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被拒稿了啊。”收到學術期刊編輯部郵件的小A歎了一口氣。為這篇論文折騰了一年,最終還是失敗了,她沮喪地關了電腦,向寝室裡的小B說道:“今年又拿不到獎學金了,明年還能順利畢業嗎……”
“我也好慘啊,文章還壓在老師那裡,我都沒法讓老師滿意,更别說審稿專家了。”小B附和道。
“寫論文前言難,其次方法難,然後結果難,最後讨論難……科研搬磚工好難啊!”
……
本來隻是一個人哀歎,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吐槽着,最後在寝室裡哭成一團:“我們好慘啊!”
不是說哭訴和安慰能給人力量嗎,為什麼最後卻成了這樣?
資料圖
“我們都好慘啊!” 共同反刍的漩渦
的确,如果能得到朋友的回應和支持,我們往往能更容易從消極的情緒裡走出來;但是,如果朋友順着自己的話抱怨下去呢?
一時抱怨一時爽,一直抱怨……可不會一直爽。這樣的讨論顯然無益于解決問題和心理健康。人們在重複分享消極事件或消極情感時,并不能有效減輕負性體驗,反而會導緻更嚴重的焦慮、抑郁,甚至令人頭疼。如果兩個人一直都在吐槽、抱怨現狀、抒發心中抑郁,負性情緒的浪潮就會越翻滾越洶湧,最終形成漩渦,将兩個人都卷入其中,難以掙脫。
這種跟别人分享負性遭遇或消極情緒時,因為反複探讨問題和情緒本身,導緻讓負性體驗更強的過程,其實是一種過度分享負性事件的過程,被心理學家們稱為共同反刍。
反刍本來指牛等動物将吃下的食物再次返回咀嚼、消化;而一個人反複想到、講到消極事件和情緒,沉浸其中無法自拔,就是發生了情緒的反刍;當兩個人都因此而沉浸其中時,就是共同反刍。
也許姑娘們對此感觸更深。被心儀少年的無視,被嘲笑身材的刺痛,對學業事業的焦慮,無他處可言說的小情緒,總會在跟閨蜜或舍友的夜談裡發酵、膨脹,成為青春裡一想起、一碰到就痛的小傷疤……
研究也确實發現,女性比男性更容易出現共同反刍的現象,尤其是在青春期時,青少年的同伴關系比較單一,主要交往對象為同性朋友,比如女孩子們課間上廁所都要手拉手一直聊。
“我們能改變這種慘” 換個方向走出怪圈
不過,共同反刍也并非一無是處。我們并不會碰到誰,都唠叨這些負性事件和情緒。這些經曆和心情實在太過私密、直觸心底,我們隻是會選擇自己信任、喜歡的人分享。而這樣深度的自我暴露,其實可以提升我們跟分享對象的關系質量,一旦體驗到與他人關系的連接更加緊密了,反過來可能會削弱由共同反刍帶來的消極影響,從而有可能間接讓人得到安慰、感覺更好。
但這畢竟隻是一個間接作用,也許起效很慢,也許效果也并不夠好。怎樣才能更快地逃出共同反刍的漩渦,走出獨喪喪、衆喪喪的怪圈呢?
選一個跟它相反的回應方式,如何?共同反刍的極端反義詞,也許是這樣的:“這有什麼的”“這都不是事”“别為此難過”……但這樣的指責、評判、否認和故意弱化,也不是面對消極情緒時的最佳應對方法。
這些方法的潛台詞都是:消極情緒不應該存在。如果有這樣的預設,那麼我們就會因焦慮而更加焦慮,因為害怕而更加恐懼,因為抑郁而更加難過——“這種情緒是錯誤的,我本不該焦慮、害怕、抑郁。”
這樣,雖然讓傾聽者置身漩渦之外,但并不能幫助傾訴者,因為難過就是他此刻真實的内心體驗,一旦被否認,傾訴者甚至會懷疑自我:“是我太矯情了嗎?”這又陷入了另一個漩渦。
走出反刍和共同反刍漩渦的第一步,其實是承認和接納情緒:消極情緒也有其出現的原因和意義,每個人都會遇到不開心的事,也都會有不那麼積極的時候,所以現在的焦慮、害怕、難過,都是正常的。
但覺察消極情緒、承認和接納它們的存在,并不意味着可以放任其發酵。共同反刍的關注點在于情緒和事件的消極,陷在這個漩渦裡的人們會一直讨論和關注問題有多難、自己有多難過,卻沒有人跳出來說:那我們想想該怎麼解決吧。
共同反刍的重點在于頻繁讨論問題、重複讨論同一事件、相互促進問題讨論、關注消極情緒。但反反複複讨論,都沒有觸及問題核心——這種情緒由一個未解決的問題引起,如果一直關注表面的情緒,那這個問題永遠也不會自己解決掉。
所以,當别人的“喪”撲面而來時,不要急着否認“喪”的存在,也無需因此而慌張,最好的應對方式也許是:
“親愛的,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遇到這樣的事真的會難過,我先陪你待一會兒……然後,我們一起想想,這個問題能怎麼解決好嗎?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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