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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轼稱其文起八代之衰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7-27 19:51:45

鄭熙亭文存之八十三篇:

蘇轼稱其文起八代之衰(蘇轼傳之托事以諷)1

蘇轼傳

第四章 詩神東遊

“托事以諷”

蘇轼是個閑不住的人,是個耐不得孤獨和寂寞的人。身為通判而不喜 “監州”,他便自己讨事做。開河、浚井、循縣、提點、捕蝗等,府縣民事,他都做過。還時常被兩浙轉運司,差往所部各州勾當公事。“踏遍江南南岸山,逢山未免更留連。”他所到之處,從不騷擾地方和百姓,通常是寄宿寺院,睡卧僧舍禅榻,饑食渴飲,到處為家。

蘇轼稱其文起八代之衰(蘇轼傳之托事以諷)2

熙甯五年(1072)秋,蘇轼出公差督役開運鹽河,寄宿水陸寺。當時蘆秉提舉兩浙路鹽事,對鹽戶極端刻薄,“虧課者獄治”,“兩浙之民,以販鹽得罪者,一歲至萬七千人而莫能止。奸民以兵仗護送,吏士不敢近者,常以數百人為輩”。蘇轼在詩中提到的“朝推因、暮決獄”,除日問囚:“執筆對之泣,哀系此中囚”,“坐對疲民更鞭捶”,都是寫的這種情形。此時,蘆秉征役開湯村運鹽河,以通鹽官縣鹽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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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轼出身寒門,長在民間,出仕為官,天生仁義愛民。他見不得害民之政,見不得百姓受苦,常因官卑職小,無能為力而慨歎:“早歲便懷齊物志,微官敢有濟時心。”隻好以“詩人之義,托事以諷,庶幾有補于國”。 開運鹽河役夫千餘人,蘇轼在“大雨中督役,其河隻為運鹽,既非農事,而役農民,秋田未了,有妨農事”。他在督役中賦詩四首。《湯村開運鹽河雨中督役》,極言此舉害農,于民不便:

鹽事星火急,誰能恤農耕。

薨薨曉鼓動,萬指羅溝坑。

天雨助官政,泫然淋衣纓。

人如鴨與豬,投泥相濺驚。

接觸民事愈多,體察民情愈深。繼“鹽官督役”之後,“十二月,運司 差先生往湖州,相度堤堰利害”,“作堤捍水非吾事”,這些差事本不是他的職責,但他欣然而往,他做官是有良心的,不甘白食俸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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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州(今浙江省湖州市)山水清絕,煙波浩渺,蒲蓮如海,孫覺知湖 州,以松江堤為民害,易以石,長百餘裡。蘇轼此行,就是訪察此堤當不當作。孫覺字莘老,也是個文人,“作妙墨亭于府第之北,逍遙堂之東,取凡境内自漢以來古文遺刻以實之”,蘇轼曾為妙墨亭賦詩作記。《将之湖州戲贈莘老》,人未動身,詩先到了:“巳知謝公到郡久,應怪杜牧尋春遲”, 以謝安和杜牧兩段佳話,自喻自況,可見蘇轼的心境極好。但當他從杭州出發,西行190裡,正秋雨成災,農民一年辛勞毀于旦。而害民之政,甚于秋雨,“錢荒”甚于災荒,沿途所見,盡是一幅谷賤傷農的慘狀(《吳中田婦 歎》):

今年粳稻熟苦遲,庶見霜風來幾時。

霜風來時雨如瀉,杷頭出菌鐮生衣。

眼枯淚盡雨不盡,忍見黃穗卧青泥。

茅苫一月隴上宿,天晴護稻随車歸。

汗流肩赤載入市,價賤乞與如糠粞。

賣牛納稅拆屋炊,慮淺不廈明年饑。

官今要錢不要米,西北萬裡招羌兒。

龔黃滿朝人更苦,不如卻作河伯婦。

眼見田夫田婦們“眼淚哭盡”,給蘇轼頭上蒙了烏雲,心上壓了石頭, 一點興緻也投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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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覺素重蘇轼,這一次又是上差,乃極盡地主之誼,陪他遊天慶觀,登妙墨亭,放舟苕溪,吹笛賞月,美酒鲈脍,絲竹歌舞,蘇轼總也不能開心, 他憂民之憂,欲言難言,在《贈孫莘老七絕》中寫道:

