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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追妻火葬場沒有破鏡重圓

生活 更新时间:2025-02-11 11:43:30

為什麼追妻火葬場沒有破鏡重圓?第一章 酒醉毒人心“攝政王妃謝氏枉顧天恩,勾結亂臣,謀害太後,理當行五馬分屍之刑念其随侍攝政王多年,有苦勞之功,今賜酖酒一杯,留其全屍,以示天恩欽此——”,下面我們就來聊聊關于為什麼追妻火葬場沒有破鏡重圓?接下來我們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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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追妻火葬場沒有破鏡重圓

第一章 酒醉毒人心

“攝政王妃謝氏枉顧天恩,勾結亂臣,謀害太後,理當行五馬分屍之刑。念其随侍攝政王多年,有苦勞之功,今賜酖酒一杯,留其全屍,以示天恩。欽此——”

身着藍色鶴羽長袍的太監面含同情,将斟滿的金樽送至女人面前。

樽中液體呈猩紅狀,透着幾分不詳的意味。

謝嬌嬌跌坐在椅子上,淚珠滾滾落下。

她顫抖着手從太監手中接過酒樽,想起沈承淵用冷漠的、帶着厭惡的眼神盯着她,吐露出一句句冰冷似刀鋒的話語,輕而易舉将她的心肺捅傷、攪碎。

謝嬌嬌,本王念及與你夫妻一場,對你處處姑息忍讓,可你不該屢次犯禁,對晚晴下手。

晚晴心善,不欲與你計較,但本王不會,攝政王府留不得你。

你若你自請下堂,今日之内離開上陽城、且立誓永不回來,本王可留你一條性命。

否則……

謝嬌嬌低頭,怔怔看着酒樽。

否則便是一杯酖酒了結她的性命麼?

好果決,好狠心,不愧是權傾天下的攝政王!

“哈……”

謝嬌嬌想要狂笑,卻隻發出一聲比哭還難聽的音,餘下的全變成了豆大的淚珠,“吧嗒”滴落在酒樽裡。

終是心如死灰,她狠狠閉上眼,仰頭将毒酒一飲而盡。

腹内很快傳來撕心裂肺的劇痛,直叫人肝腸寸斷。

前塵記憶卻在這時不受控制,曆曆湧上心頭。

人人都道謝嬌嬌命好,身為當朝首輔的嫡女,自幼榮寵不盡。

後來嫁給五皇子沈承淵,更是被寵上了天。他給她獨寵,疼她愛她,甚至揮金如土搜羅全天下寶物,盡數送至她跟前。

謝嬌嬌滿心歡喜,努力迎合他的喜好,将一腔溫柔全給了他。

卻絲毫未曾發現,每每他看向她時,總是仿佛在透過她看另外的什麼人。

若不是他醉酒之後擁着她的身子叫别人的名字,她隻怕仍深深陷在他的情愛陷阱中無法自拔。

晚晴,晚晴……

他将她緊緊地抱在懷裡,宛若瀕死的幼獸,懷抱着最後一絲溫暖,悲哀、痛苦地嘶叫。

沈承淵在她面前從來都是克制有禮的,謝嬌嬌從未見過他那樣眼珠血紅、情緒激動的樣子。

這樣溢于言表的深情,卻是為了另外一個人。

謝嬌嬌這才知道,他心裡一直念着的、一直想娶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堂姐。

那個嫁給太子,成了太子側妃的堂姐,謝晚晴。

後來,朝廷動蕩,兩任帝王先後駕崩。

沈承淵以一己之力肅清朝堂,用雷霆手段鎮壓四方,然後……

小心翼翼地扶持謝晚晴的兒子登基,心甘情願屈于人下,将那對母子送至無上尊榮的巅峰。

而她謝嬌嬌,得了他一句自請下堂。

眼前的畫面終于放完,定格在幼帝登基敕封謝晚晴為太後、沈承淵為攝政王時,二人相視而笑的一幕。

那是多麼郎才女貌、互為靈魂伴侶的一對。

她謝嬌嬌夾在中間就是個笑話!

她開口大笑,卻控制不住地嘔出一口黑血來,視線一點點變得昏暗。

臨死之前,她仿佛看到沈承淵跑過來,臉上盡是昔年她曾看到過的痛苦、絕望。

呵,又做夢了。

他的情緒專屬于謝晚晴,又怎會為她如此呢?

