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人似乎都陷入這樣一個死循環:間歇性興奮開心,持續性抑郁哀傷。總感歎生活命運不公,對身邊的人不滿,覺得自己并不幸福。
所以一些極端的社會新聞時不時見諸報端:某中學生因受不了家長責罵跳樓輕生,某某因不堪壓力自尋短見……
難以想象這些輕生的人當時是何種心境,對世界的絕望多麼深刻。但如果他們當時内心的痛苦能得到排遣,也許不會走上這樣的絕路。
當你不開心時,當你覺得自己很慘時,不妨看看這部電影——《行走距離》。
▲《行走距離》鳳凰衛視電影台6月17日 05:35/6月30日 16:25播出
一個400斤的人,走兩步路都氣喘籲籲,還患有心髒病,尚且能感覺人生有趣,何況是我們這些身體健康、行走自如的普通人呢?
《行走距離》是一部墨西哥電影,在2015年上映,導演和主演都名不經傳。男主角盧卡·奧爾特加更是個素人,在2015年主演了本部電影之後再無其他作品,然而他在這部電影中的演繹卻自然而真實。
▲費德裡科(盧卡·奧爾特加 飾)
電影參加了2015年芝加哥電影節,在豆瓣電影上,點評的人不多,評分卻高達8.4分,是一部冷門佳作。
影片整體呈複古的暖黃色調,第一個鏡頭仿佛一張油畫,用世俗的距離丈量着主角費德裡科。
這個緩慢推進的鏡頭,正中間呈現了一個碩大的背影,靜靜地坐在床鋪上,周圍是破舊掉落的牆壁。
極度肥胖的身軀,緩慢艱難的動作,加上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的沉重的呼吸聲,一個重度肥胖者的形象呼之欲出。
而在這樣的取景框中,周圍的一切都顯得逼仄又狹小,也仿佛暗示着這個人的人生,布滿塵埃和悲傷。
因身體過于肥胖,費德裡科拒絕出門,他蝸居在這處小破屋中,鄰居都搬走了,連貓和老鼠都不願意在此苟且。
他每天生活在方寸之間,生活枯燥乏味,靠串珍珠項鍊來賺取微薄的收入。
影片一開始就為我們呈現了費德裡科一天單調的生活:鬧鐘響,艱難起身,吃早餐,穿珍珠,看電視,睡覺。
而唯一願意登門拜訪的,是費德裡科的妹妹羅紹拉和妹夫拉蒙。
他們每周都會來看望費德裡科,但妹妹總表現出對哥哥極其嫌棄的态度,每次都是匆匆坐一會就離開,把探望變成一種必須完成的任務。
▲費德裡科的妹妹羅紹拉(瑪爾塔·克勞迪亞·莫雷諾 飾)
然而,妹夫拉蒙卻是個熱心腸的人,他會找話題和費德裡科聊天。這也成為費德裡科枯燥的生活中唯一解悶的方式。
▲費德裡科的妹夫拉蒙(毛裡齊奧·艾薩克 飾)
有一天,他給費德裡科分享和羅紹拉去旅遊時拍下的照片,勾起了費德裡科的回憶。
深夜,費德裡科從他的床鋪下拿出一個塵封已久的老式古董相機,決定第二天要去幹一件一直很想做卻一直沒下定決心的事……
在我們普通人看來,出門上街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可對費德裡科而言,要走出那個小破屋,卻要下很大的決心。
他早晨起床時,準備拾掇一下自己,畢竟好久沒出過門了。
他在幾乎髒到看不見的鏡子前剃了一下胡須,然後翻出一件西裝,抖擻了上面的灰塵,穿進了一隻袖子,卻怎麼也夠不到另一隻。反複好幾次,好不容易穿上去,卻怎麼看怎麼别扭。
費德裡科已經記不清他多久沒走出過那扇小破門,最後他披着一件棕褐色針織衫,左手杵着一根拐杖,右手拿着一塊小毛巾,深吸了一口氣,做好準備,終于踏出了一隻腳。
他走得那麼費勁,慢慢地挪步,走過小巷,穿過馬路,終于來到一家照片沖洗店。
走進店裡,店員保羅正在看漫畫書《死亡筆記》,擡頭看到這個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胖子,眼神中露出幾分驚愕,直到他開口說話。
▲保羅(約耳·菲格羅阿 飾)
費德裡科讓他幫忙沖洗舊相機裡面的膠卷。當保羅告訴他,要一個半小時之後才過來取,讓他可以随便去逛逛再回來時,費德裡科面露難色。要知道,走一段路到店裡,費了他多長時間,他得多費勁。
保羅突然意識到什麼,他隐晦地說道:“那你可以坐在這裡等,那個椅子雖然很小,但很結實。”
費德裡科隻是苦笑着點點頭,之後一直站在櫃台前,看看店裡面相機的宣傳單。
一個半小時後,保羅從暗房出來,拿着一疊照片遞給費德裡科。看到照片的他居然兩眼放光,發出來孩子般的笑聲。
看到這裡,我莫名地想和他一起笑。我還倒退了這一幀,重複看着那個驚喜的笑容。
原來,曾經的費德裡科也很幸福,有親人朋友陪伴,還有暗戀的女孩。隻是随着時間的逝去,早已物是人非。
慈愛的母親不在身旁,那段暗戀的情愫早被埋藏。這又何嘗不是許多人正在經曆的事情呢,美好的相聚總是短暫的,所以我們才更要珍惜當下。
費德裡科有了想法,他買下了一部二手相機。在提着相機回家的過程中,他又仿佛經曆了一場浩劫。
穿過車水馬龍的大馬路,他走得那樣颠簸,走得那樣緩慢,卻呼吸急促、汗流浃背,背景中的城市霓虹燈顯得他是那樣格格不入。
費德裡科把這部毫不起眼的相機帶回了家後,竟給他那小破屋帶來了些許生氣,也給他沉重的人生帶來了點點星光。
