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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開啟寫作方法論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9-28 11:32:05

日前,青年作家魏思孝的長篇小說《餘事勿取》上市,這本書完全不同于他以往的寫作。因此,上海文藝出版社特約了一場編輯和作者的對談,以幫助讀者更好地理解這部作品。

快速開啟寫作方法論(對談我希望自己成為一個可以被期待的寫作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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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餘事勿取》之前,除了你最早年的《不明物》以外,基本上都是短篇集,你是什麼時候決定,或者說是什麼樣的機緣,決定動筆寫這樣一部長篇的?

之前出版的長篇作品除了《不明物》還有《我們為什麼無聊》,這兩個分别是09年和10年寫的,是青春文學的路數,可以忽略。

《餘事勿取》的緣起是,2016年我在當地的報紙上看到的一個簡單的新聞,案情本身沒什麼好說的,談不上離奇,有些意外和荒誕。我就一直把這件事記在心上,吸引我的當然是其中的人物關系,偶遇,凍死,迅速破案。從報道中的隻言片語,不知其中緣由,以及這些人的背景資料。也因此,反而提供了一個很大的遐想空間。

新的一年,我都會在電腦文檔中建立一個文件夾,标注上年份,裡面所裝的就是我這年要寫的小說。關于這個新聞,從2016年的文件夾,挪到2017年,直到年底,我心想,應該可以動筆去寫了。

初衷隻是要寫一個中篇,大緻兩萬字左右的東西。在确定去動筆時,按照我的寫作習慣,需要在生活中找到一個小說人物或多或少的原型,才能沉浸去寫。新聞當中的,勞務市場(我父親生前幹過),死亡(我父親病逝已有多年),熟悉的地名(張店,興學街,濱州等),順理成章,懷揣着對父親的懷念,我把其當做原型之一。

先寫的書中“衛學金”這一章,開頭沒寫多少,我知道,中篇已經不足以支撐整個小說,是個長篇的樣子了。要寫的也不止是我的父親,而是其背後的整個家族,以及所處鄉村的生存狀況。調動了過往積蓄多年,卻被自己故意忽略了的生活經驗。如此來說,看似我把心目中預想的中篇,去擴展。實則不是。

長期以來,目之所及,國内長篇小說,多有注水的嫌疑,人為去拉長。我對自己的要求是盡量簡練,以短篇的要求去寫長篇,盡量去删減,去掉多餘的贅肉,留下筋骨。這算是我對寫作的一次嘗試,當然也許會存在一個問題,讀起來顯得過緊過密,不太松弛和缺乏所謂的閑筆。這些文學層面的問題,會在後續的寫作中進行修正。

回到《餘事勿取》寫作的節點,那時我三十一二,确實有點急迫的味道,感覺寫了快十年,沒什麼像樣的東西出來。作為一個把寫作視為畢生追求的人來講,過往的“焦慮青年”寫作,讓我陷入了不停的重複當中。我是在自我懷疑和尋求改變的心态下,開始《餘事勿取》的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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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在你交稿之前,我對這部小說的完成度是既期待又擔心,因為我之前從來沒讀過你的長篇,從你2018年底交稿,我在去北京出差的路上看完了全稿,就覺得這部小說跟你早前的寫作已經完全不是一回事了,小鎮青年的影子還有,比較集中在侯軍和衛華邦這兩章裡,但你當時給我的小說結構跟現在呈現的結構不同,我最初閱讀的順序依次為“衛學金”、“侯軍”,最後是“衛華邦”,所以作為熟悉你之前創作的編輯來說,讀到“衛學金”這一章時,感受到的驚喜是更多的。包括現在上市以後,有些朋友拿到書比較早,有一個朋友甚至評價說是一種“令人嫉妒的進步”,怎麼看待自己在這部長篇裡所體現出來的進步,這種寫作上的進步源自于哪裡?

每次寫完一篇東西,我最樂于聽到的評價就是, 比上一個寫得好。肉眼可見自己在進步,對每一個創作者來說,我想沒有比這更美好的贊美了。會讓我不禁自問,若按照這樣的勢頭,持續寫下去,有望觸摸到文學殿堂的基座,留下自己的手印,也無不可。

前幾天,我剛定稿新的長篇《王能好》,《餘事勿取》以及過陣子要出的鄉村人物集《都是人民群衆》,組成了我的鄉村三部曲。現在,我還沉浸這種肉眼可見自己在進步的喜悅中。

而去探尋自己為何進步,我隻能粗淺地去說,一,閱讀,二,寫。除此之外,再說點,大緻就是對生活的觀察和敏銳度。這是我現階段能寫出來的東西,對于接下來的寫作,也有更明确去要寫的。也多放在長篇上,短中篇會作為長篇寫作中間的練手和準備。我不知道這位朋友所指的“進步”具體是哪個方面。或許也可能我先前的寫作令其太過失望吧。我隻能告訴他,我希望自己成為一個可以被期待的寫作者。接下來的作品,都盡可能不讓人感到失望。

