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可能沒有想到過，人能夠意識到“自我”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情，而人的“自我意識”又‬從何而來呢‬？今天，我們就來聊一聊自我和自我意識。

當你想到自我，你能感覺到自身的身體，也‬能‬看到大千世界和自己是分離的。也就是說，你能同時感知到自己和外界，而且，在連續‬的‬時間和空間維度上，你能夠把過去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一起‬在觀念的層面上‬賦予同一性。

哲學家洛克在自我這個問題上貢獻是很大的，他認為自我的觀念并不來源于自身在身體的物質上的延續性，而是由于在思想觀念上的延續性，一個健康人如果後面變‬殘疾‬，他照樣知道自己還是原來的自己，在自我的這個理解上，和以前并沒有什麼不同，所以自我的意識是純粹精神和思想層面的東西。

洛克認為，人之所以有自我意識，和人有自我記憶能力有很大關系，自己以前做過什麼、想過什麼，自己以前的認知能力和道德水平是什麼樣子，自己都能夠比較清楚地記得。當一個人有很強的記憶力，他對自我的意識就比較連續和完整，而當一個人忘記自己以前是什麼樣的時候，他某種程度上就是失去了自我，還記得成龍的電影《我是誰》嗎？一個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的人，就好像重新成為了一塊“白闆”，被外界的人當成傻子來利用。所以，當一個熟悉自己曆史和生活的朋友能夠告訴自己以前的經曆，就是重新找回自我的過程，使得自己對自我的認識更加完整。

到了當代，雖然生物科學和精神科學已經比較發達，研究的手段也更多了，但對于自我這件事，仍然無法從大腦和神經細胞層面去解釋。首先，從科學角度，怎麼知道一個人有自我意識？動物是不是也有自我意識呢？如果動物有自我意識，我們就可以研究動物來理解人的自我意識是怎麼回事。

判斷人有自我意識，還是有一些方法，比如人會通過語言說“我”怎麼怎麼樣，我對世界是什麼看法，在思想觀念上通過語言溝通基本能判斷一個人的自我意識。

那動物有沒有自我意識呢？動物的自我意識又如何判斷呢？在一開始，這還真是一個問題，後來科學家發現了一個辦法，就是讓動物照鏡子，看看他們在照鏡子時的反應如何。有一個試驗，就是把黑猩猩麻醉了，然後在它臉上塗了一些顔料，當黑猩猩醒來看到鏡子前的自己，它很快就意識到那是自己，而且臉還搞髒了，馬上就用手去抹掉。後來，通過這個試驗，人們發現有十多種動物都有自我意識，包括大家熟悉的大象、海豚，甚至還包括一種鳥類“喜鵲”。

那自我這種意識在生物層面，是怎麼産生的呢？有一個假說比較受大家關注，就是“鏡象神經元”，就是說有一些神經細胞在自身有某種行為時，非常活躍，而在其它人有同樣的行為時，它同樣非常活躍，這就說明了有一些神經細胞或者神經功能能夠對自身和外界同樣的行為産生反應，進行比較，這就很像人照鏡子的反應，能夠同時意識到自己和鏡子中的自己的樣貌、動作、周圍環境都是一樣的，這樣就能判斷出那是我和鏡子中的我是同一個人。

人有自我意識能力是非常重要的，其它的道德情感都建立在這種自我意識之上，比如“羞恥感”、“自豪感”、“責任感”等等，都在建立在自我的基礎上對自身的行為進行的道德判斷，因為羞恥一定是自己做錯了什麼，自豪也源于自己做對了什麼，而責任感則是自己對外界人和事成敗的關注，這些都脫離不了自我意識的基礎作用。

在自我作用于道德這個問題上，我認為康德有句話，說‬得非常有哲理，同時也非常強調人‬的‬自我意識的價值‬，并将這種自我意識的價值‬拔高到了無與倫比的境界，康德說：“有兩樣東西，越是經常而持久地思考它們，就越是會在心靈中注入新的和持續增長的敬仰和敬畏：它們就是我頭頂上的星空和我心中的道德法則。”

康德的意思，是‬我有認知能力來賦予世界運行的規則，這也是康德“人為自然立法”的意思；而另一方面，我對道德的思辨還可以發現全人類都适用的道德法則，我‬的靈魂并不受制于有限的生命，而‬可以‬把自己的靈魂看作是不朽的。

“我頭頂上的星空”和“我心中的道德法則”加在一起，就是說我這個渺小的個體，既作為“現象”生活在宇宙之中，又作為“本體”超越了宇宙。這是多麼宏大的哲學構想，不僅僅是康德，任何人想到“我”能夠作為人這樣一種有自我意識和高級智慧的生命，能夠不心潮澎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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