在鏡頭下,他發現破舊的小屋不再那麼死氣沉沉。他拍下每個破敗的角落、拍桌布、拍電話、甚至自拍。
他緩緩地拿起相機,越過圓圓的肚腩,鏡頭朝下,按下快門……
他按回相冊,看到自己肥大的肚腩之下的雙腳,露出些許無奈的笑容。
這一幕竟然讓人莫名地有點鼻酸。有多長一段時間,他沒見到過自己的雙腳了,似乎它們從沒長在自己的身上一樣。
費德裡科把這些照片稱為“藝術照”,而他就是自己的模特。
當黑白的世界變成彩色,誰說在這方寸之間,不能允許一個宅男有個攝影師的夢想呢。
看着一張張色彩缤紛的相片,費德裡科開始向往小破屋外的世界。
他去旅行社想報一個旅行團,他想去看海,想了好多年,這部相機讓他第一次有了實現夢想的沖動。
可是,旅行社看到他的體型,故意以團滿為由拒絕了他。而他的妹妹也再三阻止,非要他待在家裡。
費德裡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卻被一盆冷水當頭澆滅。
他的處境,像極了生活中的我們。隻不過不同的是,他的一身肉是負重的皮囊,而我們的困境卻各有不同。當你想做一件事卻不被理解,受到所謂“關心的阻撓”,甚至被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内心難免會失落難過,陷入懷疑與絕望的境地。
傷心的費德裡科離家出走,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躺在了醫院,僅僅是因為,他想蹲下來,拍少年打球的模樣,卻因為心髒負荷過重暈倒了。
出院後的費德裡科有些自暴自棄。他曾說:
“都是肥胖惹的禍,一年前我得了心髒病,醫生說要我減肥,但不能激烈運動。第二點我做到了,但是第一點就沒那麼簡單了。”
他講得很平靜,卻飽含着無盡的自嘲與心酸。
幸運的是,妹妹羅紹拉雖然常常把嫌棄挂在臉上,内心卻非常關心哥哥。看到費德裡科躺在床上不吃飯不洗澡,她就把他硬拽起來,喂他吃飯,甚至給他洗澡擦身。
經過這次,費德裡科悄悄地把自己模仿《死亡筆記》寫下的妹妹的名字劃掉,轉而把自己的名字寫到了前頭。
對生活絕望的人,死亡又何足挂齒。
後來成為費德裡科好朋友的保羅以及妹夫拉蒙,也常常關心着他。
看到費德裡科心如死灰地坐在床上,保羅和拉蒙唱起了這首墨西哥民謠鼓勵他:“别以為自己很慘啦,世界上有一千個人,比你還慘……”
影片的最後,保羅送給費德裡科一部貴重的相機,并對他說:“像你這麼棒的攝影師,就該用這麼好的相機。”
然後便和拉蒙一起帶着費德裡科來到海邊,陪他一起看夢寐以求的大海和日出。
一開始以為費德裡科是個孤獨的胖子,其實他卻是一個有趣的靈魂。
他曾以為像他這麼胖的人與美好的事物無關,不能得到别人的認可和贊許,但他卻有勇氣擺脫一身束縛着他的皮囊,舉起相機記錄世間的美好,收獲滿滿的親情和友誼。
整部電影的叙事平靜緩慢,沒有跌宕起伏的情節,故事很簡單,也沒有刻意粉飾或過度渲染主題,卻總在某個時刻突然讓你會心一笑,或鼻頭一酸。
在暖黃色鏡頭的鋪陳下,費德裡科、保羅、拉蒙,三個男人在一起安安靜靜地看《死亡筆記》、看電視、串珠子、吃餅幹。他們之間的友情似乎無需多言,你我都懂。
其實影片除了主角費德裡科因自己的肥胖而煩惱外,沖洗店的保羅、妹夫拉蒙,同樣也被生活的混沌所困惑。
保羅何嘗不是孤獨的?他常常把父親挂在嘴上,卻經常孤身一人,窩在照相館一隅看漫畫書。
妹夫拉蒙疼愛妻子,卻也常常屈服于她的威嚴,許多想法不敢跟她溝通,暗自委屈。
這樣的三人對平淡無味的生活感到乏力,卻因為一台相機聚到了一起。相互理解、彼此鼓勵。
當他們來到海邊,面向大海并排而立時,生活中那些煩惱瞬間變得渺小起來,海風吹拂着他們的臉頰,也把人生的痛苦吹得煙消雲散……
費德裡科舉起相機,定格下這美好的瞬間。
電影名稱《行走距離》,一方面指一開始費德裡科被困于那所寸步難行的小破屋中,另一方面,也指他走出了那所房子,走出了自己困惑的内心,走向了外面的世界。
丈量自己行走的距離,用腳,也用自己的心。
當你以為全世界就你最慘的時候,其實比你不幸的人還有很多。
羅曼·羅蘭說過:“世界上隻有一種英雄主義,就是認清生活的本質之後,依然熱愛生活。”
我想,我們大多數人會比費德裡科幸運得多吧,他尚且能鼓起勇氣直面自己的缺點,勇敢地向前邁出一步,擁抱生活的一地雞毛,何況是我們呢?
如果此刻的你正在暗夜中無奈地掙紮,不如看看這部電影吧。當你願意邁出看似難以逾越的一步,生活中可愛的另一面就會悄然而至,你會發現這個世界的暖意本來就從未消失。
再胖的人,也有一個滾燙的靈魂;再平淡的生活,也有點點星光。
即将播出
《行走距離》 6月17日 05:35
6月30日 16:25
文 | Paris
編輯 | Skyl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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