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8年,楊哥又回到了肯德基。8年前,他離開時,還是一名訓練員,這次回來當上了餐廳副經理。用肯德基内部的話來說,就是“從時薪變成了月薪”。
8年時間,楊哥一直在餐飲圈打轉,肯德基、Costa、永和大王、85度C、釜山料理、瑞幸咖啡都曾幹過,工資從2500幹到了5000後,就再也沒漲過。渴望改變的楊哥最後去了做“互聯網咖啡”的瑞幸,主動擁抱互聯網,結果铩羽而歸,如今回歸肯德基,他認命了。
離開肯德基時,楊哥剛剛大學畢業,四年的兼職生活,工資為9.4元/時,上滿160個小時,每月拿到手,最多2000出頭。回到餐廳後,楊哥掃了一眼菜單,多了一隻标價為7元的茶葉蛋。
楊哥突然想起,2013年,在一檔中國台灣無良的節目上,一位教授宣稱:“内地老百姓連茶葉蛋都吃不起。”
如果肯德基在2013年推出這款标價7元的茶葉蛋,按照9.4元的時薪,内地居民的确消費不起。
楊哥開玩笑地說:“2020年,肯德基時薪18.5元,按照一名普通員工幹滿160小時計算,他的工資隻夠買420個茶葉蛋。”
這是一個殘酷的現實:過了八年時間,肯德基的員工依舊吃不起茶葉蛋。
1、四年工資漲了兩塊二楊哥出生于南京,從小學習優異,一路念着重點學校,結果在高考時翻了船,分數剛剛過了二本線,上了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學院,讀了人力管理專業。
這讓從小是家長口中“别人家孩子”的楊哥很受挫,學校不是他想上的,專業不是他想學的,從踏進校門那一刻起,他腦子裡滿是“混日子”的想法。
2007年,在朋友介紹下,楊哥來到一家肯德基打工,起薪7.2元。肯德基工作節奏很快,用餐高峰期人恨不得能長出三隻手,忙過高峰也閑不下來,餐廳經理會找各種理由讓楊哥清理沒人在意的犄角旮旯。
“對于初入職場的人來說,肯德基的勞動強度絕對夠給人上一課。一個暑假我瘦了十幾斤,開學後同學都說我瘦了。”
工作雖然巨累,楊哥依然樂此不疲,畢竟對于一個普通大學生來說,一個月能多出一兩千的零花錢,在同學中還是很有面子的。
楊哥拿着工資和家裡給的零花錢,帶着小女友吃吃吃、買買買,可以用“僞高富帥”來形容。他與餐廳同事關系處的也很好,每天下班與另幾個兼職出去上網、打牌,時間長了,楊哥徹底适應了肯德基的節奏,感覺這樣生活挺美。
有次,楊哥上夜班帶着新人阿宇刷地,兩人都是兼職的大學生。楊哥抱怨說:“你說,我這個人力管理專業畢業能幹什麼?小公司哪有人力管理?還不如在肯德基好好幹,以後當個店長。”
被刷地累得直不起腰的阿宇點頭贊同:“我也是,專業太垃圾。”這是楊哥第一次透露想在肯德基長期發展的想法。
2011年,楊哥畢業,從兼職變成全職,工資從7.2元漲到9.4元,一個月加上補貼,到手2200塊左右。店長許諾他好好幹,三年内提到副經理。
被畫了“大餅”的楊哥搶着幹沒人願意幹的活,夜班、打烊、細清,一年後,阿宇畢業離開餐廳時,他成了一名訓練員,工資11.6元。
最後一天上班時,阿宇說:“楊哥,我覺得要換換環境了,我們的眼界太窄了,兼職的生活讓我們把目光就局限在餐廳這一小塊天地。”之後,阿宇去了北京一家互聯網公司,兩人失去了聯系。
2、談了五年的女友分手了埋頭苦幹的楊哥在畢業後的第二年遭到了“人生暴擊”,大學時談的女友與他分手了。兩人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開始頻繁争吵,最終讓這段感情走向了崩潰。
分手前,兩人在賓館,女友起身離開時,楊哥躺在床上說:“你走出這扇門,以後就沒有回頭路了。”
女友頭也沒回,走了出去。
表面上毫不在乎的楊哥心裡明白,談了五年的女友嫌他沒有上進心。
大學畢業兩年,在一座物價并不低的二線城市,拿着2500不到的工資,跟着這樣的人,哪有什麼前途可言?阿宇的話又盤旋在他腦海:我們的目光被肯德基局限住了。他想不出離開肯德基自己能做什麼?