她這一生,前十幾年過得恣意快活,之後卻困于情之一字,丢了心、沒了豁達、失了體面。

如果有來生,她要做一輩子謝氏嬌嬌女,再也不要遇到沈承淵。

……

“小姐,小姐快醒醒,不是說今日要同少爺一起去馬場跑馬嗎!您再不起來,少爺可要走了。”

誰在她耳邊吵鬧,讓她死了還不得安甯?

謝嬌嬌猛地睜開了眼。

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臉讓她頓時愣住。

“翠漪,連你也死了嗎?”她呢喃道。

“呸呸呸,小姐說什麼胡話呢,該不會是被夢魇着了吧?”

小丫頭連呸三聲,伸出手來摸她的額頭。

眼前是一雙纖細無暇的手,可她明明記得翠漪之前貪吃被熱湯澆到手背,留下一個大大的疤,用了許多祛疤藥膏都沒能見效,為此翠漪還難過了許久。

如今怎麼全消了?

不光如此,細細看來,翠漪的容貌也變得年輕了不少。

難不成她重生了?

謝嬌嬌忍住心中震驚,道:“翠漪,把鏡子拿來。”

第二章 再見意氣風發少年郎

翠漪哎了一聲,乖乖把銅鏡遞到她眼前。

鏡子裡的她看上去有些稚嫩,約莫十二三歲的年紀,身着一身紅色亵衣,眉形上挑,很有幾分張揚的模樣。

這分明、分明是她年少時的樣子!

“哎呀小姐,您怎麼了呀?快别愣神了,大少爺那邊都來催了好幾次了!”翠漪見她呆愣地看着鏡子,着急道。

謝嬌嬌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她記起來了,這次馬場之行萬萬去不得!

“翠漪,你去傳信給兄長,就說今日不可去馬場……不行,還是我去說,快替我梳妝!”

謝嬌嬌惶惶然從床上跳下,指揮着翠漪為她更衣。

翠漪看着她慌亂的樣子,也跟着着急起來,拿起一件石榴紅的錦緞留仙裙就往她身上套。

謝嬌嬌整個人一怔,呆愣地看着這件裙子。

翠漪被她這模樣弄得有些遲疑:“小姐,您不想穿這件嗎……不然換個别的,您自己挑?”

說着,将一旁的黃梨木豎衣櫃打開來。

謝嬌嬌年少時偏愛紅色,衣櫃裡全是各色各樣的紅裳,幾乎見不到其他。

但沈承淵不喜她穿紅色,于是婚後她便将這些心愛的紅裳壓了箱底,穿起了他最愛的素淡襦裙。

現在想來,她那時真是一葉障目。

怎麼就看不穿他對自己沒有一絲情意,隻想讓她扮成他真正愛的那個人聊以慰藉呢?

“小姐,您别發呆呀,想穿哪一件?”翠漪見她許久不說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謝嬌嬌的目光重新回到她手中的留仙裙上,定了定神,道:“就穿這件吧。”

原以為許久沒穿過這樣豔麗的顔色,她會有不适應,沒想到一襲紅裙上身,看着銅鏡裡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心裡突然就有了幾分如釋重負的感覺。

她想,她還是喜歡這紅色的。

她試着笑了笑,銅鏡裡的人也跟着勾唇,配合着上揚的眉形,整個人頓時有種神采飛揚的感覺。

“走吧,去找兄長!”

