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容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Interview | 曉雲

一句“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迷倒了多少癡情少女，以至于太多的人迷戀上了一個叫納蘭容若的人。

有人說，喜歡他身為滿人卻有江南才子獨有的細膩柔情。也有人說，更喜歡他身上一塵不缁的氣質，從不受凡塵俗世的紛擾。還有人說因為讀完整本納蘭詞後，被他的才情，癡情，忠義所感動，便一發不可收拾的愛上了他。

湯顯祖的《牡丹亭》中曾有一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這不是正是我對納蘭容若的喜歡嗎？

不為才氣、不為深情、也不為他的一塵不缁。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他的了。或是因為讀到《金縷曲》時那句：“絕塞生還吳季子，算眼前、此外皆閑事。知我者，梁汾耳。”納蘭容若對知己承諾的那份信守。或是因為王國維一句話，"北宋以來，一人而已"。或是納蘭容若對妻子盧氏隻深情吧。

面對納蘭容若，我們太多的人知道容若對妻子盧氏的愛之深。納蘭容若與妻子盧氏在一起的時候，納蘭容若曾給妻子講過李商隐與柳枝的愛情，那時候盧氏還學着柳枝向容若讨求乞詩。後來容若便依着盧氏将一首《蝴戀花》提在了衣帶上。

而李商隐與柳枝的故事卻要從唐朝說起，李商隐與柳枝的緣分要從李商隐的堂兄李讓山說起，柳枝就是李讓山的鄰居，很巧的是，有一天李讓山正在詠唱李商隐的《燕台詩》，柳枝突然跑進去吃驚地問這詩是誰寫的。李讓山就告述柳枝，這詩是他的一個親戚小哥寫的。當即柳枝便讓李讓山代柳枝向這個 “親戚小哥（李商隐）”求詩，可能怕李讓山不上心，所以柳枝還将衣帶扯斷系在他的身上提醒李讓山。

然而命運總是無常，第二天偶遇時，柳枝向李商隐發出邀請，李商隐卻因為同伴惡作劇被迫無奈爽約。而後，當到了冬天，李讓山來找李商隐時，說起柳枝已經被某個達官貴人娶了。這樣一場戀情從還未開始就便匆匆結束了讓人徒生傷懷。正因如此，李商隐有感而發一氣呵成寫下來五首《柳枝》作為宣洩感情。

《柳枝》（五首）

花房與蜜脾，蜂雄蛱蝶雌。同時不同類，那複更相思。

本是丁香樹，春條結始生。玉作彈棋局，中心亦不平。

嘉瓜引蔓長，碧玉冰寒漿。東陵雖五色，不忍值牙香。

柳枝井上蟠，蓮葉浦中幹。錦鱗與繡羽，水陸有傷殘。

畫屏繡步障，物物自成雙。如何湖上望，隻是見鴛鴦。

——李商隐《柳枝》（五首）

納蘭容若曾不顧禮數，将盧氏的靈柩被放在雙林禅院，有人說這是納蘭容若要為妻子選一處上佳的風水之地，但并非如此。容若的家族裡，早已有固定的下葬家族成員之地。容若隻不過是想将妻子盧氏多留些日子，每一次都是這樣，卻不想這樣留下來卻留下了一年之久。

在那一年的時間裡，他常常來到這座禅院，聽梵音經唱，那段日子容若無論是思念是傷心是孤獨任何時候他都是在看佛經。并給自己起了個佛号“楞伽山人”，已然心歸佛門。

納蘭容若曾有一位青梅竹馬的表妹，看過蘇纓寫的《納蘭容若詞傳》就知道，蘇纓曾在《詞傳》裡寫過納蘭容若與表妹之間的愛恨情愁。納蘭容若曾在借給表妹書中寫下一首《柳枝詞》。

《柳枝詞》

一直春色又藏鴉，白石清溪忘不賒。

自是多情便多絮，随風直到謝娘家。

——納蘭容若《柳枝詞》

可能就是命運的多厄吧，表妹直到嫁入皇宮才知納蘭容若的心。那一刻表妹哭了，因為她知道讓她住進這座紅牆包圍的宮中時，她一輩子也出不去了。後來納蘭容若寫下了一首《高樓望月》，可惜表妹早已無法讀到了，也隻有容若才會記住他那樣瘋狂的愛。

那一年，恰逢國喪，皇宮需要辦道場，也是皇宮最嚴肅的時刻，納蘭容若想到要混進皇宮隻為再看一眼表妹。他買通了一名喇嘛，換上來一身僧裝，就這樣混進了給皇宮操辦法事的隊伍。這可是死罪，可是他雖然害怕，但容若還是做了。他也曾想過皇宮如此大，光妃子與宮女都有幾千人，想要見到表妹是多麼的困難。哪怕相見也不可能帶她逃離這樣的牢籠。

不過容若很理智，但雖然理智容若也壓制不住心中隻為見得表妹一眼的念想，哪怕是一瞬間的幸福容若也會在所不辭。突然，一群裝束一緻的女子走過，當她們走過宮門的那一刻容若也沒有認出，突然間，他好像隐隐看見某個女子，好似就是表妹一般，好像女子也是發現了容若，竟也轉過頭來看向他，倆人就這樣一瞬間并無對話連眼神交流都不能。似乎彼此回眸便已相識，随走人群的遠離，那女子似乎是不情願一樣地走了，好似是哭着走了，離開了納蘭容若的視線。

那一場相逢在很多年後被納蘭容若寫進了一首詞裡，詞牌名叫做《減字木蘭花》。

《減字木蘭花》

相逢不語，一朵芙蓉著秋雨。

小暈紅潮，斜溜鬟心隻鳳翹。

待将低喚，直為凝情恐人見。

欲訴幽懷，轉過回闌叩玉钗。

——納蘭容若《減字木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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