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戲圖”,又名春宮圖、春宮畫,日本稱為“春畫”。
其出現最早可追溯到秦漢時期。
1941年,有着“中國考古學之父”之稱的李濟教授負責,以吳金鼎為團長的“川康古迹考察團”正式成立,開啟了以彭山漢代崖墓為代表之一的考察及發掘工作。
當年六月,川康古迹考察團在彭山砦子山的考古挖掘現場,挖掘出了一個造型奇異的石像。
石像為男女兩人,雙方親密擁吻在一起,男方的手卻是“極不規矩”的造型。
團長吳金鼎在寫給李濟的信中這樣寫道:
“今日新開本區第十五墓,忽然奇運來臨。墓門面刻一鳳,楣上刻雙羊相向,中刻‘春宮’一對男女并坐擁抱接吻……自今午出現以後,好奇來觀者大有其人。因踐損洞下麥苗以緻地主厭煩,青年男女以此畫為調笑資料。由此二事可以推測,将來此處石刻不毀于地主之手,即遭道學先生敲碎……”
并得出結論得出結論“漢墓之有這類圖像乃為保護葬或死者之屍體及靈魂的一種巫術之用也”。
川康古迹考察團
此處的“春宮”,便是可以追溯的年代最早的“春宮”造型了。
然而,由于年代久遠,畫作鮮有留存下來,譬如代《春宵秘戲圖》、元代畫家趙子昂畫的三十六幅、十二幅春宮畫也不存世。
現世所存的,也大多是、清時的作品。例如著名大家唐寅唐伯虎所畫的《退食閑宴》、《競春圖卷》、《花陣六奇》。
此後又有衍生版本,《花營錦陣》、《風流絕暢》、《鴛鴦秘譜》、《風月機關》、《青樓剟景》、《勝蓬萊》等。
當然,後世最為著名的還得是《熙陵幸小周後圖》,與其遙遙呼應的是南宋時期的《嘗後圖》。
其間兩百五十多年曆史,卻成了呈螺旋上升的恩怨殺債。
這場“冤冤相報何時了”的國仇家恨,得要從大小周後開始說起。
李煜多情,大周後十九歲時嫁給了李煜,成為南唐第一任皇後,史冊上用了“國色”二字來形容她的美貌。
大周後嫁入宮中那年,小周後年僅5歲。
由于姐姐在宮中的原因,常常出入宮中的小周後也認識了李煜,“少以姻戚往宮中”。
及長,不僅與大周後“皆國色”,且“警敏有才思,神彩端靜。”
本應是看着其長大的李煜,卻将魔爪伸向了小周後。
十年後,大周後病重,在這期間,李煜便已與小周後暗通款曲,著名的《菩薩蠻·花明月暗籠輕霧》描述的兩人相見時的情景:
“花明月暗飛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刬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
一日,病重的大周後突然在深宮之中看見了自己的妹妹,“乃問妹妹幾時至宮來”?
不知道是天真爛漫,還是真的有恃無恐,小周會不避嫌道:“既數日矣!”
怒極的大周後,“遂面壁而卧,至死不顧。”
大周後死後,且喜且悲的李煜便将小周後收入宮中。
小周後喜歡奢侈的生活,後主李煜為了讨其歡心,就用有金線的紅絲羅帳裝飾牆壁,用玳瑁做釘子,還用綠寶石鑲嵌窗戶。
還在屋外廣種梅花,每逢花開,二人就在花間的小庭飲酒插花享樂,稱作“錦洞天”。
又是一個十年,公元975年,趙匡胤攜虎狼之師揮兵南下。
詩人皇帝李煜明事理,知天命,不做無謂的抵抗,很快奉表投降,南唐滅亡。
第二年的正月,李煜與小周後等後宮群臣被押解至京師,被封了個醜陋的“違命侯”。
小周後雖是國色天香,但對于趙匡胤來說,壯志未酬,還有北漢未滅,幽雲十六州未收複。
李煜夫婦雖然寄人籬下,但他們的生活還正常,并未受到虐待屈辱。
然而,當年十一月,燭影斧聲,趙匡胤駕崩,趙光義繼位,二人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彼時年僅二十五六的小周後依舊是豐姿冶麗,“高梁河車神”趙光義可不管“優待俘虜”這樣口号。
北宋王铚的《默記》記載:
李國主小周後随後主歸朝,封鄭國夫人,例随命婦入宮。每一入辄數日而出,必大泣罵後主,聲聞于外,多宛轉避之。
趙光義常常将小周後召入宮中,動辄幾日,小周後回家後,每次都會大哭,邊哭邊罵李煜。
