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沈從文

二龍山出土匪。那天晚上，張武剛進村口，便被綁架，而且被押到了二龍山。

進了一個山洞，張武被帶到一個微胖的大胡子面前，綁他上來的小喽？王二說："大哥，今晚沒有大的收獲，隻弄到了一個。"大胡子道："老規矩，你們去給他弄點吃的。"張武就被帶到另一個地方，那兒有一個石頭壘砌的石桌。

過了一會兒，王二端着一盤熱氣騰騰的魚，小六拎着一壺酒進來了。張武一看這架勢，眼淚就唰地出來了，王二說："你這是幹什麼，這是我們大哥定的規矩，凡是進洞的人，我們都要好吃好喝地款待。"張武看了看王二，又轉頭看了看小六一眼，才止住了淚水。

張武顫抖着手拿起筷子，他看了看那條魚，咽下一口口水，他從沒吃過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從魚背上戳下一塊魚肉，放在嘴裡吃了起來，又端起酒杯咕噜一口把酒都喝了下去，嗆得他眼淚又流了出來。

吃過喝過，張武又被帶到大胡子跟前，王二把張武的吃喝過程詳細地向大胡子做了彙報，大胡子朝張武擺擺手說："放他下山去。"

張武就這樣被放了回去，像是做夢一般。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綁他上去就是為了好吃好喝？張武想破腦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一年以後，張武正在茶館裡喝茶，突然發現王二和小六也在那兒。王二也看到了張武，連忙和小六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也在這兒，今天你的單我們兄弟替你買了。"張武想起當年心中的疑惑，忍不住問："你們當年把我抓進山洞難道就是為了給我一頓好吃好喝？"

王二和小六一聽，就哈哈大笑起來，王二說："算你小子命大，你知道魚有幾種吃法嗎？"張武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我想問問你，你當初吃魚的時候，為什麼第一筷子下去的是魚背？喝酒為什麼一口幹了？"

張武說："我沒吃過魚，看到魚背上的肉多，就從那兒開始了。我也沒喝過酒，不知道它的厲害，看到那麼小的酒杯，就一口喝光了。"

"這就對了。"

原來他們把吃魚歸納為三種吃法：第一種吃法是先吃魚眼睛，這樣的人一定得死；第二種吃法是先吃魚肚子上的肉，這樣的人關幾天就放了；第三種吃法就是先吃魚背上的肉，這樣的人立馬放人。酒如果是一口一口慢慢地喝他也死定了，如果是一口喝光的人就會立馬被放。

吃魚眼睛的人，一定是财主家的人，吃魚吃膩了，他們就要狠狠地勒索一把；吃魚肚子上肉的人，一定是富家子弟，說明他們經常吃魚，知道那兒的肉好吃，所以就關上幾天，讓他們家人送點錢來就放了；吃魚背上肉的人，肯定是窮人家，沒吃過魚。

喝酒也是這樣的，有錢人才有酒喝，才會慢慢品，沒有錢的人從沒喝過酒，才會一口把酒喝光了。所以，他們的大哥就是根據一頓飯判斷哪些是真正的窮人，哪些是真正的富人。

作者：沈從文，中國著名作家，主要作品有《長河》《邊城》等小說。

找記者、求報道、求幫助，各大應用市場下載“齊魯壹點”APP或搜索微信小程序“壹點情報站”，全省600多位主流媒體記者在線等你來報料！ 我要報料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