謝家人口簡單,已故的謝老太爺一輩子不曾納妾,隻有謝老太太周氏一個正妻。

周氏統共生了兩個兒子并一個女兒,女兒嫁與定國公家的嫡次子,随着外派的丈夫一起去了江南,偶爾年節才回來一趟。

謝嬌嬌的父親謝銘是大兒子,官運亨通,時任首輔一職。

謝銘和謝老太爺一樣是個癡情種子,娶了永安侯府家的大小姐,生下兒子謝辭安和女兒謝嬌嬌。

二房前期就有些艱難了。

二老爺意外亡故,二夫人林氏身體孱弱,老太太心疼她體弱多病,便把二房的一雙兒女放在身邊教養。

不過别看現在二房式弱,前世謝家後來可全靠二房光耀門楣,大房的興盛反倒像是煙花,璀璨一時,卻也轉瞬即逝。

一切的一切,便始自一次馬場之行。

謝嬌嬌兄妹二人感情極好,愛好卻是南轅北轍。

謝嬌嬌好動,最愛舞刀弄槍、縱馬馳騁。謝辭安卻好靜,雖君子六藝均有涉獵,卻獨愛詩文,對騎禦并不精通。

謝辭安在國子監讀書,素日難得清閑,即便休沐之日,也多半是被朋友、同窗拉去煮酒論詩。

謝嬌嬌磨了好久,才讓他答應空出個日子專門陪她去馬場縱馬。

而這也是最讓她後悔到夜夜不能安睡、每每記起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的事……

謝辭安跑馬時被摔斷了腿,落下殘疾,成了個跛腳。

自此與功名利祿再無緣,滿腔抱負落成空。消息傳出去後,原已經定下的婚事被退了親,謝家也成了滿上京的笑柄。

想到這裡,謝嬌嬌胸口中不由悶痛,腳下步子更是飛快,生怕晚了會來不及,讓兄長這一世重複遭受那催心徹骨之痛。

她大步跑進錢氏的院子,剛好撞見一人站在梨花樹下。

身着銀白色寬袖長袍,腰間束着一條暗青色祥雲錦帶,上面挂着個用銀色絡子勾了邊的瑩白玉佩。

清隽的臉上帶着爽朗的笑,端的是風流倜傥,品貌無雙。

清晨的陽光灑在他身上,仿佛給他鍍了一層金色的光。

謝嬌嬌腳步登時停了下來。

第三章 一家人團聚

她見慣了他自暴自棄的頹然模樣,渾身酒氣,不修邊幅,整日抱着個酒壇喝得死去活來,一直到死,他也沒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有多久沒見過兄長這樣開朗自信的模樣了?

數不清多少個日日夜夜看着兄長自我折磨,内心的悔恨猶如驅不掉的蠱蟲,大口大口蠶食着她的五髒六腑。

還好,還好上天給了她機會,讓她重回兄長落難之前。

謝辭安聽到門口的動靜,側過身看到她,嘴角的弧度勾勒地更大:“傻丫頭,站在那兒幹什麼?”

看着兄長含笑向自己走來,再不是人人嘲笑的跛腳模樣,謝嬌嬌隻覺胸中一陣酸意上湧,鼻尖一酸,眼淚珠兒頓時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謝辭安表情立馬慌亂起來,大步跑到她眼前,手足無措地拿帕子給她擦眼淚。

“妹妹,誰惹你傷心了?快别哭,兄長帶你去馬場玩好不好?”

一聽到他說去馬場,謝嬌嬌眼淚更是止不住,一把撲到他懷裡死死抱着:“不去馬場,不準去……”

謝辭安深知胞妹對騎馬這事兒有多執着,還以為她在耍性子,也不當真,連聲應道:“好好好,不去不去。”

謝嬌嬌聽出來他應的沒那麼認真,當下又氣又急,猛地擡頭盯着他:“不許去!兄長你答應我,這一輩子都不許去馬場。”

她一雙眼睛哭得紅紅地,眼眶裡還帶着瑩瑩淚花,眼角仿佛抹了胭脂一般,惹人生憐。

自家妹妹向來驕矜自傲,連跑馬被摔了都不曾掉過眼淚,眼下卻哭得如此傷心,謝辭安心裡絲絲縷縷的痛,隻要妹妹能重新展開笑顔,讓他上天摘星星月亮都是使得的,又何況隻是一個不去馬場的承諾?

他當下猛點頭:“兄長答應你,一輩子都不去馬場!好妹妹,快别哭了。”

謝嬌嬌總算稍感安慰,隻是淚水卻沒那麼容易止住,仍舊抽抽噎噎地。

這邊謝辭安正想盡了辦法逗她開心,那邊正房的門打開了,一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走出來。

此人正是謝嬌嬌的父親謝銘,他雖人過中年,容貌卻十分俊朗,氣質也是非凡。

一出門就見放在心尖尖上的寶貝女兒哭個不停,謝銘立即沉下臉來,冷喝一聲:“謝辭安!怎麼回事,你惹你妹妹了?”

