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JOHN STANMEYER
Paul Salopek,
《國家地理》最能走的撰稿人。
2013年初,
開啟原計劃為期七年的徒步之旅,
(※因疫情影響,時間或将延長)
他将步行3.4萬公裡,
穿越四大洲。
Paul Salopek于2018年底到達印度,
開始一場長達3900公裡的徒步之旅。
而他卻說,
徒步7年以來,
在地球任何地方遇到的環境問題,
都無法與印度水資源危機相提并論。
撰文:Paul Salopek
攝影:JOHN STANMEYER
印度,拉賈斯坦邦,
我們在烈日下踏過塔爾沙漠,
汗流浃背,
我們又髒又黑,
當地人誤以為我們是流浪藝人、
于是問了我們一個可笑的問題:
“你們會變魔術嗎?”
但答案是,是的,我們有“魔力”,
而且每個人身上都有,
魔力就藏在水裡。
沙漠之邦拉賈斯坦,女人們費力地從一口井中打起珍貴的水。
攝影:JOHN STANMEYER
海洋約占地球面積71%;
而人體水分占比約70%。
水分在人體和地球的比例,
似乎達成某種奇妙暗合。
我們誕生在充滿水的星球上,
是依賴水的動物。
一對夫婦躺在西孟加拉邦提斯塔河岸的木船上,這是當地一項新婚習俗。
攝影:JOHN STANMEYER
水,
它無處不在,有時卻又無迹可尋。
海洋占地球總水量97%;
極地和冰川鎖住了大約2%的水;
隻有占比1%的液态淡水可供人類賴以為生,
但即使是這1%,
我們仍然在大肆浪費——
我眼前的這個國家,印度,
正是如此。
我徒步已7年,
在地球任何地方遇到的環境問題,
都無法與印度水資源危機相提并論。
印度工廠沿着亞穆納河(Yamuna,恒河最長支流)傾倒化學廢物,已形成“泡沫冰山”。
攝影:GIULIO DI STURCO
印度,世界人口第二大國,
13億人的家園。
印度(India),
發源于希臘語“indos”;
衍生自波斯語“hind”;
産生自梵文“sindhu”——
意為河流。
一個以“水”命名的國家,
居然存在世界最嚴峻的水資源問題。
攝影:JOHN STANMEYER
如今,
印度70%淡水資源受到污染。
約6億人活在污濁水源狀态中;
今年年底,
21座印度大城市的地下水即将耗盡;
(包括新德裡、班加羅爾、孟買、海得拉巴等)
到2030年,
40%的人口無法獲取充足飲用水。
※數據來源于印度國家研究院(NITI Aayog)
印度薩加爾島(Sagar),恒河與孟加拉灣相連的地方,被認為是神聖的禮拜場所,而成群的流浪狗正與海灘上的垃圾為伴。
攝影:PETE MCBRIDE
我在印度北部沖積平原已徒步一年半,也曾在一條又一條河流上劃獨木舟漂行。該國有成百上千河流,而每一條河流,按印度教的說法,它們都是神聖的,甚至被奉為神明。
可這些“神聖的河”真實現狀如何呢?
印度法卡魯巴德(Farukkhabad),印度北方邦中部城市,臨恒河右岸。
攝影:CALEB CAIN MARCUS
印度河:衆河之河
印度河,
發源于青藏高原;
巨大、柔軟、奔流不息;
流域覆蓋100萬平方公裡以上;
古文明養育者;
印巴兩國數百萬農民生命線。
船夫常年載着人和食物渡過印度河支流比亞斯河(Beas River),如今日益萎縮。
攝影:JOHN STANMEYER
一名25歲的比亞斯河船夫
攝影:JOHN STANMEYER
我在旁遮普邦尋找印度河(旁遮普意為“五河之地”,指印度河五大支流:傑赫勒姆河、傑納布河、拉維河、比亞斯河、薩特萊傑河在此交彙),但在錯綜複雜的工業農場中我很快迷路,所謂五大支流的交彙地,簡直成了一座看不出所以然的迷宮,難道印度河壯觀的水體居然消失了?
