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王志文從北電畢業後，被分配到了中戲當台詞課老師。

那時的王老師，長得還很清爽，留一頭燙成波浪卷的長發，穿着精緻的燈絨芯夾克，搭一條洗得發白的喇叭褲。風一吹，露出锃亮的腦門，迷倒萬千少女。

被迷倒的少女裡，就有徐帆。

那會兒，徐帆剛剛考到北京人藝和中戲聯合辦的培訓班。說起來王志文是她老師，實際上年齡也就比她大一歲。

此前，王老師有女朋友，叫潘婕，是個模特。兩人談戀愛時，王老師還在北電上學。潘婕來藝考，王老師自告奮勇去輔導，輔導着輔導着，兩人就成了情侶。

可倆人特純潔，隻拉拉小手，親親小嘴。王老師第一次親潘婕時，潘婕擔心了一晚上沒睡，生怕第二天懷了孕。

後來潘婕沒考上北電，兩人聚少離多，也就漸行漸遠。

相比起來，徐帆就彪悍很多。跟王老師看對眼後，直接搬去和他同居。有次《中國電視報》采訪王老師，徐帆就杵在旁邊摘菜生火，“飾演”賢妻良母。

可王老師是個暴脾氣，因為一次争吵，一氣之下把徐帆攆出了出租屋，搞得徐帆不得不搬回人藝宿舍落腳。

那是1991年，馮小剛還不是“小鋼炮”，他正跟在王朔屁股後面，吭吭哧哧地寫《編輯部的故事》。在電視藝術中心當主任的鄭曉龍，發現他是個人才，又讓他當了電影《大撒把》的編劇。

《大撒把》拍完，馮小剛去北影廠看樣片，邊看邊跟導演夏剛嘀咕：電影挺好，就是女主角差點。

夏剛趕緊碰他肩膀，小聲提醒：女主角在你後邊坐着呢！

那是馮小剛和徐帆的第一次見面。

後來，兩人又在劇組散夥飯上碰見。這部劇的男主葛優想給一位戰友介紹女友，跑去找徐帆寒暄，馮小剛也在旁邊跟着幫腔，大吹戰友的牛逼。

徐帆聽了，呵呵一笑，說：談戀愛的事得自己認識，你們就别再操這份心了。

那之後，倆人快一年沒見，馮小剛忙着拍《北京人在紐約》，徐帆忙着找王老師求複合。

《北京人在紐約》拍完，得了五個一工程獎，馮小剛終于完成從“馮褲子”到“馮導”的進化。

進化之餘，成了馮導的小剛也賊心漸起，忽然又想起《大撒把》裡的苦情女主角徐帆，主動約她出來跳貼面舞。

貼面舞跳得相當愉快，但那天倆人剛進迪廳，就碰上了人藝的劉蓓和江珊，還有其他演員。馮小剛為了不讓徐帆覺得他心懷鬼胎，隻埋頭和其他男演員幹酒。

回去之後，馮小剛心有不甘，找王朔商量，怎麼迅速把關系庸俗化。王朔是撩妹老手，帶着他直接“殺”進徐帆宿舍，堵住門要請徐帆吃飯。

可那會徐帆依然念着王老師，對長得呲牙撩嘴的馮導實在沒什麼心思。推門就走，說要去劇院看話劇。

馮導秒變“馮褲子”，露出慫樣，對着王朔歎氣：算了，就咱倆吃吧。

王朔很淡定，指揮馮褲子：你帶她上車。

有老大哥坐陣，馮導這才硬氣了點，騙徐帆說要開車送她去劇院。

結果，徐帆上了車像上了賊船，馮小剛開着車一路絕塵，就到了飯店門口。徐帆錯過了話劇時間，氣得也不說話，下車就往飯店沖，進門就又碰到了人藝的一群同事。

那天，馮小剛喝得很慘，拉着徐帆同事的手說“瘋話”，挨個囑咐：一定要把我妹妹送回宿舍。最後，還是徐帆的同事開車，他躺在徐帆腿上，給他送回了家。

不知道徐帆是啥時候開始動心的，反正從那之後，馮導逢人就說徐帆是自個女朋友。絲毫沒顧忌自己在家有老婆，還有娃兒。

他老婆叫張娣，是個護士，也是個美女。早年“馮褲子”沒發迹時，對張娣一見鐘情，瘋狂追求，跟後來追徐帆的套路一模一樣，隻不過那時候他還是個窮鬼。

發迹後，馮小剛有家不回，天天和王朔等一幫人在外面探讨藝術，張娣見怪不怪，也沒說要跟他離婚。

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徐帆要上位”，一直到1999年，馮小剛才跟發妻離婚，給了徐帆名分。