謝辭安搖頭:“我也不知道,妹妹她一見我就哭。”

“還敢說不知道?”謝銘沖過來作勢要揍他,謝辭安連忙往一邊躲,父子二人繞着院子追逐起來。

許是動靜太大,不一會兒,房間裡又沖出來個美婦人。

一頭青絲绾成淩雲髻,斜斜插着一根金簪,身穿一襲丁香紫間色長裙,身姿婀娜,體态袅袅。

隻是一張恍若神仙妃子的臉上卻染着淡淡薄怒,此時正伸手指着謝銘父子二人。

“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讓老太太見了,統統給你們趕出去!”

父子二人頓時歇了氣,讪讪一笑,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邊,低聲軟語賠不是。

錢氏一手揪着一人耳朵,來到謝嬌嬌面前。

人人都道世家貴族規矩重,但謝嬌嬌的爹娘卻是不同。娘親性子潑辣卻事事周全,爹爹像個頑童但溫柔體貼。

外人背後嘀咕他們沒規矩,謝嬌嬌卻喜歡極了這樣的家人。

隻可惜,自從兄長出事之後,家裡就再沒有過這樣的歡聲笑語了。

第四章 他的心上人

眼下看着娘親一人制住爹爹和兄長,謝嬌嬌終于忍不住破涕為笑。

錢氏見此舒了口氣,松開手,丈夫和兒子的耳廓上連一點紅痕都沒有——他們三人是看謝嬌嬌情緒不對,故意演給她看逗她開心呢。

謝嬌嬌何嘗不知道家人的用心?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低低喚了聲“娘親……”

便逃也似的鑽進錢氏的懷裡。

錢氏心疼地抱着她,輕撫她的後背:“好嬌嬌,快别哭了。跟娘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兒?”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謝嬌嬌心道,既已重新來過,又怎麼能拿前世那些污糟事讓疼愛她的家人煩心?

她略定了定神,悶聲說道:“做噩夢了。”

翠漪适時插嘴:“小姐是被夢魇着了,今兒個一大早就不太對勁。”

聽了這話,三人一陣靜默。

錢氏把謝嬌嬌拉出來,又好氣又好笑地點着她的額頭:“你個小頑皮,做了什麼夢倒叫你這麼傷心,把我們吓成這樣。”

謝嬌嬌不想讓她看出端倪,隻能低頭做羞澀狀:“我忘了……”

“你啊……”

錢氏無奈瞪她一眼,拉着她進屋重新梳洗一遍。

整理好了,一家四口齊齊出門去往正院,給老太太請安。

謝嬌嬌心裡踟蹰,一路低着頭。

到了正院,老太太還沒起來,他們坐在廳裡等着。不一會兒,外面傳來一道清雅的聲音。

“祖母起了嗎?”

謝嬌嬌臉色微變,手裡的杯子險些拿不穩。

外面守着的婆子一邊打簾子一邊回話:“老太太還沒起呢,大小姐先進去等一會子吧,大老爺他們也來了。”

那聲音便多了幾分喜悅:“嬌嬌也來了嗎?”

婆子笑着道:“二小姐也來了。”

謝嬌嬌僵着臉,看着門口簾子被掀開,露出一個高挑袅娜的身影來。

她穿着一身水藍色的煙羅紗裙,頭上隻戴了一根玉制鑲珍珠钗,不施粉黛,端的是出水芙蓉,清麗無雙。

那人笑容溫婉,規規矩矩地同謝銘夫婦及謝辭安請了安,随後走到謝嬌嬌面前,臉上多了幾分活躍。

“嬌嬌,許久不見。”

