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三聖何足道是一個非常狂的人，本事也挺高，他在少林寺裡為郭襄出頭，幾乎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就在他最得意的時候，覺遠大師拎着兩大鐵桶水上山來，二話不說，直接哧了何足道一臉冷水！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少林寺裡一時間鴉雀無聲，何足道急忙快速反應，終于清醒了不少。他看出來了，這個大和尚武功之精湛，非同小可！要說嘛，這個何足道還是有些癡，太年輕！如果他擁有鸠摩智的機靈勁兒，看覺遠大和尚，就會像看剛學會六脈神劍的段譽一樣，不足畏也！

何足道不服，想要跟覺遠單挑。這時候，覺遠的小徒弟張君寶站了出來，要代師比武。張君寶是非常聰慧的少年，從郭襄送給他的一對兒鐵羅漢身上，學得一套異常精嚴的羅漢拳。雖然隻是少林的入門功夫，但是勝在抱樸守拙。何足道跳了半天，卻被張君寶一拳幹翻。

連人家的徒弟也打不過，還在這幹啥？丢人現眼！何足道留下口信，氣呼呼地下山去了。張君寶為少林寺揚眉吐氣，但是換來的并不是大紅花。少林寺裡的一位老掉牙的老和尚，滿臉戾氣，也不管張君寶還是個寶寶，突然暴喝一聲，要把張君寶給廢了。把張君寶吓的一哆嗦！

老和尚為啥這麼蠻橫對待張君寶呢？原因嘛，其實挺扯淡的，說是張君寶私學少林武功，觸碰了少林寺的高壓線。對此，不止是張君寶一個人懵圈，估計不少少林僧人也都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是，博覽群書的覺遠和尚卻知道，這事兒真的挺嚴重，認真扒拉，得從少林寺的火工頭陀慘案說起。

這裡就不扒拉了，想了解的，可以翻一翻往期文章。總之呢，事情很嚴重，幾乎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張君寶要麼廢掉一身武功，要麼就去死。覺遠和尚和張君寶情若父子，當然不忍心張君寶小小年紀就這麼被折斷翅膀，要是這樣以後還怎麼做張三豐呢？

覺遠大師立即作出了一個決定，救人要緊。覺遠大師以兩個大鐵桶撞破羅漢陣，将郭襄和張君寶裝在空桶裡，擔着就闖下山去，健步如飛，時速堪比複興号，誰也追不上！

也就是這麼一陣加速跑，擺脫了一大票少林棍僧的追襲。天黑了，絕遠大師覺得很累，于是就坐下休息，嘴裡念念有詞。張君寶和郭襄陪在身邊，沒有十分認真聽。當時不知道，絕遠背誦的就是大名鼎鼎的九陽神功。否則的話，兩個人肯定支棱起耳朵認真聽，還一定會做筆記。

這天晚上，原本生龍活虎的覺遠大師突然無疾而終。

卻見覺遠垂首閉目，兀自不醒。張君寶上前說道：“師父醒來，羅漢堂首座跟你說話。”覺遠仍是不動。張君寶驚慌起來，伸手摸他額頭，觸手冰冷，原來早已圓寂多時了。

就這麼圓寂了？覺遠大師可是有一身純正的九陽神功，何以會這麼活活累死呢？君不見騷年張無忌，被滅絕師太兩掌打得滿嘴血，坐地上一小會兒，站起來又是一條好漢：廢話少說，快打第三掌！

張無忌能是這麼一個打不死的小強，靠的就是那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九陽核動力。覺遠大師為何一個馬拉松就挂掉了呢？實在有些對不起九陽神功這個超強内核。

個中緣由，下面就來分析一下。說起來，充滿現實主義，亦頗含人生哲理。

一

覺遠大師本是少林寺藏經閣的一個圖書管理員，半點兒武功也不會，平素最愛讀書，無書不讀。少林寺這一點兒就挺好，武學秘籍任你翻，不會說看着看着讓你充個會員才能繼續浏覽。因此，覺遠大師幾乎橫掃整個藏經閣。

在看書的過程中，覺遠大師在一本經書的夾縫中，看到了鬥酒僧留下來的九陽神功。他也不知道，這是一門高深的内功心法。隻是覺得，通俗易懂很上頭，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手舞足蹈來了一套毽子操。

