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野外春遊,蘇轼留下千古名詞,最後一句絕唱至今
旅遊與吃,相對于隻會拍照的今人,古人是常常要作詩的。蘇東坡便是這方面的模範人物。寫吃不用說,一句“碧油煎出嫩黃深”(《戲詠馓(sǎn)子贈鄰妪》),口水就要流出來了。記遊,咱不說《記承天寺夜遊》那種虛的,就說《浣溪沙·細雨斜風作曉寒》這種實打實的野遊,那景,那河,那人,那菜,那味道,那才叫一個鮮。
浣溪沙
元豐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從泗州劉倩叔遊南山。
細雨斜風作曉寒,淡煙疏柳媚晴灘。入淮清洛漸漫漫。
雪沫乳花浮午盞,蓼茸蒿筍試春盤。人間有味是清歡。
南山,位于安徽泗縣,有“淮北第一山”之稱。時蘇轼赴汝州(河南汝縣)上任,經過泗縣,便有了這次出遊。
雪沫乳花,指煎茶時往上漂浮的白泡泡,是不是形容得很詩意?蓼(liǎo)茸,指蓼菜的嫩芽。蒿筍,或即莴苣筍。
這是蘇轼一首寫早春的詞,格調歡悅,生活氣息濃郁,将一場平常的野外春遊寫得既浪漫又精緻。
上半阕寫出遊所見。第一句交待出遊環境,說明當天早上的時候還是有風有雨的小寒天色,初春帶着嚴冬的寒意而來,如此不影響遊玩嗎?
第二句便說明,詞人與友人出遊的時候天氣已經放晴了。“疏柳”正是早春的春色,淡煙也是雨後的風情,“晴灘”再美不過了,一個“媚”字,将三者俏皮地聯系在一起,寫出春光明媚的可人,也流露出詞人暢快的心情。
所以當見到眼前的淮河、清洛的時候,水漫漫的浩浩茫茫給人一種悠遠開闊的感受,詩人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情景交融之中,欣悅之情溢于言表。
下半阕着眼于春遊的野餐。那時候可沒有燒烤,但古人自有準備,吃的不會少,就看作者怎麼寫了。
詞人抓住了最适宜表現春遊的春茶與疏菜來寫,攜帶所需可能還有其他,但詞人進行了選材處理,将初春的清淡與茶、蔬匹配,再适合不過,由此自然而然與詞人恬淡的心情也相匹配,一切都是适宜的,沖淡平和的,無論作為一個有修養的高級吃貨,還是一個好發己慨的詞人,他都應該,似乎也是完全水到渠成的發出那句哲理式格言:人間有味是清歡。
真是淡而有味的句子。仿佛在極簡中揭示了生活的真谛。這一句也成為廣為大衆喜歡的東坡名句。
記一次野外春遊,詞人就地取景,就吃寫感,表現的是春日閑适的小歡喜,也不乏對俗世生活的思考,沉醉于人的不止是最後一句,還有白沫的茶香、嫩綠的蔬果帶來的山間田野的氣息,自由、舒适、從容,仿佛隔于世外,而又明明是一份世俗中的安甯。蘇轼900年前的這場春日之行,歡暢了自己,也融化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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