後來徐帆在一次采訪中，回憶往昔，痛哭流涕，說馮小剛領養了她的心靈。

就是不知道張娣的心靈，誰去領。

甜蜜的日子沒多長，領養了徐帆心靈的馮導，就又一次露出了狐狸尾巴。

先是被記者拍到帶神秘女回公寓過夜。

後又在社交媒體上大放厥詞，說糊塗點才能白頭到老。

吓得徐帆趕緊上節目裝糊塗，說擔心出軌沒有用，反正我們家人不吃虧。

那會兒，馮小剛早已不是那個跟在王朔屁股後面，把王朔誇得臉蛋潮紅的馮導了。他是敢罵王家衛是垃圾，敢說張藝謀是菜雞的“小鋼炮”。

跟馮小剛比起來，王志文也“剛”，但他是從頭剛到尾。

王老師幼年喪父，母親天天晚上偷偷掉眼淚。他是老幺，和母親睡一塊，天天提心吊膽。晚上睡前總要摸摸母親的眼眶，沒眼淚他才能安然入睡。

18歲決定考電影學院時，他大哥不同意，覺得他浪費錢。他開口向母親借，拿着兩百塊錢坐了二十多個小時的火車，去設在成都的考場面試。

好不容易過了藝術考試，到高考時，他又遭遇了車禍，被撞得鼻青臉腫，腿也打上了石膏。

别人都勸他放棄，他不願意。後來還是教育局協調，把試卷釘在木闆上，再把木闆吊在天花闆上，讓他躺着完成了考試。

後來王老師演《過把瘾》成名，也沒見他脾氣好轉。

2002年，他演了一部叫《芬妮的微笑》的爛片，還在莫斯科得了個獎。

投資方想讓他幫忙站台，他在上海首映式上直接開罵：“這樣的一個角色也能獲獎，莫斯科人瞎了眼。”

王老師剛起來，是連自己演的電影都怼。

“小鋼炮”就“聰慧”很多，2013年《私人訂制》上映，惡評如潮。小鋼炮的“你丫的”滿屏幕飛，

自個先把自個吹得天花亂墜，說《一聲歎息》突破了婚戀題材禁區，《私人訂制》突破了對權利的諷刺。

誇完自個，“小鋼炮”又轉身把炮口對向觀衆，暗諷觀衆都是垃圾。

可依然抵不住馮導是賀歲片的領軍人物，一邊舉着高腳杯喝洋酒，一邊醉醺醺地讓女演員跳支舞。

馮導以為自己這輩子會就此生猛下去，沒想到變化來得太快。

小崔的一個爆料，直接讓他成了“啞炮”。

《手機2》拍好不讓播，他也成了人人喊打的衆矢之的。

憋了一整年，馮導忽然走起溫情路線，玩起了小清新，拍了部叫《隻有芸知道》的愛情片。發出來的宣傳海報，觀衆一個個都淚流滿面，紛紛稱贊馮導變溫暖。

曾經大罵觀衆是垃圾的“小鋼炮”，還親自下場和觀衆玩起了互動，笑稱自己是雙魚座，就别僞裝成變形金剛了。

馮導确實是變形金剛，得勢時是“小鋼炮”，失勢時就重新做回“馮褲子”。

《芸知道》的票房停留在了1.56個億，馮導依然感恩戴德，說觀衆賞臉。

如今看來，“小鋼炮”退回“馮褲子”，唯一好到的是徐帆。二十多歲時被王老師掃地出門，四十多歲時又差點被女主播篡位，人到五十，終于有了一個會“認慫”的丈夫。

豐子恺先生曾說：有些動物主要是皮值錢，譬如狐狸；有些動物主要是肉值錢，譬如牛；有些動物主要是骨頭值錢，譬如人。

做人，還是不要太“小剛”。

《我把青春獻給你》

《王志文這人》

《藝術人生—王志文專訪》

《三聯生活周刊—扶馮小剛一程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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