謝嬌嬌抿緊了唇。

眼前這人便是她的堂姐,謝晚晴。

也是沈承淵心心念念愛了一輩子的人。

謝晚晴和她不一樣。

她自幼得父母寵愛,養成了肆意嬌蠻的性子,來往的人家表面恭維她天真率性,背地裡紛紛嘲諷她不懂規矩,活像個鄉野丫頭。

而謝晚晴不同,她雖然幼時沒了爹,但是長在祖母身邊。

祖母憐惜她們姐弟,對其百般寵愛,專門請了名家大師來教養他們。

謝晚晴自己也争氣,書法字畫無一樣拿不出手,素有上京第一才女的稱号不說。

為人處世更是面面俱到井井有條,衆人公認的世家貴女典範。

那課謝嬌嬌也上過,隻可惜她小時候便耐不下性子,不願受束縛,沒兩天就哭着鬧着不肯去了,此後更是一看筆墨就頭疼,隻堪堪學了個皮毛。

說起來謝家四個小輩中,另外三個皆是學識淵博之人,唯有她對此一竅不通,像個異類。

前世沈承淵花了大功夫,一閑下來就要帶她一起寫字作畫,也隻将她那一手爛字調教地堪堪可入眼。

當時她還以為這是夫妻情趣,誰能想到他是在透過她想象另一個人呢?

想起沈承淵那極力想讓她也變成個才女的模樣,謝嬌嬌嘴裡幹澀,心口犯賭。

謝晚晴還站在她身前,一雙水眸中漸漸染上些疑惑:“嬌嬌?”

謝嬌嬌深吸一口氣,勉強露出個笑來:“大姐姐。”

“你身體不舒服嗎?今日怎的像變了個人似的。”謝晚晴臉上透着淡淡的擔憂。

謝嬌嬌心裡亂的很,一時半會兒無法面對她這樣的關心,隻能移開視線:“我做了個噩夢,這會兒心裡還有些慌。”

謝晚晴還要再說些什麼,那邊簾子又被打開,謝老太太讓人扶着走了進來,她隻好先閉上嘴。

謝嬌嬌松了口氣,暗道幸好祖母來得及時。

第五章 她會不會是妖孽

一家人互相問安之後,謝老太太看着謝晚晴和謝辭安二人有些疑惑:“不是昨日傳信來說今兒個一大早就要去馬場,不來請安了嗎,怎的又來了?”

錢氏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将謝嬌嬌做了噩夢,死活不讓謝辭安去馬場這件事兒說了一遍。

謝老太太點點頭,看了謝嬌嬌一眼:“早該這樣了,姑娘家家的,哪有整天去外面抛頭露面的道理。”

頓了頓,又接着開口,“既然是叫夢驚着了,那今日便和你大姐姐一起,随我去流雲寺燒香吧,讓慈安住持給你看看。”

謝嬌嬌心裡一暖。

祖母雖然更心疼大姐姐,但對她也是不差的。

前世她和沈承淵吵架鬧得謝家被全上京嘲笑,祖母不但沒生她的氣,反而叫人跟她說過不下去就和離,謝府養她一輩子。

倒是她不懂事,讓老太太臨去世時還記挂着。

想到這兒,她臉上揚起甜甜的笑,歪頭道:“好呀!孫女兒也想吃流雲寺門前賣的糖果子了。”

謝老太太故作氣惱地指着她:“整日惦記着那點吃的,沒規矩!”

“誰說的,孫女兒明明還惦記着祖母呢。”

謝嬌嬌嬌俏地辯解道。

“盡會嘴上說!”

話是這樣說,老太太臉上卻浮起寵溺的笑。

謝嬌嬌有意讨巧,屋子裡頓時充滿了歡聲笑語。

請安後,一家四口離開正院,謝銘帶着謝辭安出門,謝嬌嬌則跟在錢氏身後回到自家院子。

回了房間,錢氏把下人都趕出去,随後轉身問她:“和晴姐兒鬧别扭了?”

謝嬌嬌一愣,随即明白過來。

以母親對她的了解,怎麼可能會發現不了她面對謝晚晴時的異常。

隻是面對母親的疑問,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其實前世一直到她出嫁之前,她和謝晚晴的感情都是很好的。

謝嬌嬌雖然驕縱,但是對自家人卻十分珍惜,而且謝晚晴極會做人。

不管是誰跟她相處都會有種額外被關照的感覺,謝嬌嬌也不例外,這就導緻姐妹二人平素便非常親密。

謝晚晴先嫁入東宮成為太子側妃,還經常叫謝嬌嬌進宮去陪她。

隻是在謝嬌嬌的賜婚聖旨下來之後,謝晚晴便再也沒有找過她了,她幾次主動遞話進去,也被避而不見。

那時候她不明白為什麼,便也堵着一口氣不再和謝晚晴來往,漸漸地感情就淡了。

當時她還暗自埋怨謝晚晴,現在看來,那埋怨來的真真是毫無道理。

若她是謝晚晴,心上人娶了與自己關系親密的堂妹,恐怕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謝嬌嬌歎了口氣,既然這一世什麼都還未曾發生,她心裡頭那些别扭也就理當放下才對。

