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國自然曆史博物館的圖書館部，珍藏着一部十五世紀的老書：《自然史》。書中記錄了一段關于中國絲綢之路的故事。

書中記錄，東方的神秘國度，有一種特殊的寶物非常珍貴。經過漫長的商路，這種寶物被販運到古羅馬，不論王公貴族，還是普通百姓，大家都對它愛得發狂。這個神秘的國度，就是中國。這種寶物，正是産自中國的絲綢。

據估計，古羅馬每年向外輸出用于購買絲綢的黃金，高達1億塞斯特提。塞斯特提，是古羅馬的計量單位，換算成今天的單位，1億塞斯特提相當于13萬公斤。

但奇怪的是，在中國境内，被發現的古羅馬金币卻很少，而且大部分都在新疆地區。每年13萬公斤的黃金都去哪兒了？難道是書中的記述有誤嗎？

讓我們一起把目光投向公元前2世紀，看一看那條橫貫東西方的“快遞路線”——深刻影響了人類文明進程的絲綢之路。

提到絲綢之路，絲綢當然是第一個繞不開的話題。當年絲綢貿易到底繁榮到什麼程度？有什麼證據，可以說明當年的貿易盛況嗎？

有，在西安的陝西曆史博物館之中，還真有一條鐵證！

這個鐵證，個頭很小，可能是陝博最小的藏品了。它雖小，但能提供的證據卻一點也不少。它是陝博的鎮館之寶之一：漢代鎏金銅蠶。

今天我們在博物館中能見到的這條小蠶，隻有5.6厘米長。物件雖小，卻能清晰地看出它有9個體節，正做昂首吐絲狀，蠶頭蠶尾也都制造得惟妙惟肖。

在古人看來，蠶的一生是非常神奇的。它從芝麻粒一樣大小的蠶卵，變成白白胖胖的蠶，又作繭自縛，最終化蛹成蛾，這一生簡直就像現實版的輪回。

所以中國古人對蠶，是有一種崇拜的。在遺留下來的甲骨文裡，我們就能看到“蠶示三牛”這樣的記載。什麼意思呢？就是說祭祀蠶，要殺三頭牛。

這條漢代的鎏金銅蠶，難道是用來崇拜的嗎？顯然，僅僅因為崇拜，就把多達幾十箱的蠶模型帶進墳墓裡去，說不通。它們的存在，一定還有别的價值。

要想弄清楚鎏金銅蠶的含義和功能，就要回歸它的本來用途。我們想想，什麼東西才會拿來陪葬呢？一般在陪葬品裡一發現就是幾十箱的東西，會是什麼呢？

一個答案變得呼之欲出——貨币。

從出土的唐代吐魯番文書上我們可以看到，唐代絲綢之路上的物資交換，是以絲綢作為貨币單位的。絲綢既然是貨币，那作為絲綢原料來源的蠶，有沒有可能也是一種貨币形象呢？

《二十四史》中的《南史》，記載過一個故事。南朝劉宋有一名将領，叫王玄谟，他有個從弟叫王玄象，此人有個不登大雅之堂的愛好——盜墓。

有一次王玄象盜墓，挖出了好多金蠶。不料，棺材裡躺着的女屍居然忽地坐了起來，開口說話了。她說：“我墓裡的這些資财都送你了，你就不要損傷我的屍體了吧！”

這故事聽着有點吓人，但這個記于史書的故事，給了我們一個明确的答案。金蠶是什麼？是“資财”，也就是錢！

現在已有學者指出，金蠶很可能是那個時代的一種大面額貨币。這說明那個時代的絲綢交易數量，是非常巨大的，大到了需要發行大面額貨币的程度。

所以，古代絲綢之路貿易的繁榮程度，完全用不着懷疑。這條小小的鎏金銅蠶，已經說明了一切。

河森堡，人文科普新銳作家，中國國家博物館講解員。《河森堡：了不起的博物館第二季》，精選中國26座博物館，走過24城、17省市，經由5條古代要道，還原經濟文化的交流脈絡，探索地理上的區域異同和溝通奧秘。聽河森堡講博物館，記得住知識、聽得懂曆史、說得出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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