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編輯：水哥 | 攝影：Mengfei

如需轉載，請聯系水哥授權

這是 漂在一座城 原創的文章

▼

“老鄭的中老年”

▲

最近，總是有人，過來噼裡啪啦給我發一堆私信。

今天中午，吃完飯在公司休息的時候，有同事打開了4399小遊戲，打開了坦克大戰。

看着熟悉的一黃一綠兩個小坦克哒哒哒一通亂竄，我就想起了小時候，我跟老鄭打坦克打到半夜。

一父一子蹲在家裡那個14寸小彩電前面，插上手柄，興緻勃勃大呼小叫。

一轉眼，這都十五六年了。

14寸小彩電很多年前就壞掉了，而老鄭，也真的老了。

▼ Mengfei 作品 ▼

我的父親，老鄭，今年五十三歲。

在我從小的印象裡，老鄭就不是個正經父親。

小時候我媽工作忙，有時候就把我扔給老鄭帶。

那簡直是一場災難。

就比如在大冬天，我媽着急忙慌下了班，卻發現老鄭在象棋攤上，跟人殺的難解難分。

而穿着開裆褲的我，被不聞不問地扔在了冰冷的水泥地面上，還拉粑粑霍霍了一身。

那場面，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最慘的一次，是我上幼兒園的時候，有一會我媽去外地進修，早上就讓老鄭送我去上學。

結果他從我們家庫房裡，推出了一輛老掉牙的二八大杠，把我往後座上一放，就準備走了。

最關鍵的是，這輛車，沒刹車。

更關鍵的是，上學路上，有個大下坡。

隻見老鄭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然後就是噼裡啪啦丁裡咣啷稀裡嘩啦……

老鄭和年幼無知的我，坐在溝裡面面相觑。

那場事故導緻我的腳别進了車轱辘，在家一瘸一拐修養了兩個月。

而老鄭，摔到了太陽穴的位置，每次吃飯，嚼一下就疼的龇牙咧嘴。

仔細想想，這麼些年，我能有驚無險地長大，還真的是得謝謝老鄭手下留情。

▼ Mengfei 作品 ▼

但也正是老鄭的不靠譜，讓我從小到大，都能有個不錯的玩伴。

别人家的父親，大多都是威嚴型的。

就比如說我們家隔壁鄰居，那位總是陰沉着臉，沉默少言的大叔。

我聽到關于他最多的傳聞，就是把他那個經常逃學去網吧的兒子，吊起來用皮帶抽。

這一度成了我的童年陰影。

但老鄭不會，從小到大，他沒動過我一根指頭。

作為一對父子，天天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畫風異常清奇。

老鄭還有一個神級技能，就是灌雞湯。

在那個還沒有網絡的年代，老鄭就已經是雞湯教主了，天天給我灌。

什麼“弓已經拉開，就要射出有力的箭”

什麼“道路上崎岖的，前途是光明的”

什麼“平靜的湖面練不出強悍的水手”

……

想來我如今成了一個雞湯文小編，跟童年的熏陶是分不開的。

但老鄭的雞湯語錄更新速度太慢，這都十多年過去了，他還在“平靜的湖面練不出強悍的水手”。

而我，已經在社會的驚濤駭浪裡，被蹂躏的遍體鱗傷，不相信他那一套了。

▼ Mengfei 作品 ▼

初中到高中，我逐漸進入了青春叛逆期。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都很孤傲，一天天看不上這個看不上那個的。

老鄭首當其沖成了我的鄙視對象。

不管是那些老掉牙的雞湯，還是唯唯諾諾的做派。

慢慢的，老鄭跟我聊天，已經跟不上趟了，經常被我說的啞口無言。

而且那些年，興許是自我意識的覺醒，一門心思往外竄，逃離這樸實無華且枯燥的原生家庭生活。

所以跟老鄭的關系，也就逐漸疏遠。

從曾經的無話不談，到連幾句寒暄都懶得。

尤其大學畢業前後，經濟獨立之後，十天半個月也不打一個電話。

今年疫情，在家呆了大半年，才發現老鄭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老鄭了。

他的微信名字，從“XX山”變成了“山哥好比春江水”。

他的業餘活動，從街邊下象棋變成了快手直播唱歌。

他的社交圈子，從廠裡的工友變成了農村網紅和歌唱達人。

他再也不是我印象裡面那個質樸且有點土的老鄭了。

他已經晉身成了我們村的歌唱達人網紅一哥，一首《送親》打遍十裡八鄉無敵手，并且憑借着優美的歌喉成了新一代中老年婦女偶像這個沒有。

我以為老鄭窩在村裡，過的是面朝黃土背朝天，一個饅頭啃一天的生活。

沒想到他已經劃船不用槳，全靠浪了。

事實證明，你爸爸，永遠是你爸爸。

▼ Mengfei 作品 ▼

這些年，因為常在外面，反而時常會想起老鄭，想起來小時候那些事兒。

然後又想到自己年少輕狂那會兒，跟老鄭說過的過分的話。

那會兒總覺得自己能上天入地，光芒萬丈，看不上一輩子窩在村子裡的老父親，跑過去告訴他，你兒子将來會有多麼了不起。

可如今，把生活過成一潭死水的是我自己。

老鄭，卻已經浪的快要飛起。

他是沒錢，沒地位，沒職位，沒讓我有出去拼爹的資格。

但人這一輩子最難熬的，不是什麼大起大落，大喜大悲，而且平淡生活裡的那些刺。

而老鄭，早就在日複一日的平凡裡，教會了我怎麼拔刺。

-

一代人終将老去

但總有人正年輕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