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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總會有小孩來找我談夢想。比如有回招聘個時裝編輯,打開門發現來的是一個……很難用準确的語言描述他。就是一個,你一看就是個男的,但留着波波頭,穿着女式帶墊肩泡泡袖的西裝,七分褲,尖頭高跟鞋,塗着指甲油,畫着濃妝……之所以能一眼看出他是個男的,因為這人長得實在太醜了,沒有女的有能力長到這麼醜。
我問他:你為什麼想當服裝編輯?
這人就叭兒叭兒說:我的夢想就是像韓火火那樣,平時就是去參加個什麼秀啊,出席個什麼活動啊……他是服裝編輯吧?
呃……算。
對。這就是我的夢想。
真别說,這位個頭不大,夢想不小。你說你一個站着尿尿能尿濕鞋面的主兒,咋就這麼敢想呢?這種驕奢淫逸的生活我也想過啊可我都不好意思跟人說,更不敢冠上“夢想”這麼大的帽子,怕夢遺。
二
有的時候,我們确實很難把意淫和夢想分開。記得考學那年,和一些學長聊起夢想。學長問:将來你想幹嘛?
我想了想說:這世界所有人每人都隻有二十四小時。而如果一個人想成功,其實就是要剝削别人的時間為自己所用,無形中也就增加了自己的生命。所以,我想當一個能剝削别人時間的人。
嗯,那年我十八歲。
後來大學畢業,看福賽斯的小說學到一句話——一個無所事事的闊人。
閉起眼睛想了想,覺得這個人生狀态好棒啊,于是這便成了我的夢想。後來去時尚面試,面試官是蘇芒,她問的第一個問題便是:你将來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我毫不猶豫地說:當一個無所事事的闊人。
回想起來,她聽完頭上隐隐出現了三條黑杠。可能當時她心裡的想法和我聽到那個“服裝編輯”的夢想時一樣吧。呃……應該沒有尿濕鞋面那段。
越是年輕的時候,越是容易将意淫和夢想混淆起來,我最不靠譜的“夢想”是幼兒園時,外婆問我:長大後的夢想是什麼啊?
我稚嫩地回答:得諾貝爾獎金,再去當警察。
外婆那時候年紀大,已經有點耳背了。聽到我的回答,驚訝地用正宗南昌土話反問:哈?落不了(丢掉了)獎金去當警察?
對,在外婆看來,諾貝爾獎金這種意淫根本就不是夢想,并且将之設定為夢想都是極為不靠譜的,倒是“落不了獎金去當警察”更像個夢想,雖然聽上去這個夢想有點怪怪的。
三
每每我回想起這些不靠譜的“夢想”,都會反思——怎麼當時會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呢?
是因為年少無知?還是浪漫不羁?或者單純無畏?……
不!都不是。是因為好逸惡勞——所有“夢想”都是惦記着不勞而獲或者一夜乍富。這讓我有點後怕起來——咱的青春竟然是從如此可怕的三觀中爬過來的。
很多人說,年紀大了,就沒有夢想了。但其實,如果就是“落不了獎金”這樣,或者“剝削别人時間”,“無所事事的闊人”這樣,又或者“像韓火火那樣”……沒有就沒有了吧。
去年有個小孩來北京考中戲,然而這孩子啥也不會,就屬于班級元旦排節目都不會叫的那種,卻有了一顆向往成為大明星的心。問他為啥想當演員,他說:感覺現在年輕演員比較容易紅,然後片酬都挺高的……吧啦吧啦……
聽完,我鼓勵了他。必須得讓他自己經曆這樣意淫然後發現自己SB的過程,才是對他的人生負責。
四
和年輕人那種莽撞的“夢想”比起來,有些中年人的“夢想”則更加油膩。這種油膩甚至超出了讨厭的範疇,直接升華到惡心的地步。最常見的就是遇到個四十大幾的人,開着個十來個人的公司,騎着共享單車來跟我說:我要成為中國的喬布斯。
我就特别想說:他已經死了,你也去死啊,夢想就實現了。
我并不是瞧不起他擁有一個偉大的夢想,而是知道,他想成為的那個喬布斯,并不是那個嚴于律己的喬布斯,不是那個刻苦勤奮的喬布斯,不是那個殚精極慮的喬布斯……而僅僅是像喬布斯那樣有錢。看着他說到這個時,眼睛放光,鼻子頭都冒出油的樣子,他很快就能實現我當初——當無所事事闊人的夢想的一半——無所事事。
所以說,并不是年紀大了便沒了夢想,而是作為一個成熟而智商正常的人,已經不再将意淫當做夢想說出來了。而那些還在繼續意淫并将之包裝成夢想滿世界說的人,也不是因為還年輕,而是骨子裡的惰性已經不可救藥地進了腦子,然後幻化成隻有自己相信的美妙人生。
如果說,少年時那些意淫還有些許童真和浪漫的話,中年的意淫則是失敗人生的原罪——想太多,做太少并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大錯。但把意淫當夢想說出來惡心人,就是你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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