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時、有一位地方官,叫向敏中。真宗時,向敏中為宰相,後在官場鬥争中失敗,被貶到地方為官。向敏中努力治理地方,政績突出很快被委任西京留守。
這時,西京洛陽發生了一樁奇案。
宋代很多和尚雲遊四方。一天,一個和尚遊到河南,看看天色已晚,正在發愁住宿問題,忽見路邊有一座房子,喜出望外,忙上前叩門求宿。
和尚敲了半天,才有一個男人打開一條門縫,見是個又髒又臭的遊方僧,他便厭惡地皺起眉頭。
和尚低聲下氣地說:“施主,外面又冷又暗,請讓我在此借宿一晚?”男主人不耐煩地說:“快走,我家不留讨飯的和尚。”和尚再三哀求,男主就是不答應,并迅速關上了大門。
和尚隻好在門外和衣躺下。
深秋的夜晚,寒風陣陣,地上有了一層白霜,和尚凍的怎麼也睡不着。
時至半夜,忽見一個人影一閃,翻牆進入那家農舍裡。和尚不敢動彈。過了一會兒,一個男人扶着一個婦人從牆上爬出來,手裡還拿着一個包裹,腳步匆忙,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和尚想:主人不肯讓我
留宿,我卻硬要睡在這裡,明天主人發現少了錢财和女人,一定會懷疑我,把我抓到縣裡。那可就麻煩了,
還是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為好。于是和尚連夜離開,不敢走大路,便拐向了小路。天特别黑,和尚高一腳低一腳地亂跑,突然一腳踏空,掉進一個枯井,摔的昏死過去。等和尚醒來,天已微明,他睜眼一看,吓地大叫起來,原來井裡還有一具血淋淋時女屍。井深壁陡,他想盡了辦法怎麼也爬不出去。
早晨,那家農戶的男主人醒來,才發現女人和家裡的錢财全都失蹤了,便叫了一幫親戚朋友分頭尋找。不久,有人發現了那枯井裡的和尚,便七手八腳把他捆了起來,擡出女屍,送到縣衙門報案。
和尚大叫“冤枉”, 縣官哪裡肯聽,喝道:“這秃頭,鐵證如山,還敢狡辯,不打如何肯招,給我狠狠打!”嚴刑拷打之下,僧人被迫認罪,屈打成招。
縣官叫人放開他,他隻好信口胡說:"小僧本與這家婦人通奸,便和她一起私奔。女人走不快,我怕主人追上,便殺了她,扔在井内,手忙腳亂之中,我也掉人井中,贓物掉在井旁,不知被什麼人拿走了。”縣官滿意地笑了,讓他在供詞上簽字畫押,定了死罪,便上報洛陽。
案犯既已供認不諱,過程也合情合理,大家都同意就此了結此案。
唯獨向敏中覺得此案蹊跷,他懷疑其中存在問題。他認為:法官考察案情,假如懷疑其中有冤,即使囚犯并無冤詞,也不可以輕易匆忙地斷獄結案。
為此,他屢次追問僧人,但僧人以為捉不到真正的殺人犯,即使說了實情也決無幸免之理,反而要多受皮肉之苦,便自認倒黴不再分辯,他屢次提審和尚,他都低頭認罪,隻是說:“還有什麼好說的,總歸我前世欠那人一條命罷了。”向敏中更懷疑了,經反複開導詢問,最終僧人吐露了實情。
于是向敏中秘密地派遣吏人查訪作案的盜賊。吏人來到村裡的小店吃飯,有個老婦人聽說他是從城裡來的,不知道他是吏人,向他打聽僧人的案件怎樣了,吏人謊稱案件已完結,僧人已被鞭打緻死。
老婦人聽罷歎息道:“那麼現在若是捉到了真兇會怎麼樣呢?”吏人說:“官府既然已經判錯了,即使捕獲了真正的兇犯,也不敢審問了。”老婦人說:“那麼說出真賊也沒什麼妨礙了?那個婦人其實是被這個村裡的少年張三殺死的呀。”吏人急忙追問:“張三現在哪裡?”老婦人指明了住處,吏人随後便逮捕了他,同時查獲了贓物與兇器。
真相大白,僧人被無罪釋放,官府上下稱頌向敏中斷案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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