旁遮普邦的巴廷達,一家經營了43年的煤電廠于2017年關閉,為灌溉提供電力需求的同時,巴廷達常年被煤灰覆蓋。
攝影:JOHN STANMEYER
後來,我終于醒悟。我們已身處印度河之中!在我們連續數周的尋找中,印度河一直在我們身旁。隻不過,它的水流經改道、放流、 開渠、分散,化成數不清運河、管道、堰壩、溝渠。人力強行将浩瀚水體分割成毛細血管般複雜,古老且龐大的印度河本體早已破碎、改變了。
旁遮普邦59歲木匠雷沙姆,雙手因關節炎而變形,醫生說這可能是長期接觸被化學污染的水導緻。
攝影:JOHN STANMEYER
貝特瓦河:采沙工
向東行走數月,
經過中央邦和北方邦,
在貝特瓦河緩慢的棕色水流旁,
我遇見了采沙工。
他們衣着褴褛、身形瘦削,
用鐵鏟和挖掘機挖掘河床,
且大多數采沙作業都違法。
人們用重型機械在河床上挖沙
攝影:JOHN STANMEYER
印度沙土利潤豐厚,
促進建築業乃至黑市交易的繁榮;
同時也破壞水生生境、幹擾水文。
(※聯合國一項研究計算得出,人類對建築沙土的需求日益增長,達每年400億噸,此數字是全球河流沉積物自然補充總量的兩倍)
印度某村莊婦女頭頂磚頭,她們每天要用頭頂運送200份磚頭,每份重32公斤。
攝影:JOHN STANMEYER
貝特瓦河被洗劫得隻剩基岩,
雨季更加難以預測,
洪水泛濫愈發失去規律。
人們挖掘出千萬個小池塘,
用來積雨,以灌溉幹涸土地。
在炎熱季節,印度哈裡瓦附近恒河的一條支流幹涸。
攝影:GIULIO DI STURCO
但當地政府一項戲劇性的嘗試:把整條肯河引入貝特瓦河,以補充其貧瘠的水流。(肯河,Ken River,印度中部地區主要河流之一)此外,印度已預留20億美元以實施這一富有争議的計劃:印度打算将30條主要河流通過1.5萬公裡長混凝土水渠聯通,緩解水危機。但此項目的進行要建立在别的地方被淹沒的基礎之上。比如一旦項目實施,附近的老虎自然保護區就會被淹。
恒河:印度聖河
攝影:JOHN STANMEYER
我經過瓦拉納西的恒河岸邊,
印度教最神聖的城市正籠罩于磚灰之中。
無數工人用大錘擊打老城牆面,
為了一項城市美化計劃,
古老的建築夷為平地,
居民被驅逐和補償。
瓦拉納西舊城住宅、寺廟和窄巷因市政美化項目被拆,該工程旨在讓朝聖者和遊客更容易前往恒河。
攝影:JOHN STANMEYER
人們用渾濁河水洗去罪惡,
但河流的糞便細菌已超标3000倍。
一名男子在恒河洗滌罪惡,但附近河水中混雜金盞花、塑料垃圾和排洩物。
攝影:JOHN STANMEYER
印度教大壺節,每3年一次。在恒河與亞穆納河交彙處,成千上萬不分晝夜橫跨于臨時橋梁之上。
攝影:JOHN STANMEYER
我們被準許拍下這一幕,逝者将在亞穆納河岸被火化,骨灰流入恒河。
攝影:JOHN STANMEYER
多年來,恒河流量不斷減少。環保人士将大部分責任歸咎于肆意開采。加之地下水的過度抽取,使泛濫平原的地下水位急劇下降。恒河幹流上的灌溉站、水電大壩和引水堰加起來有300多個,再算上所有的支流,這一數字已接近1000。
化學品從印度坎普爾的一家制革廠溢出,湧入恒河。
攝影:GIULIO DI STURCO
大大小小的水壩和水堰進一步分流了恒河的水量。此外,氣候正在變化,能夠補給水量的季風雨越來越難以預測。恒河正面臨前所未有的複雜困境,多屆政府對此束手無策。
戈西河連續幾年爆發洪水(戈西河是中國、尼泊爾和印度北部河流,在印度比哈爾邦東北部注入恒河),人們的家園被毀,糧食被淹,有人因嚴重營養不良患上了肝腹水,與此同時還要重建家園,災區民衆到了崩潰的邊緣。
攝影:GIULIO DI STURCO
“以前我釣的魚比胳膊還長,
現在能找到比手指長的魚就很幸運了。”
Devi是當地一名35年經驗老漁民,
她深知現在抓的“小魚渣”遠不夠吃,
隻适合放在魚缸裡“看”。
一個無家可歸的男孩在德裡的亞穆納河中釣魚,亞穆納河是恒河最長支流。
攝影:GIULIO DI STURCO
“我們的河正在幹涸,
我們的魚再也不能回來了。”
Devi疲憊而無奈的聳了聳肩。
2018年,一隻極度瀕危的恒河豚在比拉特納加爾被漁民捕殺。
攝影:BHIM GHIMIRE, AFP/GETTY
那天我們踏過印度塔爾沙漠,烈日當頭,我們又髒又黑。當地人誤以為我們是流浪藝人,于是向我們詢問可笑的問題:
“你們會變魔術嗎?”
“會有魔術表演嗎?”
魔術表演?當然有——
隻是這種魔術,
我們稱之為“河流大消失”。
攝影:JOHN STANMEYER
購買環球少年地理幼兒版精選集(全6冊)
,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