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案涉及工程總承包模式類型的認定，以及竣工驗收的實質等問題。本案一審文書編号為，金昌市中級人民法院（2016）甘03民初86号；二審文書編号為：甘肅省高級人民法院（2017）甘民終133号。

1.工程總承包的相關規定

雖然目前有關工程總承包的各類政策及規範性文件很多，但尚缺乏國家法律法規層面對工程總承包模式的統一規定，對工程總承包模式所作出的規定僅系原則性規定，一般籠統描述為“勘察、設計、施工、設備采購”中的一項或多項，并未明确工程總承包模式至少應包括哪幾項内容，以及如何與施工總承包模式相區分。

2003年2月13日，原建設部發布的《關于培育工程總承包和工程項目管理企業的指導意見》（建市[2003]30号）規定，工程總承包主要有如下方式：設計采購施工（EPC）/交鑰匙總承包：設計采購施工總承包是指工程總承包企業按照合同約定，承擔工程項目的設計、采購、施工、試運行服務等工作，并對承包工程的質量、安全、工期、造價全面負責。交鑰匙總承包是設計采購施工總承包業務和責任的延伸，最終是向業主提交一個滿足使用功能、具備使用條件的工程項目。設計—施工總承包（D-B）：設計—施工總承包是指工程總承包企業按照合同約定，承擔工程項目設計和施工，并對承包工程的質量、安全、工期、造價全面負責。根據工程項目的不同規模、類型和業主要求，工程總承包還可采用設計—采購總承包（E-P）、采購—施工總承包(P-C)等方式。

2015年6月26日，交通運輸部發布了《公路工程設計施工總承包管理辦法》第2條規定，本辦法所稱設計施工總承包（以下簡稱總承包），是指将公路工程的施工圖勘察設計、工程施工等工程内容由總承包單位統一實施的承發包方式。第3條規定，總承包可以實行項目整體總承包，也可以分路段實行總承包，或者對交通機電、房建及綠化工程等實行專業總承包。項目法人可以根據項目實際情況，确定采用總承包的範圍。

2016年5月20日，住建部《關于進一步推進工程總承包發展的若幹意見》（建市[2016]93号）規定，工程總承包是指從事工程總承包的企業按照與建設單位簽訂的合同，對工程項目的設計、采購、施工等實行全過程的承包，并對工程的質量、安全、工期和造價等全面負責的承包方式。工程總承包一般采用設計—采購—施工總承包或者設計—施工總承包模式。建設單位也可以根據項目特點和實際需要，按照風險合理分擔原則和承包工作内容采用其他工程總承包模式。

自2018年1月1日起實施的《建設項目工程總承包管理規範》（GB/T50358-2017）第2.0.29條規定，工程總承包合同（EPC contract）指項目承包人與項目發包人簽訂的對建設項目的設計、采購、施工和試運行實行全過程或若幹階段承包的合同。

2020年3月1日，由國家發改委和住建部聯合發布的《房屋建築和市政基礎設施項目工程總承包管理辦法》（建市規[2019]12号）第3條規定，本辦法所稱工程總承包，是指承包單位按照與建設單位簽訂的合同，對工程設計、采購、施工或者設計、施工等階段實行總承包，并對工程的質量、安全、工期和造價等全面負責的工程建設組織實施方式。

2.工程總承包模式至少應包含設計與施工

根據我國工程承包發包以及工程管理的體制和機制、曆史發展以及現狀、資質管理以及與施工總承包相區别，工程總承包模式以至少包含設計與施工的内容為宜。僅包含設計及其他階段、或僅包含施工及其他階段的模式不宜定性為工程總承包。

一方面，工程建設最主要的兩個部分是設計和施工。設計與施工是兩種性質不同的活動，設計與施工要求的專業深度和要求均有所不同，因此我們國家對設計與施工分開管理，設計與施工資質的分開管理、設計與施工分開進行招标投标。我們國家設計與施工單獨的發展了比較長的時間，積累了非常豐富的經驗。事實上，設計做到好的企業，施工也做到好的并不多；同樣，施工做到好的企業，設計也做到好的也并不多。

另一方面，目前傳統的設計、施工分開管理，設計單位“依規範設計”、施工單位“按圖施工”，責任不容易分清，不利于激發各自的内在動力。總承包工程采用總價包幹的合同方式，通過合理劃分風險，強調利益與風險對等，控制好風險可以獲取更多利潤，否則将加大施工成本，從而可以更有效地整合設計施工技術資源和管理資源，設計為方便施工而設計，施工按設計意圖去施工，對激發總承包單位精心設計、精心施工、技術創新作用明顯，有利于節約成本、保護環境、控制風險。

再次，既然是工程“總”承包，就應該至少把設計與施工“總”起來，不把設計與施工“總”起來的總承包沒有多大的實質性意義！單獨的設計與單獨的施工、以及施工總承包已經非常成熟，為了與單獨的設計、單獨的施工以及施工總承包相區别，工程總承包至少應包含設計與施工兩個階段。

