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合就被菜刀架住脖子，稍有頂撞就揪頭發打耳光，被凳子打斷肋骨，被啤酒瓶打破頭.......七年的血色噩夢，對小雲來說，最痛的不是肉體，而是來自内心的恐懼。

第一次施暴，她才剛剛懷孕！

“一開始，我以為他隻是脾氣比較暴躁。”跟阿力（化名）結婚後，飯菜不合口味，衣服沒來得及洗，出門速度慢了些......一件件芝麻蒜皮的小事都能讓阿力破口大罵。小雲一旦稍有回嘴，阿力就會動手“教訓”小雲。

起初隻是輕微的推搡，而第一次施暴卻在小雲剛剛懷孕的時候降臨了，理由隻是因為阿力白天生意上感到不順心。

“錯了沒有？”小雲被死死按在地上，菜刀架在脖子上，血珠順着刀口沁出，順着面部和脖子往下流......

當事人受傷照

鑽心的疼痛讓小雲屈服，看見妻子受傷，阿力卻并無愧疚，反而時常向朋友炫耀：“棍棒底下出賢妻。”

懷着孕，沒有經濟來源，小雲不敢告訴父母自己的遭遇。家醜不可外揚，她也不敢去看醫生。

“也許，孩子出世了就好了。”她這樣默默安慰着自己。可沒想到，她的原諒讓丈夫變本加厲，接近瘋狂。

孩子出生後，阿力總是以“孩子不乖都是母親沒有教育好”為由毆打小雲。用鐵錘掐住脖子，把她死死按在床上直到求饒為止，揪頭發、打耳光、擊打背部，次次讓她因為疼痛數日卧床不起。

卧床期間，阿力也總覺得小雲是因為想偷懶而不起床，時常又是一頓暴打。

“我最接受不了的是，他不僅打我，對那麼小的女兒也是随手就扇耳光。”傷痕累累的小雲終于選擇報警，阿力也收到了家暴訓誡書。

你這輩子都别想離開我！

2021年8月，浙江甯波市某小區的一棟小樓裡，突然傳出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因為小雲不願意為阿力購買的物品付款，阿力不顧小雲懷中的孩子，掄圓了拳頭劈頭蓋臉地向着妻子的腦袋砸去。這是收到家暴訓誡書後，阿力第二次動手打人。

打了一會兒，阿力還不解氣，趁小雲站起來安撫孩子時，一把把孩子扯到一邊，拿起凳子就往小雲腦袋和肩膀上砸去。

看着身邊一直哀嚎的孩子，小雲出聲安撫孩子“寶寶别怕”，一邊拉着孩子想往外逃。這個舉動卻讓阿力更加氣紅了眼，鎖上門，扯着小雲頭發在地上摔打。

當事人受傷照

半個小時後，阿力終于停下了手。看着眼前鮮血浸透了衣衫，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已經暈死過去的妻子，他終于慌了神。

匆忙間，他将妻子身上的血迹擦幹淨，換上幹淨的衣服，送往醫院。

“一開始，他沒有沒收我的手機，我還給弟弟發了短信，向派出所報了警。”為了求生，小雲選擇對外求救，然而疫情原因，警察和親屬都無法進入醫院。

“你這輩子都别想離開我！”發現手機裡的秘密後，阿力收繳了手機，俨然一副模範丈夫的模樣24小時陪護在小雲身邊。

這次的經曆，讓小雲終于下定決心要逃離這個“魔窟”。

我是逃出來的！

“我是逃出來的。”2021年9月，趁着送孩子上幼兒園的空檔，小雲逃到甯波市法律援助中心，向工作人員說出了第一句話。

雖然法律援助中心即刻受理了小雲的援助申請，但是想要逃離丈夫的控制，一系列問題依然橫亘在小雲面前。

法院管轄是個問題。小雲和丈夫都不是甯波戶籍，如若要在甯波當地管轄，需要其丈夫近一年在甯波某行政區域連續居住的證明材料。

證據是個問題。雖已有《家暴訓誡書》、住院病曆的初步材料，但證據依然不夠。

分割财産是個問題。小雲沒有收入，又絕對不肯讓女兒再入丈夫“魔爪”，小雲迫切需要分割财産，而目前手頭無任何證據可佐證。

“我們來替你想辦法。期間你要保護好自己！”雖然這是個棘手的案子，但法援中心毫不猶豫地接手了，并指派浙江一律師事務所律師鄭波代理此案。

鄭波立刻前往甯波市轄區派出所、市場監督管理局調取小雲丈夫的身份信息、暫住信息以及個體工商戶的登記信息、内檔中的租賃協議，解決了甯波市人民法院管轄問題以及進一步補充了家暴的相關證據。

在派出所，接過一張張鮮血淋漓的照片，看着上面臉上沒有一塊好皮的小雲，鄭波憤怒不已。

“我不追究他的刑事責任，我太害怕了”

“我不追究他的刑事責任。我太害怕了，隻求再也不要見到他。”鄭波注意到，小雲每次提到她丈夫，都會産生雙手握拳，死死抓住身邊任何可以抓住的東西，身體不由自主顫抖的應激反應。

鄭波研究資料照

“離婚訴訟從正常的程序來說的話，應該是要先進行訴前調解的。”然而這一調解，就需要至少一個月的時間，一定要盡快幫她逃離這場噩夢！

拿着所有的證據，鄭波數次與法院的立案庭長進行交流。“如果等待立案時間太長，受援人很可能在訴訟等待中遭到人身威脅。”在當地婦聯和人民法院的協助之下，案子很快移送到了主審法官手中。

“即日庭審。”看到案卷後，出于人身保護的考量，主審法官為小雲的離婚訴訟案件建起了一條“高速公路”。

在小雲走進法律援助中心的第21天，法院經不公開開庭審理作出一審判決，小雲的離婚訴請基本得到支持。她，終于徹底逃離了魔窟。

鄭波的辦公室裡挂着許多錦旗。她自豪地指着其中一面寫着“弱勢群體之家 公平正義之門”的錦旗說：“這面是小雲送的，她現在找到工作了，過得很不錯。”

小雲的故事并非孤例，而是千千萬萬個司法援助案件的縮影。年邁老人痛失愛子苦等賠償20年，農民工因公緻殘卻數年索賠無門，花季少女因校園暴力産生精神障礙反遭學校退學……

黑暗也許難以消滅，唯一的辦法，是把光帶進來。

如MV《永不熄滅的光》中，無數個如鄭波一般的法律工作者，正以自身的螢火之光，彙聚成法治的熠熠星河，照亮前行之路。

作者：童思瑜、熊浩宇、徐琢、肖峰、張東、曹曉岚

甯波市司法局

來源： 中央政法委長安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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