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供圖
來南方的第三年後,我開始懷念起陪伴過我生命的那些四季輪回。在我對北國四季的記憶還如昨天般真實的時候,我想把我的北國四季通過某種方式留下來。文字是不會褪色的,某天當我真的對北國的四季記憶模糊的時候,願借着這些文字,能看到我的北國四季。
我的生命是從北國的一場鵝毛大雪中開始的。
北國的四季向我展示了什麼是“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縧”,什麼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什麼是“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什麼是“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想到了第一次去遠方的新鮮感和無限的憧憬,沒想到四年在我和北國四季之間意味着多遠的距離,而四年之後或許不會回去。
北國的春天總是跟在冬天的屁股後面姗姗來遲,剛來時還留有着冬天的幾分寒氣,羽絨服和棉褲這個時候還不能脫。風刮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還是感到冷飕飕的,像無數把被冰凍過的針頭從你的身體上掠過。經過了一個冬天的冰凍後,你對人對陽光的感受已經上升到了幸福的級别。原本隻有棕黃和雪白的世界慢慢開始出現了青色、綠色、紅色、黃色、紫色、白色……北國的春天脫去了粗笨厚重的棉衣褲,跨着輕快的步伐,唱着歌,向前走去。
人們享受着北國春天溫暖懷抱的同時,将在日益聒噪的蟬鳴中,在空氣中流動的陣陣熱風中穿上輕薄漂亮的碎花裙。手中拿着小賣部裡買來的冰棒,好奇地觀望着熱烈奔放的夏姑娘。北國的夏天,離不開頭頂着火的太陽,空氣中燥熱燥熱的風,震耳欲聾、無休無止的蟬鳴,小賣部的冰棒汽水,各種款式顔色的女裙。暮色逐漸變得深沉,路邊随風起舞的柳樹枝下,坐着乘涼的人們,樹影婆娑和人的影子重疊交映在一起,千變萬化。一個小闆凳,挂在脖子上用來擦汗的毛巾,一瓶啤酒,一群人圍坐在一起下棋、打牌、閑話家常……這是莊稼人夏夜裡的消遣。孩子們折下柳樹枝做草帽、笛子,在樹下面打着手電筒找還未蛻皮的蟬,賣給收蟬人,所得的錢便是自己的私房錢,大人是不會過問的。蟬鳴聲随着日子的一天天過去,分貝漸漸低了下來,你心底有了疑問,是什麼力量讓它們安靜下來的。擡頭看見樹上被鑲了黃邊的樹葉,你心中默然笑了,也有了答案。秋天到了。
在蟬兒們停止了它們的奏鳴曲後,秋天帶着她的魔法來了,她随随便便吹的一口氣使得翠綠的葉子漸漸變黃,似蝴蝶起舞般飄落下來。于是便有了成千上萬隻黃色蝴蝶翩然起舞的奇觀,看得人驚歎于大自然的魔法,也被她的力量所震懾。院子裡圍坐着一群人,手裡是棒針和毛線,有說有笑,動作輕巧娴熟。手織的毛衣比買來的要暖和、耐穿而且不易變形,那些穿着已經顯小的毛衣不是給了老二老小,就是拿去送人了。
沒過多久,冬天,來了。
路上的行人逐漸稀少,連平時最待不住的孩子們,此時也乖乖地待在了家裡。太冷了,冷到了骨頭裡,風刮到臉上是一種撕扯的疼痛。農村人的家裡面還用不起暖氣,禦寒的便是棉衣、棉褲、棉鞋、棉被,都是家裡的女性一針一線手縫的。大人孩子們的身上都是棉衣棉褲棉鞋,脖子上要圍上圍脖,頭上戴着帽子,講究些的人家還要戴上口罩、手套。在這樣冷的天氣,不仔細點照料,很容易被凍傷。雪花開始從天上一片一片飄落,遇手即化。整個世界是如此安靜,隻有雪落下的聲音,大雪覆蓋了一切……麥苗在雪的覆蓋下安靜地積蓄着力量,隻待春天的信号來臨,萬物複蘇,它們也将加入這趟快車。
北國的四季就在這樣一次又一次的輪回中,永不失約。
在我打字的此刻,北國四季依然在以她獨有的節奏進行着,北國四季已融進了我的靈魂裡,我愛我的北國四季,我想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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