擡頭見錢氏還在緊張地盯着她,謝嬌嬌笑了笑,剛想解釋,外面突然傳來丫鬟催促的聲音。

原來是謝老太太那邊派人來,催她們趕緊準備,要去流雲寺上香了。

寬闊的山道上,兩輛馬車疾馳而過。

謝嬌嬌陪母親坐在後面的馬車裡,心不在焉地擺弄着桌子上的點心。

錢氏視線輕輕從她身上掃過,邊剝桔子邊問道:“怎麼,一個噩夢就把你吓成這樣,連馬都不騎了?”

以往出門謝嬌嬌總是跟個公子少爺似的,一定要騎着一匹烈馬走在馬車最前頭,最最讨厭錢氏拘着讓她坐馬車。

可今日錢氏還未說什麼,她便自個兒乖乖坐了進來,讓錢氏大感詫異。

不過錢氏沒往深處想,隻以為她是被夢魇着了還沒回魂,心疼之餘又有些好笑。

她想了想又道,“待會兒到了寺裡别亂跑,跟着你祖母一起去讓慈安大師給瞧瞧。”

謝嬌嬌心裡正惦記着這事。

慈安大師佛法高深,盛名在外,那麼她是重生回來這件事,會不會也被看穿?萬一被看穿了,把她當妖孽……

想到這兒,她心裡一時有些忐忑。

第六章 緣與孽

她悶聲悶氣地嗯了一聲,縮在角落裡不肯說話了。

流雲寺坐落在京郊的流雲山上,并不十分遠。

寺裡每月會施粥幾次,買來上好的食材,專門請有名的廚子掌勺。

初衷本是讓那些流民、乞丐能吃得上飯,之後因為粥菜美味非常,有不少尋常百姓也漸漸地會來吃上一碗。

後來慢慢傳承下來,上京裡那些貴夫人們就自發輪流替流雲寺出這了銀子。

輪到她們時,順便帶着家眷一起來施粥,權當結個善緣,博個美名。

謝老太太是這裡的忠實香客,每月都會帶人來燒香,捐幾個香火錢。剛好這一次輪到謝家,她早早就派人提前過來打點。

謝家馬車到達流雲寺門口時,寺裡的監寺師父已經侯在那兒了。

謝嬌嬌跟在錢氏身後下來,看着眼前這座古樸莊嚴的寺廟,心裡怦怦直跳。

監寺師父雙手合十行了個禮:“阿彌陀佛,幾位施主一路辛苦。”

謝老太太先是娴熟地回禮,接着又問:“敢問慈安大師可在寺中?”

師父點點頭:“住持已在等候,施主請随貧僧來。”

衆人便跟在他身後入了寺,又在下一個分叉路口前分道揚镳。

錢氏和謝晚晴去廂房,謝嬌嬌則被祖母帶着,跟着監寺師父去見慈安大師。

慈安大師人如其名,看上去慈眉善目,一雙古井無波的眼裡蘊含着不容忽視的睿智。

謝老太太坐在他對面的蒲團上,與他互相寒暄幾句後才說明來意:“老身這孫女被夢魇着了,還請大師給看看。”

慈安大師的目光便轉到謝嬌嬌身上,半晌後,目露了然。

謝嬌嬌隻覺得自己從未有過這麼緊張的時候,一雙手用力攥着裙角,低着頭不說話。

謝老太太仿佛被她感染,語氣變得有些緊繃:“大師,莫不是有什麼髒東西……”

慈安大師輕輕搖頭,笑道:“謝太太多慮了,謝姑娘靈台清明,明澈純淨,通透無暇,邪祟等閑不敢近身。”

“那怎麼會有夢魇……”謝老太太遲疑道。

慈安大師看着謝嬌嬌,“既是夢魇,又是造化,究竟是什麼,就看謝姑娘自己了。”

