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自《你學習那麼好,為什麼寫不出論文》
讀了博士當然要讀書,自然就會從導師那兒拿份書單。那麼,你猜書單上會有什麼書?《國際經濟法簡明教程》?那是給本科生看的。《WTO案例彙編》?那本書跟《布萊克法律詞典》差不多,是用來查的而非用來看的。你的書單上,更有可能出現兩類書:第一類是某個方向的專著,例如《國際經濟主權論》;第二類是純理論書籍,例如,某位國際法導師給他的研究生開的書單:《二十年危機》《國家間政治》。第一類書還好,博士生的抑郁情緒多半會出在第二類書上。每個字都認識,放一起啥也讀不懂,合上書啥都記不住,見了導師心發慌。
咋辦?先别急,尤其别以愚公移山的精神跟這本書死磕。先分析一下看不懂的原因。其實,最開始看不懂絕大多數理論書籍都很正常,因為你面前會有如下三座大山。
其一,翻譯腔。中國人的著作還好,看譯著尤其會被翻譯腔折磨,看不懂書,很大程度是由于譯者過于忠實原文,而犧牲了語言本身的美感。舉個例子:“霸權可被看為話語或一系列話語的擴張而成為社會價值取向和行為的統治性視域。”你先把句子斷明白再說?這比考研英語長難句還煩人。
其二,陌生概念太多。很多書籍之所以看不懂,是因為作者使用了大量他認為是常識性的概念,而這些東西對你來講約等于天書。我再舉個例子:“俾斯麥的改革措施并非其首創。德國加納利王朝的第三任皇帝在指揮紅玫瑰軍團對抗摩力人的30年戰争中也曾有過類似的舉措。”現在請回答,“類似舉措”究竟産生于哪一年?紅玫瑰軍團是啥?30年戰争咋回事?隻要一個概念弄不清,這句話就看不懂。如果一個個詞去百度,得,一上午過去了才看懂一段。這書還有得看?然後,下一句又來了。這句開始讨論俾斯麥的經濟政策與赫拉克利特的關系了!(說明:以上内容你看不懂太正常了,我杜撰的,就是讓你找找啥都看不懂的感覺)
其三,隻見樹木不見森林。很多理論書籍的寫法是“張教授認為;李教授認為;王教授認為”;在羅列多位名家的理論後,作者得出了自己的結論:以上均不對。這時候,你已經讀了50頁書,完全暈了。對于熟知理論發展脈絡的人而言,這種寫法沒啥。但對于新手而言,想從中刨出來“應當記住”的内容,簡直是個災難。尤其是理論羅列過程中夾雜大量陌生概念,兩座大山一起來,你更暈。再舉個例子,“進攻性現實主義和結構現實主義的區别,可以類比為米爾斯海默與卡普蘭的觀點差異”這句話,你看得懂?(這也是我杜撰的,二者真的不能類比)
那麼,面對“三座大山”,究竟得咋辦?不死磕,但書總得看,對吧?
對,但是得巧妙地看,迂回地看。
首先,認慫。如果你發現自己是新手,比如對國際私法的了解隻停留在知道啥是反緻就被導師趕去啃巴托魯斯,千萬别裝作自己無所不能。老老實實跟導師承認,自己基礎差,能不能從基礎教科書開始看。這樣至多被數落幾句基礎太差,但是幾本基礎書看完,至少能掃清陌生概念,教科書的表述一般也比較簡明易懂。
其次,從二手資料讀起。黑格爾不好懂,對吧?整個中國敢說自己能讀懂的其實也沒幾個人。那麼與其去啃原文,不如先去讀中國著名學者對其的解讀,掌握了名家要義之後,再看要不要去讀原文。看二手資料,不丢人。中國古代讀書人也不是直接抱着四書五經去啃的,著名的《十三經注疏》是啥?教學參考書啊。
最後,抓大放小。當你終于進入能讀原著的階段,千萬别一個字一個字地死磕!那樣你又會發現,自己還是看不大懂,沒準幾句話就被繞暈了。《三國演義》裡都說了,諸葛亮和朋友們一道讀書,“三人務于精熟,而亮獨觀其大略”。最後,其他幾位做沒做成郡守不好說,諸葛亮可是“功蓋三分國”了。咱跟人家學學不行嗎?