除了文學,可以談點生活,對寫作的影響。這更具象。過去的兩三年,大概是我生活(物質)上,沒那麼焦慮的時候,起碼解決了基本的生活,不會每天醒來為日常的開銷太過擔憂。這給予了我一個内心的穩定,可以多去讀點書,去更多的時間去思考(與之對比,前些年,為了換取稿費,批量寫作了太多雷同的中短篇)。

我從來都不相信,貧困潦倒才能出現所謂的佳品,這是對寫作者以及所謂藝術工作者的一種冒犯,似乎我們生活好了些,就違背了藝術的定律,注定會沒什麼好東西産出。有大量國内外被朋友資助的大師們為證。而我要說的是,起碼對我來說,如果我物質上更無慮一些,我大概會更潛心,去寫點大部頭的東西,而不是像如今這般,為了盡快實現賣字為生,把長篇限定在半年左右,十五萬字内。

我希望自己過幾年,坦然承受和作品本身所匹配的名利,更坦然地去寫出尚未寫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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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事勿取”的大緻意思就是除了黃曆裡允許你做的事情以外,不要做其他事情,我覺得挺有意思,又想到書裡的那些人物,比如侯軍,比如衛學金,又比如兒子衛華邦,他們在這部小說框架裡按部就班地行進、脫軌,最後命運交錯。如果真的有冥冥中的注定,而他們又嚴格地接受了另外一種安排,那這部小說裡的故事就不會發生。所以你在小說裡用一起意外傷人事件,将這些人物的命運交織在一起,其實就是某種“餘事勿取”的驗證。你怎麼理解小說裡人物的命運以及“餘事勿取”這個概念?

寫小說,要做一些事先準備的工作,具體到本書。我是先确定了案件當天的具體時間,節氣大雪,沒理由,單純是出于二十四節氣中,對大雪的一種好感,和想象中,一個人的死亡,會伴随着細碎的雪花墜落。其餘地方我不清楚,起碼在山東,尤其是魯中地區,節氣總是帶來明顯的天氣變化,不由得佩服祖輩們總結出的二十四節氣。查黃曆時,決定在事件發生的每天開頭點綴上黃曆。這其實是突如其發的一個念頭,但又覺得和整本書的腔調契合。

在農村,任何略顯莊重的時刻,比如婚喪嫁娶,都要看日子,選擇一個所謂的吉日。良辰美景,并不常有,那些日常,又是如何去度過的呢?衛學金這一章節,就主要是描寫,他生命最後三天的日常生活。你取名《餘事勿取》,我很喜歡。的确道出了小說背後的一些真相。

人面對眼下的生活,總是會時常感受到無助,想尋求可以知道自己的書或者所謂的導師。若是往深裡來說,這也不僅是一本農村題材的小說,是中國式的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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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幾年時間裡,在你接受媒體采訪,日常的聊天以及發表的專欄作品裡,都開始頻繁地關注身邊的親友、村民的生存狀态,甚至包括你在豆瓣上記錄“老付”(你的母親)的言論也很有意思,最後這些素材的積累和消化,幫助你完成了前面所說的鄉村三部曲,這種主動地記錄,是不是代表着一種潛藏在作家身上的自覺,在某一個特定的時刻開始發揮作用?

在我過去的“焦慮青年”寫作階段,以你給我出的《小鎮憂郁青年的十八種死法》為代表,截止到2017年,七八年的時間裡,除了三本小說集,還有待出的,大概上百個中短篇,不說如法炮制,也局限于自己的眼界和對個體不堪生活的過度關注,在寫作上确實感覺到了一種無趣和疲乏。

後來自我反思,當然這不是對過去寫作的輕視,也找了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就是二十來歲的年紀,面對世界,總覺得自己很重要,渴望去發聲,去表達,引起關注,所謂的訴苦。可是到了三十歲之後,再面對世界,自己也沒那麼重要了,而我生活的村莊,那些熟悉的村民,他們的臉龐,以及生存的境遇,更觸動了我。尤其是最近幾年,從小看到的鄰居們相繼離世。