分手後不久,2012年,楊哥也離開了肯德基,去了當時發展正猛的Costa做主管,工資漲到4000;2015年,跳槽去釜山料理,副經理,工資5000;2017年,跳槽去永和大王,工資5000。
在釜山料理工作期間,楊哥認識了現在的老婆,餐廳的一名服務員,兩人在談了半年戀愛後走進了婚姻殿堂,女兒出生後,他感覺生活壓力越來越大。
“我老婆工資一個月也就3000出頭,”楊哥自嘲道:“兩人加起來一萬不到,不靠我父母補貼,說句難聽的,連小孩都養不起。”
楊哥曾想過改變。餐飲行業屬于低技術、勞動密集型産業,除了廚師外,不需要什麼專業知識,零門檻。他的大學文憑在餐飲業中,毫無競争力,别人根本不看你是什麼學校畢業,隻看你有多少經驗。
2019年,全行業平均工資隻有3881元。店裡留不住人,平均每月離職人數在20%左右,相當于每半年,全店換一撥新人。
從2008年幹到2018年,楊哥在餐飲業掙紮了10年,工資依舊隻有5000元。
3、我也要擁抱互聯網!2018年,瑞幸咖啡猶如一頭資本巨獸,高調闖入了餐飲業,瘋狂燒錢擴張門店。這家打着互聯網思維的餐飲企業,吸引了楊哥的目光。
“我在Costa幹過,行業對口。”楊哥在應聘時說:“你們不是一家互聯網公司嗎?我也想學習下互聯網思維。”其實,楊哥是被高薪吸引過去的,從餐飲轉型到互聯網,擺脫長期低薪的狀态。
瑞幸給楊哥開出了7000元的月薪,雖然不是很高,但他看到了轉型希望。楊哥的工作就是每天看看各個門店的運營情況,參與一些産品的推廣,看上去并不複雜,但互聯網公司的工作狀态,讓他很不适應。
每天早上九點上班,幹到晚上九、十點是常态,甚至淩晨。“沒完沒了的會議,怎麼幹領導都不滿意,一會一個想法,每天都有新活動。”楊哥充分領教了互聯網企業的厲害。
上班一個月後,楊哥在公司遇到了個老熟人——阿宇。4年前,阿宇從北京的互聯網公司離職,回到了老家,最近也跳槽到了瑞幸,負責市場推廣方面的工作,屬于公司中層。
兩人吃過幾次工作餐,楊哥向他打聽薪酬,礙于公司規定,阿宇沒有直說,伸出了三個手指。楊哥郁悶了:三個指頭不可能是3000,隻可能是30000。與自己的7000相比,6年時間,當年處于同一起跑線的兩個人,顯然處于了不同的階級。
阿宇的精神狀态很好,似乎有使不完的勁,盡管一天上班十幾個小時,臉上依然挂着笑容,從來不抱怨工作。他經常對楊哥說了一句話:“打破天花闆,人生不設限。”楊哥想的是:要是給我一個月三萬,我也不設限了。
鬧心的楊哥,受不了互聯網的高強度——工資隻多2000,事情多出一倍。搞得自己連和肯德基老同事打麻将的時間都沒有。
2019年,瑞幸出事之前,幹了半年的楊哥選擇辭職,他的轉型計劃徹底破産。
4、走不出的肯德基2020年,疫情過後,原計劃在家躺兩個月,打打麻将,享受下生活的楊哥,急需一份工作。“原本打算過完年找工作,誰知道碰到疫情?”倒黴的楊哥:“一躺躺了半年,家裡都揭不開鍋了。”
幸虧楊哥家裡拆遷,分了三套房子,父母一套,自己一套,出租一套,他在家裡吃了半年房租。
疫情過後,餐飲業不景氣,肯德基成了碩果僅存的選擇,楊哥又回到了原點,這一次他當上了原本6年前就該當上的副經理,月薪5000。“别人都是人往高處走,我是水往低處流,又回來了,哈哈。”
楊哥走的時候月薪2500左右,7年後回來,月薪5000漲了一倍,但肯德基的茶葉蛋已經賣到了7塊。
談到以後的生活,楊哥表示不想多想,“計劃的再好有什麼用呢?我沒有房貸車貸,5000塊夠吃夠喝了,沒事打打麻将,玩玩遊戲,陪陪孩子,這才是生活。”
正如,阿宇說的那樣:在一個地方待久了,目光就被局限住了。舒适圈把人牢牢的束縛在一個圈内,晚上想想千條路,早上起來走原路,楊哥的選擇究竟有沒有錯?
作者:江左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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