做完之後，隻覺得神清氣爽。覺遠大師覺得這個保健操真的挺好的，就此愛上了，幾乎每天都要做一遍。不知不覺中，已經練成了九陽神功。在華山追賊的時候，覺遠大師第一次露面，他一身高深的内力，令在華山論劍的黃藥師等高人都頗為咋舌。

西狂楊過見了，也覺得了不起。當時，他就很納悶，少林寺裡有這麼牛逼的一位高人，自己去做客的時候，無色禅師怎麼不給自己引見一下呢？

覺遠和尚練了一身讓“五絕”佩服的高深内力。但是，很快大家就看出來了，這個和尚有些憨憨，于武學之道上尤其如此。别人都是先發制人，他卻說什麼後發制人。不得不說，這是兩種武學理念的第一次碰撞。相互不理解。

後來的事實證明，九陽神功的後發制人非常騷。就像張麻子的名言：“你先開槍我也能打死你！”端的是霸氣外漏！

雖然覺遠和尚的武學理念另類卻超前，但是有一點是非常肯定的，他除了内力驚人，理論紮實之外，是不會半點兒外門功夫的。實戰經驗幾乎為零，難免就有些眼高手低。華山頂上，在他的瞎指揮下，張君寶幾乎被人打出翔。而楊過接過指揮棒後，張君寶立即反敗為勝。

覺遠大師的這種“内外失調”，也正是其突然暴斃的根本原因。

二

學習九陽神功，覺遠大師是無師自通，完全自學的。而且，他是零基礎學起。也幸虧鬥酒僧是一代奇才，否則，留下一堆坑，覺遠早就學廢了。覺遠的這種學習，決定了他會有書呆子氣。畢竟很多大道理，都是書上得來總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單純的比拼内力，估計誰也比不了覺遠。何足道在少林寺吃了癟，就是因為他以少年人張君寶做參考，認為覺遠大師的内力高深如大海一般。但是，隻有高深内力，就一定能光芒萬丈嗎？不能夠。

一個人，手捧核動力心髒，卻沒有鋼鐵俠的豪華皮膚，想要飛起來那是不能夠的。覺遠大和尚是情急之下，鐵桶運送大活人，靠的是九陽神功的一口氣。但是他不會換氣，終于把自己玩壞了。

再看張無忌。這小子在冰火島長大，跟他爹張翠山學的是武當派正宗武學，内外兼修。又挨了義父金毛獅王謝遜不少棍子，背誦的都是高深的武學秘籍。張翠山和謝遜都是教授級别的，絕不會像周伯通那樣瞎搞惡搞。因此，張無忌的根基很好。這是零基礎的覺遠和尚所不能比的。

也就是說，張無忌學會了九陽神功之後，就相當于是核動力的獨木舟，雖然也不匹配，倒也能水上運動不沉底兒。後來，張無忌又學了乾坤大挪移，這才變身航母，單挑無人能敵！

如果虛竹得了無崖子七十年内力後，不去跟天山童姥學輕功，那他想要一躍而輕松上大樹，絕無可能！而且，由于内力的不可控，他還很可能會摔斷腿。可見，内外兼修實在很有必要。

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褲衩，否則就要出醜。相比來說，覺遠和尚空有一身絕頂内力，卻根本不懂運用。你明明背着一個加特林，跟人打架，你還是掏彈弓，最後被人按在地上打，那不是你活該嗎？

覺遠和尚擁有九陽神功，所以能夠超負荷地狂奔。但是沒有相匹配的外功，就相當于一輛奧拓要飙速300，最後不散架才怪呢？覺遠和尚最終力竭而死，其實是有些不準确的，應該說是力未竭而猝死。

他最後嘴裡不停念叨九陽神功原文，估計就是他在做自我調整，但終于是調整失敗，暴斃而死！

三

平素，江湖上流傳最多的教育，那就是必須先練好内功，然後飛花摘葉皆可傷人。唯有苦修内功，才能成為高手。這種說法當然沒有錯。如果極端一下，隻注重内功而完全忽略外功，就像書呆子覺遠大和尚這樣，那就也會出問題。

理論學習再好，沒有實踐相配套，出了校門，一樣會四處碰壁。這是很現實的問題。有的高材生，博士博士後，卻非要往街道辦的單位裡面去鑽。這不能簡單地看作高級内卷。

如果你真的能學以緻用，會了九陽神功，又會乾坤大挪移，江湖何負于你！做張無忌就能入職光明頂，做覺遠隻能山林躺平。

【金庸武俠·第018期】

文/燕市屠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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