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公府侯門富貴公子,父輩無人不是妻妾環繞,但賈琏卻沒能擁有這種福分,究其根本,隻因家有悍妻王熙鳳而已。
王熙鳳其人,在家時便被假充男兒教養,自小玩笑間就有殺伐決斷的,嫁給賈琏後,口齒、心機為萬個男兒無一可及的王熙鳳很快将丈夫賈琏壓倒,成為炙手可熱的管家奶奶。而與其精明才幹所被人熟知的,還有王熙鳳的善妒。
王熙鳳之善妒,賈府無人不知,早在其過門不久,便借口将賈琏原先兩個屋裡人攆了出去,而陪嫁過來的四個丫鬟,也死的死,嫁的嫁,最後僅留一個平兒。平兒能得此殊遇,不為别的,隻因為其“不會挑妻窩夫”,有眼力見,不輕易觸碰鳳姐的底線,才一步步成為了鳳姐的心腹。
就是這樣一個平兒,在鳳姐清理完賈琏身邊的莺莺燕燕後,強逼其做了賈琏的通房丫鬟,鳳姐此舉,當然不是真心扶持平兒,而是為了讓其栓住賈琏,不讓其再納妾,再者是為了掙個賢良的好名聲。
雖說是賈琏的通房丫頭,但是懼于鳳姐之威,賈琏和平兒一年到一處不到一兩次,但凡好不易在一起,便被鳳姐在“嘴裡掂十個過子”。
而如此妒婦,其和賈琏情感又如何呢?不得不說,剛結缡那幾年,賈琏夫婦的關系,是夠得着琴瑟和鳴一詞的。在第七回,周瑞家的送宮花經過鳳姐的院子,二人正在屋裡秘戲,彼時正值午間,白日尋歡,這在那個時代是被人所诟病的,故巧姐的奶娘聽到周瑞家的問後,是撇嘴搖頭,深為不屑。
而在第二十三回,在讨論委派誰管理家中小道士小和尚一事時,賈琏突然問起王熙鳳“昨兒我不過改了個樣,你怎麼扭手扭腳的?”,夜間風情月事,于斯可見。
所以,即便鳳姐強勢,甚至風頭蓋住了自己,但賈琏對這位“神妃仙子”,還是很留戀的。
相對于鳳姐的強勢精明,通房丫頭平兒顯然在精明的基礎上更懂得圓通,而且本性善良平和,為此得到下人衆口贊譽。對于這位一年才能到一處一兩次的丫頭,賈琏對她的感覺如何呢?
很顯然,賈琏原是個“髒的臭的都往屋裡拉”的主,平兒既溫柔嬌俏,又是“美人胚子”,賈琏自然沒有不喜歡的道理,然而這種喜愛,在鳳姐的強壓下,值得收斂。如此,很多人就有了疑問,王熙鳳和平兒妻妾二人,賈琏到底更在乎誰?
其實關于這個問題,作者早給出答案。在第四十四回,王熙鳳生日,賈琏偷帶鮑二媳婦至家中偷戲,這廂紅飛翠舞、觥籌交錯,那廂浮聲浪語、醜态百出,真是一種絕妙的諷刺。而這一醜事,偏偏被王熙鳳抓了個現行,偏偏鬧得人盡皆知,王熙鳳往日威風,一掃而盡。
在發現賈琏偷戲鮑二媳婦時,因聞見二人對平兒一口稱贊,鳳姐惱羞成怒下先扇了平兒一掌,後踢門而入。平兒被打,亦遷怒于鮑二媳婦,二人皆直奔鮑二媳婦而來,厮打一頓,賈琏見狀,早沒了主意,見平兒厮打鮑二媳婦,便上來踢上一腳,以長淫威。後拔劍追殺鳳姐,直到追至賈母處,這出醜劇才得以停歇。
是夜,鳳姐在賈母處睡了,而平兒則在稻香村歇了一夜,賈琏夜間隻得胡亂睡了。至次日,邢夫人忙命其至賈母處賠罪。在賈母的勸解下,鳳姐接受了賈琏的賠罪,随後賈母又命人叫來平兒,讓鳳姐和賈琏安慰平兒,文中寫道:
賈琏見了平兒,越發顧不得了,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聽賈母一說,便趕上來說道:“姑娘昨日受了屈了,都是我的不是。奶奶得罪了你,也是因我而起。我賠了不是不算外,還替你奶奶賠個不是。”說着,也作了一個揖,引的賈母笑了,鳳姐兒也笑了。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八字可見賈琏心中,鳳姐和平兒孰輕孰重,故一見平兒,就是“越發顧不得”,道盡了賈琏想見平兒的迫切心裡,可見昨夜一夜,賈琏深處對平兒的愧疚自責之中。
當然,也正因為“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故賈琏後來偷娶尤二姐,沉迷于秋桐,就不足為怪了。想來,男子喜新厭舊之心,古來有之?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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