如今,每次回村,從車窗向外望去,熟悉的鄉道和村民的臉孔,說句托大的話,身為一個寫作者,有必要去記錄,這些即将逝去的個體。

現在,有時回去,遇到某個在街上的人,在内心會流露出一種親切,我在小說中寫過他(她),某個原型就是這個人。若你在我身邊,我會指給你看,哪個人物就來自于他(她)。

鄉村是個可以靜态且持續幾十年觀察一個人或家庭的場所,一個村民從我眼前經過,我所看到的是他整個家庭的故事以及相關的流言蜚語。我大概會停止若幹年這類題材的寫作,一是,這幾年寫得過于密集。二來,這些豐沛的素材,要等我再成長一些,不論文筆和洞察力,才不至于糟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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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事勿取》這部小說裡,故事的主線其實主要圍繞着衛學金查出癌症晚期的最後三天,以及意外發生之後的餘波和震蕩,但在小說裡短短的一段時間裡,卻有着很密的人物譜系和時代空間,你通過白描、倒叙和人物回憶等各種方式,勾勒出了很多令人印象深刻的人物,除了三個章節中的主要人物侯軍、衛學金、衛華邦以外,其實書裡也展示出了很多人的命運,有些個體的命運是有終局的,有些則是與主人公們有短暫的相交,比如有一個廖技術員,浙江人,因為老闆跑路,索薪失敗而借住衛學金家一晚,因為電風扇的事情,讓好客的衛學金心生窘迫,卻又無奈,每次讀到這一段,我都會有一種莫名的共情,可能是同為浙江人的原因。小說裡讓我印象深刻的人物和細節還有很多,比如侯軍向姐姐索要母親車禍的賠款,比如衛學金遇到包了一台報廢大巴做餐飲的侄子,衛學金第一次治病時遇到的老周等等等等,這些描述都看似閑筆,卻又把這麼一群人,用近乎白描的手法編織在同一個叙事場域裡,我從中讀到了滾滾時代洪流,個體的命運各有不同,但又被時間裹挾着,将他們各自的際遇通過這部小說展現在此時此刻的我們眼前。而小說裡提到的物流園、礦場、網吧、甚至于衛學金早年當趕騾車等讨生活的描寫,這些人物的命運勾連起了我們所處的這個時代中城鎮與鄉村的變化,你如何看待這種變化對人的影響?

我沒有具體統計過裡面類似廖技術員這樣一閃而過且如你所言印象深刻的人物有多少,但這些幾句話一筆帶過的人物,大概不下十來個。再普通的一個人,在幾十年的人生中,也會遇到類似這般印象深刻的人,他們看似次要,也是他生活中的主角,和我們所認為的生活主流,構成了生活的運行機制。

我必須要在此鄭重表示,美國作家丹尼斯約翰遜(主要是《火車夢》),對我這本書具體寫作和手法上的影響。後來,我曾以讀者的眼光去審視《餘事勿取》,發現書裡其實講了兩類人,一類是認命的,比如衛學金。二類是不認命的,比如侯軍、王立昌、李道廣等。

但不論你是否認命,最終的命運就是一樣的。

認命,在生活面前逆來順受,去坦然作為犧牲者,為家庭,為兒女,盡可能去抛開個人的私欲,以至于自己身患癌症,所想到的也是減輕對家庭的影響,去試圖僞造車禍,為活着的親人留下一筆可觀的遺産。不認命,在生活面前興風作浪,铤而走險,最終也不過是自投羅網。

除此之外,城鎮和鄉村的變化,一言蔽之,是科技和生産力的問題。我無法從宏觀去解釋,我隻能從細節去觀察。在認命和不認命的中間地帶,一個人的行為方式,是從克制自己個人欲望開始,這當然是具體在金錢上,少抽一根煙,少喝一頓酒,精打細算。就算是你富足,不為金錢擔憂,也無非是在這個過程中,維持着一種所謂的從容和體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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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裡這些人的生活細節,有些我可以通過自己的生活經驗去理解,有些則比較陌生,比如“查體”這個詞的用法,我就是在編這本書的時候第一次聽說,作為原創文學的編輯,在文本中去猜測作者如何将自己的生活體驗投射到文本中,也是一種比較奇特的感受。你從大學出來之後,就生活在淄博的家鄉,比如在衛學金的那一章的楔子部分,你用好幾頁的篇幅客觀描述了辛留村的發展史,然後視角一下子轉入主人公衛學金身上,是否可以分享一下家鄉的生活經驗與你寫作之間,特别是這部作品中的關聯?

我覺得有人說《餘事勿取》寫的很像紀實小說,特别真實。從寫作者的角度出發,這并不是一個聽着順耳的評價,似乎是對寫作者工作的貶低,那是否我隻是如實的去記錄,并無多少個人的文學創作成分在裡面呢?

作為寫作者,我們更應該關注的是一本書所呈現出的文學品質。文學,無法逃脫個人的生活經驗,考驗的是對你浩瀚素材的截取,你對這個世界的觀察,如何去表述出你對世界的認識。所寫出即是自身的态度。這本書裡,最真實的大概也隻有辛留村發展史這塊,基本是我的村莊。其餘的,我隻能說,人物有原型,情節是虛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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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憂郁青年的十八種死法》主要描述的是那些生活在城鄉之間,面臨許多困惑的青年人的精神狀态,這本書出版後,正好碰上社會上,特别是影視業,開始關注小鎮青年這個群體的消費市場,後來也有更多元的關注,包括“三和大神”的浮出水面,當時我一看到這個群體,就想到了你小說裡的那些主人公們。現在你開始關注家族和群體的命運,也初步完成了鄉村三部曲,也算是進入了寫作的又一個階段,接下來你的創作方向會放在什麼地方?

今年餘下的時間,我會先寫兩個中篇。一個是,關于當代女性的成長史。一個是,一個人死後周遭人的反應。

明年,要寫一個構思兩年,且故事成型的長篇。是三個年代中,二十多歲青年人的狀态,不局限于是否城鄉。是犯罪題材的。在我的設想中,這個長篇的閱讀體驗應該是輕松和愉悅的。當然了,設想也會發生變動。最近這兩年,我大緻就忙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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