他眼神仿佛能直接看到人的心裡,又帶着令人安心的平和,謝嬌嬌和他對視的瞬間便愣在原地。

方才的話不斷地在她耳邊回放,如驚雷一般,把她隐藏在心底深處、自己都未曾發現的的怨念不甘盡數震散,餘下的驚慌不安也被一一撫平。

是了,究竟是活在前世的記憶中,讓那些痛苦回憶困住自己,還是帶着這些記憶規避風險過好當下,盡在她的一念之間。

想通這點,謝嬌嬌頓時感覺身上仿佛少了萬鈞重擔,渾身輕松起來。

一句話便使得困擾她的因素全部消弭,傳言中的活佛在世果然不假!

她收斂心緒,心悅誠服地對慈安大師低頭行禮。

謝老太太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但是見孫女仿佛被點通了什麼,眼底一直壓着的茫然驚惶消失、神色重新變得堅韌,便徹底放松下來。

她也不多問,帶着謝嬌嬌離開了。

謝嬌嬌心裡沒了負擔,被刻意壓制的脾性就有些收不住了。

眼見祖母要回廂房,她在後面磨磨蹭蹭的不想回去。

謝老太太哪裡會不明白孫女在想什麼?笑罵一聲,“就惦記着玩!”便把人放走了。

得了允許,謝嬌嬌偷偷一笑,領着小丫鬟就往寺門那裡跑——她先前就聞到糖果子的甜味兒了!

流雲寺門口小販賣的糖果子是一絕,用酥軟的面皮包裹着糖漿,放到油鍋裡炸出來。

那滋味,又酥又甜還不膩,十分合謝嬌嬌的口味。

她買了兩個,用油紙包着拿在手裡,一邊吃一邊在附近閑逛。

流雲寺建在半山腰,寺廟旁邊有一片桃花林,如今正值陽春三月桃花正豔時,她當然不想錯過。

晃晃悠悠到了桃花林,芬芳撲鼻而來。

入目全是缤紛,讓人心情大好。

謝嬌嬌突然有了幾分少女時的心态,深吸一口氣,準備找棵年歲久一點的樹去枝頭坐着,一邊吃糖果子一邊賞景,豈不美哉?

還沒等她找到合适的樹,突然耳朵一動,聽到不遠處傳來幾聲驚慌失措的呼叫。

“小主子您快下來,上面危險!”

“小主子,奴婢們求您了,您别吓唬我們了!”

第七章 與他此生再相見

顧不上其他,謝嬌嬌大步朝桃林深處大步走去。

越過一片茂密的桃林,眼前視線登時開闊了許多。隻見眼前一棵幾人環抱的大樹下站着幾個小丫鬟,正紛紛着急地沖頭頂呼喊。

而在她們上方的樹枝上,有個胖乎乎的小娃娃,穿着金紅色的錦衣,開心地對底下幾人做鬼臉。

他倒也不傻,一隻手做鬼臉,另一隻手緊緊的抱着樹枝,兩根小短腿也嚴絲合縫地盤在上面。

謝嬌嬌松了口氣。

就在此時,意外突生!

小娃娃不知怎麼回事,突然松開了手,兩條短腿盤不住樹枝,整個人一晃,從枝頭掉了下來。

這樹枝不低,這麼個小孩子摔下去,不死也得殘廢了!

千鈞一發之際,謝嬌嬌下意識取下腰間挂着的紅鞭,猛地甩過去。

鞭尾纏住小娃娃的身子,延緩了他掉落的速度,謝嬌嬌手上用力,将人拽過來一把抱在懷裡。

還沒等她把人解開,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怒喝。

“放開他!”

謝嬌嬌慢條斯理地解着鞭子,仿若沒聽到。

“我讓你放開他!你聽沒聽到?”

那人趾高氣揚地頤指氣使,“天子腳下,竟敢光天化日行劫掠之事,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一道破空之聲傳來,直指她後心。

謝嬌嬌靈活閃過,不耐煩地轉過頭。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劫掠了?”

身後站着兩個人,其一是個清隽的半大少年,手中持劍,正對她怒目而視。

另一個,看到他的身影時,謝嬌嬌心頭一震,待看清他的臉,整個人頓時僵立在當場。

沈承淵!

