我“先打電話去附近的母嬰店把貨源确定下來，然後去對應的群裡接龍排隊，等排到的時候再去聯系跑腿騎手幫忙取貨。”

幾家母嬰店的電話始終打不通，我打算先進群探探情況，一下子進了所在區的五個群，每個群200人不到，大抵因為掃碼進群的上限是200人。

不進不知道，一進發現每個群裡都有一些焦灼難安的母親。“孩子的拉拉褲還剩下兩天的量了，怎麼辦呀？”、“孩子突然過敏了，需要深度水解奶，哪有貨？”、“XX品牌奶粉有嗎，家裡快斷糧了，店裡能跨區送嗎，可以辛苦費給500，價格還能商量。”

可以想象，每一個火燒眉毛的母親背後都有一個嗷嗷待哺或兜屎兜尿的孩子。

有一位母親幾乎加了一家母嬰店全市的分店群，說是周浦那裡有拉拉褲的貨。消息一出，很快周浦店也斷貨。最後一位店員叫停了媽媽們在該母嬰店線上商城的瘋狂買單，說現在沒有貨，顯示的餘量是“假庫存”，要打電話确認有貨了才能拍。我當時也拍了，還感慨自己幸運，此刻隻能悻悻地跑去取消訂單。

着急下的單，結果被告知沒貨，無奈取消訂單。

一個群裡的店員說他們也很無奈，拉拉褲有庫存，但倉庫在外面，他們店内被封控，幾時解封仍未知。

另一個群裡遲遲不見店員回複，母親們甚至聯合指責平時銷售那麼殷情，關鍵時候掉鍊子，為了騙群流量才建群雲雲。店員千呼萬喚始出來，沒想到上來就是訴說委屈，“目前是這樣的，我們門店就我們店長一個人在揀貨，吃喝拉撒都在門店，還沒地方洗澡，每天超負荷工作、揀貨，腿都瘸了，還起水泡。”這家門店還在消化之前的訂單，顯然沒有餘力再接新單。

母嬰店的群聊，店員訴說委屈。

碌碌無為的我，這一天無心工作，沒有陪娃，時間就到了下午兩三點。上午在小區團購群裡團的常溫奶送到了，送貨的鮮奶店老闆在群裡說，“這些奶沒賺你們錢，你們把日子過好，我才有好日子過。”

經他一說，我靈光一閃，是不是可以搞小區團購？但在小區的團購群問下來，開團就牽涉到居委報備、志願者分揀配送，而且現在小區裡有陽性病例，大家搞團購也謹慎了。

很快，同一個小區團購群的媽媽艾特我說，她正好多一包，可以讓志願者帶給我。沒想到，竟然以這樣的方式“化緣”到一包紙尿褲！這世上從來不缺錦上添花，獨缺雪中送炭。

“化緣”來的拉拉褲。

母嬰店的群裡，媽媽們也開始了互助，誰家裡有多的奶粉或者拉拉褲，找跑腿給急需的媽媽送去。

吃完晚飯和在夏威夷生活過的朋友聊起這些，她說之前島上因為新冠也是紙尿褲賣斷貨，大家就用衛生巾加改裁的小内褲給孩子救急。我起身去查看了下衛生巾的庫存，之前因為打折買多了，還自責了一陣，現在真是感激自己的“剁手”決斷。

到晚上八點多，老友槍槍發來消息說京東可以加購生活品了，包括紙尿褲，快的11号能到貨。孩子他爸知道京東“首批超8萬件母嬰物資緊急運達上海”後，看也沒看趕緊下單，買到就安穩了。

次日我才知道，上海在前一天恢複營業了9個電商前置倉，17個超市賣場；當天新增了1096人，市外調配進滬2000人，上崗保供。

責任編輯：黃芳 圖片編輯：蔣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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