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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開終不見

聶夢潔

從小到大我的生活中幾乎從沒離開過花。

農村出生的我從懂事就見慣了田野裡，小路邊肆意瘋長的各色野花，它們倔強而獨立。村落的小河邊種滿了薔薇，它們的枝節互相攀扶茁壯的向上生長。春季四五月份薔薇花肆意綻放，張顯着活力。院落的牆頭上爬滿了淩霄，怒放的時節好像要與薔薇比個高低。

後來長大了，要上學了。大人把我帶到一個小城住進一個大院。一進大門寬敞的路兩旁有兩個圓圓大大的花壇，每個花壇自内而外按比例有層次地劃分三個區域，最外圍種了一圈潔白的韭菜花，中間較高的一層種了一圈的美人蕉，黃色和紅色的有規律地交錯。最裡的一層最高種了一圈含笑，盛開的時候絕不張揚，隻吐露出泌人心脾的迷人的芬芳。

春秋不下雨的天氣時，每天早晨我都會被早早叫醒，拿着書到花園裡早讀。每次去的時候都見到有幾個比我大的同院的孩子在花園裡放聲朗讀。我也學着她們伴着花香讀書。後來大家熟悉了，結束的時候就不老實了。趁看大門的老爺爺不注意就會摘幾朵含笑花塞在口袋裡或者抽出美人蕉的花朵吸食花蕊裡的甜甜的晨露，然後再把花小心的插進花株裡。有時也會被老爺爺逮住，他會大喝一聲：“又破壞花了，馬上告訴你家大人。”我們幾個做壞事的孩子都會縮着脖子彎着腰快速地蹓回家。第二天早晨照舊來花園讀書，老爺爺也不趕我們走。不過我們還是會老實幾天，不敢再偷花采花蜜了。幾天後呢，舊錯重犯。一而再再而三，老爺爺也隻是生氣地喲嗬兩聲，從沒有向家長告過狀。 随着年齡的增長，我又輾轉到不同的學校讀書。每個學校都有花壇都會種不同的花。中學時校園裡的喇吧花、臘梅、蓮花；讀師範時校園裡的玉蘭花、紫荊花；師範大學裡的藤蘿花、紫蘿藍……每到課間或課外活動時，總有三三兩兩，結隊成群的學生來到花兒旁駐足欣賞。

結婚後，夫家婆婆也愛花。樓上樓下各個角落都恰到好處的種上各種各樣的花。每至花開時節，鄰裡小孩都會跑來七嘴八舌地圍繞着花談論一番。慢慢地我也學着種花。一年一年也稍有成就。有一天，上中學的女兒和幾個同學出去玩，回來神神秘秘地笑着來到我跟前，小聲說:"媽媽，給你看一樣東西。”說着掏出手機打開，一幅幅圖片出現在我眼前。“彼岸花？！”我看後吃驚地瞪大了眼問：“你在哪兒拍的？”女兒得意地說她們幾位同學跑植物園玩，爬上山看到的。

我心裡久久不能平靜。現實生活中我從未見過彼岸花，雖然我也努力去找尋過。其實以前我并不知道有這種花，隻是幾年前看到趙麗穎主演地《楚喬傳》中她的紋身是彼岸花，我就被這如此有魅力的花所迷惑。現實生活中沒找到，我從網上買了彼岸花的貼紙偷偷地貼在身上。如今知道了哪有彼岸花我豈能不去？傍晚我央求老公帶我去植物園，雖說植物園去了無數次，但改建後的植物園我還從沒爬到山上過。

老公帶我，外甥還有我的小女兒一齊往植物園山上走去，寬闊的平坦的有藝術裝飾的水泥路往南走在拐彎處有一岔道，是一塊塊水泥闆鋪就的階梯。拾階而上，走到半山腰的時候，老公一指前方的階梯邊大聲說：“彼岸花！”我忙擡頭往斜上方看，雜亂的草叢中稀稀落落地幾株彼岸花，開地恰到好處。可我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會有一種凄涼孤獨感。彼岸花顔色豔麗，花态多姿妖娆，可是我竟然沒有一絲想要采下它的沖動。彼岸花光秃秃的杆上一朵妖娆多姿的花，我甚至連伏下身嗅一嗅它的味道的想法都沒有。花和葉永不相見！真的是花和葉永不相見啊！

一路回來我心裡很不平，同樣是花，同樣是大自然的嬌兒。為什麼人們會給它們賦予不同的含義和命運？正是由于它們被賦予不同的寓意，它們的命運就皆然不同。

人呢？是不是有時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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