值得強調指出的是，交通運輸部規定的工程總承包是指施工圖勘察設計、工程施工等工程内容由總承包單位統一實施的承發包方式。這裡強調“施工圖勘察設計”是非常契合目前的現實！非常值得房建、市政以及其他專業工程借鑒！

公路工程總承包從施工圖設計階段開始，而不是從初步設計階段開始，主要是考慮：一是在初步設計以及初勘工作未實施之前，公路線位、重大技術方案、工程投資以及沿線地質情況不明，工程實施的不确定因素較多，風險難以控制。二是确保工程質量安全和重大方案合理，避免因總承包單位一味追求産值、利潤而影響初步設計方案選擇。三是有效控制工程投資，使總承包單位在批準的概算規模内編制預算，可避免初步設計做高投資概算、實施過程中再降低标準獲取超額利潤現象的發生。此外，還可以發揮初步設計單位對施工圖設計審核把關的作用，防止實施過程中背離初步設計初衷、降低質量安全标準，有利于項目法人更好地進行管理控制。施工圖設計單位對初步設計進行深化和校驗，對提高設計質量也有促進作用。

3.本案中的“施工 試運行”是否屬于工程總承包模式？

本案中，吉林協合公司與業主簽訂的《總包合同》是否屬于EPC合同、其項下吉林協合公司與安徽電建二公司簽訂的《施工合同》是否涉嫌轉包，引發争議。二審法院認為從合同内容看，吉林協合公司與業主簽訂的《總包合同》實質就是一個施工合同，而不屬于EPC合同。

正如前面所說，工程總承包至少要包含設計與施工兩項，才能謂之工程總承包。本案中僅包含了施工項，未包含設計項，因此隻能是施工總承包。由此認定吉林協合公司與安徽電建二公司簽訂的《施工合同》為轉包而無效。

4.竣工驗收的法律意義與竣工驗收的實質

本案二審之後，還申請了再審。吉林協合公司聲稱，涉案光伏發電行業工程驗收有特定的驗收程序，依照《光伏發電工程驗收規範》（GBT50796-2012）的規定，光伏發電工程應通過單位工程、工程啟動、工程試運和移交生産、工程竣工四個階段的全面檢查驗收。二審判決單純的以并網時間認定移交占有使用的時間，該做法會将所有同類案件工程風險都轉移到發包單位。最高院以吉林協合公司并未提供充分證據證明其所述慣例，駁回了再審申請。

工程竣工驗收，代表工程完工驗收合格。竣工驗收指工程項目完工後開發建設單位會同勘察、設計、施工、監理、設備供應單位以及工程質量監督部門，對該項目是否符合規劃設計要求以及建築施工和設備安裝質量進行全面檢驗，取得竣工合格資料、數據和憑證。換句話說，竣工是工程合格的檢驗手續，也是取得工程“合格”證明的手續。

工程竣工驗收具有以下四個方面的法律意義：一是竣工代表發包人履行了竣工驗收的法定義務後，認可工程質量是合格的。二是竣工代表工程建設完畢，從工程竣工驗收的次日進入合同約定的質量保修期。三是工程竣工後，法律意義上的“物”才算創設完成，發包方才能向相關部門進行竣工備案，辦理不動産産權證，并用以抵押、出售、使用等。四是工程竣工後，承包人才能報送工程結算資料，要求結算工程價款。

公路工程交工驗收與竣工驗收的性質：根據《公路法》《公路工程竣（交）工驗收辦法》的規定，公路工程驗收分為交工驗收和竣工驗收兩個階段。交工驗收是由項目法人負責，竣工驗收由交通主管部門按項目管理權限負責。公路工程的交工驗收相當于建築工程的竣工驗收，與建築工程的竣工驗收具有同樣的法律意義；公路工程的竣工驗收相當于國家驗收。

光伏發電工程的工程驗收的性質：《光伏發電工程驗收規範》（GBT50796-2012）的規定，1.0.3光伏發電工程應通過單位工程、工程啟動、工程試運和移交生産、工程竣工四個階段的全面檢查驗收。6.1.1工程啟動驗收完成并具備工程試運和移交生産驗收條件後，施工單位應及時向建設單位提出工程試運和移交生産驗收申請。7.0.2工程竣工驗收委員會的組成及主要職責應包括下列内容：1工程竣工驗收委員會應由有關主管部門會同環境保護、水利、消防、質量監督等行政部門組成。建設單位及設計、監理、施工和主要設備制造（供應）商等單位應派代表參加竣工驗收。

根據對《光伏發電工程驗收規範》驗收各階段的主持單位與驗收委員會的職責等的研讀，事實上，光伏發電工程工程驗收中的工程試運和移交生産相當于建築工程中的竣工驗收，工程竣工驗收相當于國家驗收。

本案中，二審認為“該項目于2013年12月30日實現并網，2014年3月光伏區全部并網。”由此證實，訟争工程已轉移由吉林協合公司占有使用，工程價款結算條件已成就，安徽電建二公司有權請求吉林協合公司支付工程價款。對此，我們認同二審法院的裁判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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