宋朝人龍衮的《江南野史》,其中記載
“初從謙奉使宮口,質而不返其妃每哭詣,後主無以計,每聞使至,必避之而已”。
受氣包李煜在痛苦郁悶中,隻能寫下《望江南》、《子夜歌》、《虞美人》等名曲。
然而,另一邊的趙光義卻極為受用,還令宮廷畫師将現場一一記錄下來,便成了《熙陵幸小周後圖》。
熙陵指的是宋太宗趙光義,宋太宗趙光義,因其死後葬在了河南鞏縣的永熙陵,故稱其為“熙陵”。
明朝人沈德符描繪這幅圖的景象:
“偶于友人處,見宋人畫《熙陵幸小周後圖》,太宗頭戴幞頭,面黔色而體肥,器具甚偉;周後肢體纖弱,數宮人抱持之,周作蹙額不能勝之狀。”
此畫隻停留在野史之中,具體畫作也無從查起,個中意味,也隻能停留在想象之中了。
太平興國三年七夕,名為“違命侯”,卻向來唯命是從的李煜,最終與他的小周後一同被趙光義賜毒鸩殺。
趙光義逞兇,借的是北宋的強軍國力,那後來的靖康恥便是還了這一筆孽債。
1127年,金朝南下攻取北宋首都東京,擄走徽、欽二帝。
與他們一同北上金國的,還有大量趙氏皇族、後宮妃嫔與貴卿、朝臣等共三千餘人。
這些被擄至金國的皇室女子們,“保貞潔”還是“保生命”,成了一個極大的問題。
其中固然有以死明志的朱皇後,但其他更多是的是如往日“小周後”般忍氣吞聲的可憐女子。
這些女子中,身份相貌還好的,便被金國将領領了回去:
洵德帝姬,靖康之變後,為金珍珠大王完顔設也馬之妾,設也馬即國相完顔宗翰之子。
順德帝姬,最初為完顔宗翰所占,後據《宋史》記載,改嫁給習古大王。
惠福帝姬,嫁給了寶山大王完顔斜保妾(斜保為完顔宗翰之子,完顔設也馬之弟)。
也有相貌過于出衆,如茂德帝姬這般,點名要俘虜她回到金國。
往日裡高高在上的公主在金國被折磨而死,時年26歲,書上記載死因“谷道破裂而亡”。
還有其他的,便是以宋高宗生母韋氏為代表的那群女子,被送入了浣衣院。
與别的朝代的浣衣院不同,這裡并不隻是幹粗活的地方,更多的是金國皇族挑選女人和收容宮女的地方。
在《南渡錄》、《竊憤錄》、《南燼紀聞》等書中均有記載:
韋氏被金太宗賞賜了金國的宗室完顔宗賢,此人被宋人稱之為蓋天大王,韋氏被賞賜給了他,甚至還生下了孩子。
相傳,元朝人馮海粟學士在《熙陵幸小周後圖》上題詞:
“江南剩得李花開,也被君王強折來。怪底金風沖地起,禦園紅紫滿龍堆。”
言外之意,便是有名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輪回觀。
當然,曆史始終是螺旋形上升的。
一百多年後,元軍圍困開封,金哀宗棄城而逃,留守的是金國西面元帥崔立。
崔立也非等閑之輩,發動兵變,殺兩丞相,立梁王完顔守恪為監國。
緊接着對城中随駕百官留守妻女肆意蹂躏,之後向元軍投降,将金朝宗室男女五百多人,裝了三十七車,獻給駐紮城外的元将速不台。
速不台較此前的金人有過之而無不及,金國宗室男子一律殺了,女子則分給手下将士,當然,崔立與其家眷也在其中。
對于金國的報複還不僅僅是這些。
另一邊,逃到蔡州的金哀宗,被元軍與宋軍逼入絕境,最終自缢于幽蘭軒,入城後的元宋聯軍将哀宗屍體一分為二,各回國報功。
金朝皇後落到宋人手中,宋軍這邊的将領孟珙也同樣羞辱了金國皇後。
在官方的史料記載中,對于皇後的記載也隻是“未幾,城破北遷,不知所終”。
這也成了各種野史滋生的土壤。
在一本名為《樵書》的書中,便提到了名為《嘗後圖》的畫作,煞有其事地描繪道:“一婦人裸跣,為數人舁擡,人皆甲胄帶刀……”
與此同時,一本名為《天興淚墨》的書,也同樣記載了南宋将士“污辱宮闱”的報複之事,内容不堪入目,但在當時,卻令“亡宋舊臣吐氣耳”。
春宮圖,雖然被冠以低俗的惡名,但其所反映的曆史要素,無論是市井風情,還是宮闱秘史,都是中國璀璨曆史文化中諱莫如深,又濃墨重彩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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