你貪多,還嚼不爛
讀博期間,學渣有學渣的煩惱,學霸也有學霸的煩惱。比如,“老師,圖書館裡這方面的書太多了,我覺得到了畢業都看不完,咋整?”又如,“導師給了我兩個畢業論文題目,方向完全不一樣,我感覺都挺好的,咋辦?”再如,“省高院有個實習項目,高院耶!我要不要去個半年?可是,我的論文咋整?”
選擇太多,哪個都想要,哪個又都放不下,于是,做着這個、想着那個,遇到點困難又開始後悔,然後,抑郁了。
對此,解決方案不是沒有,咱們後面再說。先讨論一個前提問題:為啥抑郁?本質上,抑郁多是源于對自身能力無法匹配自身欲望的一種複雜情緒。别擡杠,這當然不是《精神衛生學》當中的定義,是對普遍彌漫于學生當中的抑郁情緒的簡化解讀。因此,對付抑郁,不是請别人替你拿主意,比如讓導師直接命令你“不許去高院實習,老實寫論文去”,然後每天一邊寫論文一邊抱怨自己的導師不近人情,思想古闆。對付抑郁,最好的方式是坐下來,認真分析一下,你究竟想要什麼,究竟怎樣做能夠達成你的目标。再換句話講,你想要一個東西,不是因為它“好”,而是因為它對你有用。女生“雙十一”購物是如此,博士階段決定取舍更是如此。畢竟,信用卡和花呗能暫時為選擇困難症患者提供點支持,但博士階段,就那麼3年。貪多,就得延期;延期,就耽誤找工作,目送同班同學參加畢業典禮,自己還覺得丢人。
因此,此處的問題又可以轉化為:怎樣才能“不貪多”?
其一,認識到自己能力的局限性。本科、研究生階段或許還不那麼明顯,到了博士階段,個人能力的局限性就越來越突出。因為,你身邊啥樣的牛人都有。有剛讀博士3個月就發了一篇CSSCI的;有熟讀王澤鑒《民法思維》全系列,談一個案例還能說出來自哪一部的;有一邊讀書一邊不誤掙錢的。因此,不貪多,第一步就是與自己和解,千萬别這山看着那山高。否則,真的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其二,抓重點。圖書館裡的書,你肯定看不完。把你畢業論文涉及的領域的書都讀完,你也該畢業了。那麼,咋辦?找幾個重點學者的著作看啊。咋區分?看出版社、看作者單位,實在不行問導師。實習機會寶貴,舍不舍得放棄?那得看你現階段主要矛盾是什麼。如果主要矛盾是“我要畢業和論文還沒發表”的矛盾,那還說啥,專心寫論文去;如果主要矛盾是“要畢業了我想到面試就緊張得一腦門子汗”,行,實習去。鍛煉兩三個月正好去試講。換句話講,一定得對自己有清楚的認識,我缺啥,得補啥。總不至于你“五行缺五行”,啥都得補吧?
其三,量力而行。天上掉餡兒餅,也得看自己啃不啃得動。比如說,導師給你兩個論文題目讓你選一個,其中一個題目看上去高大上,但是寫起來需要從巴托魯斯讀到西蒙尼德斯,你寫不寫?要是已經都讀到利弗拉爾了,無所謂。要是連巴托魯斯和薩維尼誰先誰後都不知道,趕緊放棄。即使是敢闖敢拼的性子,學術上也要保守一點,錯不了。
其四,放寬心。學術是一輩子的事兒,今天戰略性放棄的機會,畢業之後有極大的可能會回來找你。現在看來是“一輩子就一次”的機會,随着你層次的提升,很有可能對你而言是唾手可得的。舉個例子,今天錯過了某十分洋氣的外所的實習機會,等到你成為副教授的時候,極有可能是直接同對方合夥人展開合作。不信?沒事,再過10年,歡迎回來再看這篇文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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