嗟予與子久離群,耳冷心灰百不聞。

若對青山論世事,當須舉白便使君。

在孫覺席上,蘇轼結識了著名詩人詞客張先,這位八十多歲的緻仕“郎 中”,“投绂歸來萬事輕”,居家仁壽橋邊,食莼菜,歌楊枝,閑逸自适, 神仙之樂,觸發了他的悟性:

盛衰閱過君應笑,寵辱年來我已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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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蘇轼做京官,寵辱難平之事頗多,耳聞目見,皆是變法争議, 權利競逐,今日這個罷黜,明日那個升遷,太多的煩惱,太大的不平,都發 洩在詩句中,比如:送劉攽:“讀書不用多,作詩不須工,海邊無事日日醉,夢魂不到蓬萊宮。”送曾鞏:“但苦世論隘,聒耳如蜩蟬。安得萬頃池,養此橫海鳊。” 送安淳:“谒來東遊慕人爵,棄去舊學從兒嬉。” 送呂希道:“我生本是便江海,忍恥未去猶彷徨。” 當時以變法求利為恥,谏阻被黜為榮,蘇轼未遭貶斥反而覺得不好見人了!在很短的時間,寫了這許多詩,發了這許多牢騷,說到底還是因為寵辱難平。既鄙薄“功利争先”,又陷于功利之中,就是這樣矛盾着,生出許多的煩惱來。初到杭州的詩作,充滿着這種煩惱。倅杭一年間,他浏覽湖山, 結識人物,采訪風俗,循縣問囚,對民情政事,有了更深的體會,逐漸從個人的煩惱中解脫出來,更多地關注百姓疾苦了。個人寵辱已平,百姓疾苦放不下了。

蘇轼稱其文起八代之衰(蘇轼傳之托事以諷)7

在京城時,蘇轼對變法隻是懷疑。來到杭州,見得民間疾苦越多,對執政的反感愈大,對變法的成見愈深。熙甯六年(1073)二月,蘇轼循行屬縣,見山谷之人,有數月食無鹽者,越加感到鹽法太峻,私販法重,而官鹽貴,于民不便。赴新城道中,一路察訪民情,“觀政問風謠”,寫成《山村 五絕》:

竹林茅屋趁溪斜,春入山村處處花。

無象太平還有象,孤煙起處是人家。

煙雨蒙蒙雞犬聲,有生何處不安生。

但令黃犢無人佩,布谷何勞也勸耕。

老翁七十自腰鐮,慚愧春山筍蕨甜。

豈是聞韶解忘味,迩來三月食無鹽。

杖黎裹飯去匆匆,過眼青錢轉手空。

赢得兒童語音好,一年強半在城中。

竊祿忘歸我自羞,豐年底事汝憂愁。

不須更待飛鸢墜,方念平生馬少遊。

蘇轼認定了新法害民,凡所見害民之政、民生之苦,一股腦兒怨到新法上。後來他到於潛縣撲蝗,見蝗蟲像黑煙一般飛來,雨點一般落下,啃噬禾苗,他也歸罪于新法,在《捕蝗至浮雲嶺》詩中說:“新法清平哪有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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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甯六年(1073)冬,蘇轼奉差往常州、潤州一帶赈饑,這是一趟苦差,在外七個多月。船發杭州時方下大雪,行至仁和縣臨平鎮,手足都凍僵了,“落帆古戍下,積雪如高丘”,踏雪尋到寺院,借僧舍宿火取暖,見到隐者陳尉烈。手足方覺柔和,急鼓催舟,夜至永樂鄉,離秀水縣城15裡停泊,投荒本覺寺,訪川僧文長老,“夜聞巴叟卧荒村,來打三更月下門”。 明日,“道出秀州,錢安道進茶和詩”,這個錢安道就是監察禦史裡行錢,因彈劾王安石、曾公亮,被貶“監衢州酒稅”,臨出台谏,當衆責罵一位同僚:“君以奴事安石得為禦史,專欲附會以為美官,我視君犬彘不若也。”蘇轼賞識他的骨氣,為其賦詩兩首:“烏府先生鐵作肝,霜風卷地不知寒。”宋代稱禦史台為烏台、烏府,稱有肝膽的禦史為“鐵面禦史”,蘇轼這兩句詩稱贊錢算是到家了。“他日蔔鄰先有約,待君投劾我休官。” 歸田呀,休官呀,蔔居呀,士大夫以為美德,表示清高,不熱衷功利,其實蘇轼剛交39歲,為時尚早呢!與錢蔔鄰之約,都是詩人習性罷了。蘇轼 就是這樣的人,心地善良,富于同情心,見不得不平事,仗義執言,不管後 果,不管是否招怨和緻禍。與錢 同時罷黜的,還有禦史劉述、知谏院李常 以及禦史台最高長官中丞楊繪等,一大批台谏官員。可見神宗皇帝是下了狠心的。詩句傳到杭州,錢塘令周邠作《次韻詩》道:“舊立霜台吐肺 肝,高風猶自襲人寒”,是否會傳到京城,傳到台谏?這也足見蘇轼的骨氣和肝膽了!

歲末,蘇轼趕到常州。臘月三十除夜野宿常州城外舟中,遠離妻子,孤單凄涼,賦詩兩首:

行歌野哭兩堪悲,遠火低星漸向微。

病眼不眠非守歲,鄉音無伴苦思歸。

重衾腳冷知霜重,新沐頭輕感發稀。

多謝殘燈不嫌客,孤舟一夜許相依。

南來三見歲雲徂,直恐終身走道逢。

老去怕看新曆日,退歸拟學舊桃符。

煙花已作青春意,霜雪偏尋病客須。

但把窮愁博長健,不辭最後飲屠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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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蘇轼催舟過丹陽,赴潤州,在鎮江一帶奔走數月,多次拜訪著名詩人詞客刁景純。與其贈答唱和,作詩九首,蒼涼清壯,多有佳句,傳世名篇有《景純見和複次韻贈之》:

人間膏火正争光,每到藏春得暫涼。

多事始知田舍好,兇年偏覺野蔬香。

溪山勝畫徒能說,來往如梭為底忙。

老去此身無處著,為翁栽種萬松崗。

赈饑活命,救災如救火。蘇轼從大雪封地到春風灑面,來往于常潤之間,閑時想起妻子王潤芝,侍女雲兒,填一首小令以遣情懷:“去年相送, 餘杭門外,飛雪似楊花。今年春盡,楊花似雪,猶不見還家!”長頭兒蘇迨念書未?小兒子蘇過會說吳依軟語了?杭州牡丹開過了,妻兒也在盼望他端午節回家來!這時陳襄派人送來藥品、食物、書信,言稱六月間将離任。蘇轼見信,即行善後,從京口回船。憶從政16年,雙親謝世,兩番居喪在家; 此後,鳳翔遇陳公弼,開封遇滕甫,夜直秘閣,閑坐官告院,惟倅杭兩年多,與沈立、陳襄默契,活得盡興、盡意、盡力。一任将滿,前途未蔔,詩思翻滾,奔湧欲出,乃作《常潤道中,有懷錢塘,寄述古五首》:

從來直道不辜身,得向西湖過兩春。

沂上已成曾點服,泮宮初采魯侯芹。

休驚歲歲年年貌,且對朝朝暮暮人。

細雨晴時一百六,畫船鼍鼓莫違民。

草長江南莺亂飛,年來事事與心違。

花開後院還空落,燕入華堂怪未歸。

世上功名何日足,樽前檢點幾人非。

去年柳絮飛時節,記得金籠放雪衣。

浮玉山頭日日風,湧金門外已春融。

二年魚鳥渾相識,三月莺花付與公。

剩看新翻眉倒暈,未因泣别臉消紅。

何人識得相思字,寄與江邊北向鴻。

國豔夭娆酒半酣,去年同賞寄僧檐。

但知撲撲清香軟,誰見森森曉态嚴。

谷雨共驚無幾日,蜜蜂未許辄先甜。

應須火急回征棹,一片辭枝可得黏。

惠泉山下土如濡,陽菱溪頭米勝珠。

賣劍買牛吾欲老,殺雞為黍子來無。

地偏不信容高蓋,俗儉真堪著腐儒。

莫怪江南苦留滞,經營身計一生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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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襄見詩,當即奉和,專差複回,飛報蘇轼:“将移南都(應天府), 與楊元素兩易其任。”其次韻詩,燦若錦繡,意笃情深:“春陰漠漠燕飛飛,可惜春光與子違。半嶺煙霞紅旗入,滿期風月畫船歸。”另一首有“錦 袍公子歸何晚,獨念溝中菜色民。”蘇轼更不少待,輕舟速發,六月初回到 杭州。送述古、迎楊繪,免不了一場應酬。

“錢塘風景古今奇,太守例能詩”,去了陳述古,來了楊元素,都是 詩詞秀手。李常(字公擇)移守湖州,接替了孫覺,昔日朝中故舊雲集,不會寂寞的了。可惜,好景不長,三年任滿,當年九月命下。蘇轼罷杭州通判 任,以太常博士直史館知密州軍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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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走吳越,踏遍千重山。朝随白雲去,暮與栖鴉還。”詩神走了。 留下《錢塘集》333首。“讀我壁間詩,清涼洗煩煎。”錢塘舍不得蘇轼, 蘇轼也舍不得錢塘。楊繪和李常為給蘇轼餞行,曾約平日詩友,燕集湖州, 為“六客之會”,集唱酬詩為“六客詞”。蘇轼初到密州任所,給錢塘令周 邠信中說:“自杭至吳興見公擇、而元素、子野、孝叔(劉述)、令舉皆在湖,燕集甚盛,深以開祖不在座為恨。别後,每佳山水處,未嘗不懷想談笑,向者之樂,不可得而繼也。”杭州故人陳襄、周頒、張于野、刁景純, 不斷有書信往返,詩詞贈答,以《和張子野見寄》最為傳神:

過舊遊

前生我已到杭州,到處長如到舊遊。

更被洞霄為隐吏,一庵閑地且相留。

見題壁

狂吟跌宕無風雅。醉墨淋漓不整齊。

應為詩人一回顧,山僧未忍掃黃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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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熙亭:河北滄州人,原滄州行政公署專員,河北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中國作家協會會員。1956年開始發表詩歌、小說。主要著作有長篇曆史小說《汴京夢斷》(花山文藝出版社出版)、《東遊尋夢—蘇轼傳》(東方出版社出版)、《大宋河山》(海南出版社出版),2010年由河北人民出版社出版三卷本《熙亭文存》。

編者簡介

蘇轼稱其文起八代之衰(蘇轼傳之托事以諷)13

趙志忠,筆名趙剛,号國學守望者,1973年4月生,河北省獻縣淮鎮人。作品發表于《詩刊》《中華詩詞》《中華辭賦》等。中國作家協會《詩刊·子曰詩社》社員,詩詞中國·中華詩詞網2017年度優秀通訊員,采風網2017年度十大新聞獎獲得者,河北省詩詞協會會員,河北省采風學會會員,河北省滄州市詩詞楹聯學會副秘書長,滄州市新聯會常務理事,滄州市作家協會會員,《滄州驕子》編委,《詩眼看世界》創始人,采風網滄州站站長,獻縣知聯會理事,獻縣新聯會副會長、秘書長,滄州市文學藝術界聯合會第七次代表大會代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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