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草木成精人參果

在《西遊記》第二十四回，提到了一種很神奇的植物——人參果。原著中是這麼介紹的：

那觀裡出一般異寶，乃是混沌初分，鴻蒙始判，天地未開之際，産成這顆靈根。蓋天下四大部洲，惟西牛賀洲五莊觀出此，喚名草還丹，又名人參果。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再三千年才得熟，短頭一萬年方得吃。似這萬年，隻結得三十個果子。果子的模樣，就如三朝未滿的小孩相似，四肢俱全，五官鹹備。人若有緣，得那果子聞了一聞，就活三百六十歲；吃一個，就活四萬七千年。

在《西遊記》的世界中，這種能大幅度延年益壽的寶物天上天下加起來也不多，除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太上老君的九轉金丹以外，就數這鎮元大仙的人參果了，鎮元大仙也因擁有此物而成為地仙之祖。

但仔細看《西遊記》對人參果的描述，一笑細思極恐，得出了一個殘酷的結論——人參果應該就是人參果樹即将成精化形的胚胎，跟童男童女一樣，隻不過人參果樹由于生長的時間比人類長得多，吸收的天地精華更多，所以功效更顯著。

為什麼這麼說？

首先，哪怕在神話傳說中，也是遵循能量守恒的定律。一個人不能憑空延長生命，他必須想辦法奪取天地間的生機為己用，才能彼消此長。所以《西遊記》中的妖精，往往通過吃人或者以人煉藥，來獲取生機。

為什麼要用人？

因為人身為萬物之靈長，靈氣最多，尤其是童男童女效果更佳。因此比丘國鹿精要上千個小孩煉藥，通天河鯉魚精要陳家村供奉童男童女。

但吃人畢竟有違天和，屬于走捷徑，容易走岔路，導緻身死道消，所以神仙不會這麼幹。神仙們主要靠自身吸收天地靈氣或以動植物礦石等做藥煉丹服食修行，以及靠人的信仰之力輔助修行。——信仰之力也是一種靈力，這種靈力比單純吃人更純粹、更有助于轉化成法力。這些方式雖然慢點，但勝在更為穩定可靠。

但在道教的認知觀裡面，有“萬物有靈”的說法，也就是說動植物礦石等也是有魂魄的。

動物不用說了，植物也能成精啊，《西遊記》裡不就出現了杏仙、松樹精等嗎？孫悟空還是從石頭裡生出來的呢。

哪怕跳出《西遊記》，在中國民間傳說中，人參娃娃、《天仙配》中的槐樹精、《封神演義》中的高明高覺，不都是植物成精麼？

所以，人參果樹作為一株混沌初分，鴻蒙始判，天地未開之際生成的靈根，吸收了那麼多年的天地靈氣，也是可以修煉成精的。

可植物要修煉成精實在是太難了，大部分在還沒成氣候前就被吃掉、拔掉、挖掉、踩掉、燒掉、淹掉……幸存下來的，還需要有機緣巧合才能開個竅，才能加快吸收靈氣的速度。其中還需要偶爾感悟天地自然才能越升境界，還要應付各種天災天劫——反正植物又不能動，隻能待在一個地方，等待各種小概率事件發生，各種幸運疊加在一起，才能扛得到化形。

可人參果樹的化形是通過種子化形，這就悲劇了，還沒到完全化形就被鎮元子摘下來吃了或者送人了。

——一笑可不是瞎推測，你看原著中有描寫：

（唐僧看了人參果以後）那長老見了，戰戰兢兢，遠離三尺道：“善哉！善哉！今歲倒也年豐時稔，怎麼這觀裡作荒吃人？這個是三朝未滿的孩童，如何與我解渴？”

三藏道：“胡說！胡說！他那父母懷胎，不知受了多少苦楚，方生下未及三日，怎麼就把他拿來當果子？”

——這說明人參果的外形已與人類嬰兒無異，唐僧這種知識淵博的人也看不出來差異。

那行者倚在樹下往上一看，隻見向南的枝上，露出一個人參果，真個象孩兒一般。原來尾間上是個扢蒂，看他丁在枝頭，手腳亂動，點頭幌腦，風過處似乎有聲。

——這裡點出來了人參果在枝頭手腳還能亂動，就連腦袋都能動，可見已經脫離了植物的範疇，到了“動物”的境界。

那果子卻也跷蹊，久放不得，若放多時即僵了，不中吃。

——正常的水果摘下來隻會腐爛或者幹癟，哪會變僵？隻有動物和人才會在失去生命供給時變僵。

所以，一笑推想：人參果如果一直不摘，說不定就能像葫蘆娃一樣，成熟時自己掉下來，落地變成個小孩。

唐僧作為一個虔誠的佛教徒，嚴格遵守不殺生的戒律，見到這樣的人參果不敢吃，也是情有可原的。

至于孫悟空、豬八戒、沙和尚，他們以前是做妖精的，吃起人參果來自然毫無心理負擔。

而且，植物能修煉還是道教有這說法，在佛教這邊，壓根就沒給植物機會——佛教認為，有情衆生才可以成佛。植物屬于無情衆生，沒有意識，沒有受想行識這些精神活動，也沒有阿賴耶識，所以佛教認為植物是不可能修行的。

這樣看來，人參果樹幸好沒生在靈山，不然連結出人參果的機會都沒有。

所謂衆生平等，到底還是分了有情無情。

看來，真正給了衆生平等的，還是咱們中國人。

該吃肉吃肉，該吃素吃素，動物植物，哪個不是生命？強行把吃素捧為文明行為，就是把生物分了等級，這其實還是落了下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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