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日曆時,無意中看到“重陽節”三個字,心裡蓦然一驚,又是九月九了。年年歲歲,窗外風清雲淡,陽台上的菊花也和去年一樣燦爛,一切都和從前沒什麼兩樣,卻又分明不一樣了,因為今年,再也不可能吃到奶奶做的重陽餅了。
圖片來源:新華社
去年的今日,陽光晴好,滿頭銀發的奶奶,坐在屋檐下打盹,腳邊依偎着那隻老貓,一切都是歲月靜好的模樣。我的腳步很輕,但剛走到門口,奶奶就睜開了眼睛,笑眯眯地說:“三丫頭吧,就知道你會來,給你留着重陽餅呢!”
重陽餅是用南瓜做的。眼睛早已昏花,步履蹒跚的奶奶,要把南瓜洗幹淨,削掉皮,去掉瓤兒,切成塊兒,然後放到鍋裡慢慢蒸。再把和好的糯米面和南瓜泥揉到一塊,加了白糖,做成圓圓的面劑子,把豆沙餡包進去,放到油鍋裡炸了,就變成了我手裡這松軟可口的南瓜餅了。
搬個小凳子,陪奶奶坐下,聽她講前天夜裡做的夢,早晨吃了什麼飯,母雞們有沒有下蛋,鄰居誰家又娶了新媳婦,瑣瑣碎碎的話題,似乎能說上幾天幾夜,永遠也唠不完。可是黃昏來了,我還要趕回20公裡外的小城。奶奶怅然若失,小心地問:“就不能住一晚嗎?”“下次吧,一定住幾天!”想想單位和家裡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我隻能留下一個蒼白的承諾。
我還記得,那天走出好遠了,奶奶還拄着拐棍,站在胡同口目送着我,她矮小,瘦弱的身影,顯得那麼孤獨,讓我不忍揮手。
我怎麼也沒想到,這是奶奶的最後一個重陽節。就在那年冬天,我接到姑姑的電話,急匆匆趕回老家時,奶奶已經陷入昏迷,任憑我握住她的手,一遍遍地哭喊,她還是沒有醒來,在那個冬夜,靜靜地去了。
奶奶,又是重陽了啊,我多想再踏上回老家的路,推開熟悉的院門,依然能看到您安靜地坐在屋檐下……
奶奶,天堂裡有沒有重陽節?
奶奶,您又給我做了南瓜餅嗎?
奶奶……
作者:[河北·巨鹿] 張軍霞
見習編輯:劉文文
審核:喬惠琳 策劃:李佳 統籌:郭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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