他立在桃花樹下,一身玄色長袍,腰間束着深色玉帶,将腰身收地極緊。

一頭墨發一絲不苟的禁锢在頭頂的同色羽冠裡,唇緊抿着,渾身透着一股生人勿進的氣息。

唯有頭頂片片桃花花瓣飄落下來,為他添了幾分煙火氣。

“世衍,不得無禮。”

他聲音冷冷淡淡,仿若一記重錘,響徹在謝嬌嬌耳畔,讓她心髒猛地一縮,過往他說過的話又盡數湧上心頭。

謝嬌嬌,本王念及與你夫妻一場,對你處處姑息忍讓,可你不該屢次犯禁,對晚晴下手。

晚晴心善,不欲與你計較,但本王不會,攝政王府留不得你。

你若你自請下堂,今日之内離開上陽城、且立誓永不回來,本王可留你一條性命。

否則……

一字一句,令她幾乎站立不穩。

“仙子姐姐,你捏疼我了。”

懷抱中突然響起一聲痛呼,猛地把她從深陷的回憶中拉了出來。

謝嬌嬌連忙松開手,低聲說:“抱歉。”

頂着那人的目光把這孩子從鞭子中解救出來放到地上。

小孩子剛經曆了那麼兇險的事情,說什麼也不肯離開她,抱着她的腿不撒手。

先前那些丫鬟這才回過神,跑過來對沈承淵解釋事件始末。

沈承淵聽完,毫無情緒的目光又落在謝嬌嬌身上。

“謝過姑娘,不知姑娘是哪家府上,稍後謝禮自會送到。”

明明訴說着謝意,語氣卻極盡疏離。

相處那麼多年,謝嬌嬌非常了解他,這樣冷漠疏離的語氣,便是讓她拿了謝禮就此兩清的意思。

理智上知道要收下,但心裡卻不想和這人再有一丁點兒瓜葛。

她垂下眼眸,面無表情道:“謝禮就不必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旁的蕭世衍打斷了。

“為什麼不收?你該不會打别的什麼歪主意吧!”

第八章 孽

這話毫不客氣,就差說她連救人也是别有用心了,謝嬌嬌心裡煩悶,臉色更冷了一分。

蕭世衍是榮國公府世子,自小就喜歡跟在沈承淵身邊。

謝嬌嬌前世跟他打過交道,知道這人嚣張又難纏,隻是兩人之間沒什麼沖突,也就隻是聽說過而已。

眼下直面他這壞脾氣,真真是讨厭極了!

她無視掉蕭世衍的質問,冷冰冰地繼續把方才未盡的話說完:“若二位真有心,把謝禮換成香火錢捐給佛祖便是。”

說完,她一把把抱着她腿的孩子抱起來,一言不發地塞給一旁的丫鬟,轉身欲走。

剛走兩步,身後便傳來蕭世衍不爽的聲音:“你真不要?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謝嬌嬌腳步未停,冷聲回:“公子若是錢多的沒處花,不妨留着尋個大夫治治眼睛。”

“你!”

謝嬌嬌大步往出口走,對身後的動靜充耳不聞。

沈承淵攔住想要追上去的蕭世衍:“世衍,帶九弟回去!”

“不行!”蕭世衍被氣了個半死:“小爺非得查查這是哪家的小丫頭嘴巴這麼毒,氣死我了!”

……

咬緊牙關一路走出桃林,謝嬌嬌才松了一口氣,她背後微涼,這才驚覺竟出了一身冷汗!

“姑娘,您沒事吧,怎麼臉色這麼白?”小丫鬟擔憂道。

靠在她身上緩了一會兒,謝嬌嬌才輕輕吐出一口氣,搖搖頭:“無妨。”

看天色差不多到了施粥的時間,她站直身子,道:“走吧,去看大姐姐那裡如何了。”

謝老太太有意考量她們,特意将今日施粥一事交給她和謝晚晴,須得早點去做準備。

施粥的地點安排在山腳下,謝嬌嬌到的時候,謝晚晴已經等了一會兒了。

“大姐姐。”謝嬌嬌走過去。

“來了?”謝晚晴拉着她的手,仔細打量一遍,“可算是好了,先前見你那個樣子,還以為你再不願和我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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