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心放

李商隐（約813-約858年），字義山，号玉溪（谿）生，又号樊南生，祖籍懷州河内（今河南焦作沁陽），晚唐著名詩人，與杜牧合稱“小李杜”，與溫庭筠合稱“溫李”，又與李白李賀合稱“三李”。

李商隐的詩歌在晚唐獨樹一幟，細細品讀其纏綿悱恻、曆代傳誦的愛情詩篇，可以從中了解他悲催的愛情故事。

選錄組詩之五：

畫屏繡步障，物物自成雙。

如何湖上望，隻是見鴛鴦？

筆者冒昧改寫成現代詩——

彩畫屏風和那錦繡步障，裡面物物渾然成對成雙。

形影相吊的人湖邊遠眺，為啥隻能見到戲水鴛鴦？

李商隐寫《柳枝詩》的靈感，來源于一段終生難忘的朦胧愛情：芳齡17的柳枝是個商戶人家的女兒，喜愛詩歌善解音律，有天路過鄰居李讓山家時，聽見李讓山在聲情并茂地吟誦一首詩。外行看熱鬧，内行瞧門道。柳枝一聽就感覺到是一首難得的好詩，停下腳步打聽是誰寫的。李讓山說是他叔叔李商隐（另有一說是表弟）寫的。

柳枝立即解下衣帶打個結遞給李讓山，說送給你叔叔，幫我求首詩。李讓山不僅點頭應允，還說可以介紹李商隐與她相識。

真是無巧不成書，第二天李讓山帶着李商隐路過柳枝家時，恰見柳枝站在家門口。略作寒暄後，柳枝主動約李商隐三天後到家做客。李商隐見了俏麗的柳枝頗為動心，算來第四天才從此地起身赴京趕考，相約第三天恰好，就點頭答應下來。

殊不知人算不如天算，李商隐第二天和李讓山喝酒聊天，很晚才回旅店歇息，第三天快到中午時分醒過來，睜眼一看，同在旅店一室居住的赴京趕考學友走了，把他的行李也已捎走，留下了一張紙條：我早出發，你快趕來！李商隐顧不得去給柳枝打招呼，急急忙忙去追趕他的學友。

是年冬天，李讓山在長安和李商隐相會時，告訴他柳枝被一個富商娶為妾了。李商隐怅然若失，久久無語。多年後，寫下了此組《柳枝詩》，以紀念這段朦胧的愛情。

李商隐的無題詩寫得之多，多得可以說創下古代中國詩人之最。在這些無題詩中，相當一部分描寫的是愛情，其中估摸他寫宋華陽的詩有“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後清宵細細長......”、“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相見時難别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等。

宋華陽是在皇宮内侍候公主的宮女，公主到玉陽山修道，宋華陽便跟着做道姑相伴。李商隐的仕途不順，那時當的是個清水衙門的小官兒，空閑時間多，鬼使神差般也跑到那山上去研習道術。一個是風流潇灑的才子，一個是飽讀詩書的佳人，偶然相識後，宛如幹柴遇到烈火，溫度倏忽陡升，大有爆表之勢。從無題詩中可以想象得出那熱戀的情景：兩人都晝夜難眠輾轉反側在互相思念。除了白天覓機會相見外，還偷偷相約，晚上在玉陽山的畫樓西臨湖邊、丹桂堂外的東面傾訴衷腸。

嗨嗨！真的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兮矣！但李商隐是個明白人，他深知，這不合乎世俗禮教之戀，終究是不能成功的。公主回皇宮時，分袂的日子來了。李商隐見不到自己的心上人後，整天郁郁寡歡，晚上對着燭光流淚。一直到“蠟炬成灰淚始幹”。他遐想隻有告别人世後，“蓬山此去無歸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野史載，李商隐有次在長安街上與宋華陽及同行的宮人不期而遇，因身份之故，無法相見，更不可能約會，當晚李商隐寫了首七絕表述其哀傷之情：

偷桃竊藥事難兼，十二城中鎖彩蟾。

應共三英同夜賞，玉樓仍是水精簾。

多年後李商隐仍然無法忘懷，寫了《嫦娥》一詩寄托自己深深的思念：

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

嫦娥應悟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泾原節度使王茂元十分欣賞李商隐的才華，不僅聘請他作幕僚，還作主将女兒王晏媄嫁給了他。婚後小倆口感情很好。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過了不久，王茂元病逝。此時朝中牛李兩黨争鬥日趨激烈，連當朝皇帝唐文宗都束手無策，哀歎“去河北賊易，去朝中朋黨難”。

李商隐并不願意陷入黨争，但和兩黨都有淵源。可悲的是，兩黨都把他視為異己，不管那黨當政，都把他作為打擊對象。在四十餘年的黨争中，李商隐一直在宦海飄浮。李商隐到四川江州做官時，據考證就在如今的重慶浮圖關，寫了一首詩懷念遠在長安的妻子：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這首詩的題目是《夜雨寄北》，但有另一個題目《夜雨寄内》。内，即内人，妻子也。可歎這首詩寫後不久，他的妻子王晏媄病逝了，過了好幾個月他才聞知噩耗。他的一首名詩《暮秋獨遊曲江》就是為悼念亡妻而作的：

荷葉生時春恨生，荷葉枯時秋恨成。

深知身在情長在，怅望江頭江水聲。

李商隐在《祭小侄女寄寄文》中寫道：吾别娶已來，胤緒未立。有人推斷王晏媄為李商隐的再婚妻子。但筆者理解“别娶已來”是告别新婚妻子以後的意思。如果“王晏媄為李商隐的再婚妻子”這種看法成立，李商隐應該還有一位初婚妻子，但關于這方面的信息，從能查到的正史野史看，都沒有記載。

民間傳說，李商隐在與王晏媄結婚前，曾有一個戀人，小名荷花。兩人十分恩愛。但不幸的是，在他有次進京趕考前一月，荷花突然身染重病，是李商隐送荷花告别的人世。這段悲劇深深刺傷了他，在以後寫的詩中，多次以荷花為題，猜測就是對這段舊情的眷戀。

李商隐有一首著名的《錦瑟》詩，劉攽在《中山詩話》中提到，有人猜測錦瑟是其恩師令狐楚家的一位侍兒，李商隐在令狐家受學期間，曾與她相戀，但花開沒結果。

李商隐是個多情才子，但他在婚戀中很不幸；加之他仕途不暢，終生壯心難酬，郁郁寡歡的他45歲就辭世了，對于他本人來說，是一個重大損失，對于中國古代詩歌的來說，更是一個不可估量的損失啊！

【作者簡介】趙心放，筆名趙式，曾從事多類工種和企業管理工作。近來年發表的各類體裁文字散見于網絡和本地報刊。重慶南岸作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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