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孩子爸說到小時候在校門口租書的事。我對女兒使了使眼色，說：“想不想去擺攤租書？”

女兒好奇地問：“租什麼書呀？”我說：“你有這麼多哆啦A夢漫畫，可以把漫畫租出去呀。”女兒撅着嘴，往椅背上一靠，說：“我才不要把我的哆啦A夢賣掉呢！”

我解釋道：“不是賣掉，是租書，也就是把你的哆啦A夢借給别人看，收取一點點的費用，别人看完了再還給你。書還是你的。”

女兒說：“那也不行，要是别人不把書還給我怎麼辦？”孩子爸說：“我小時候都是坐在租書攤跟前看，書是不讓拿走的。”

我想了想，說：“女兒說得有道理，可以設置押金條。”孩子爸對女兒說：“對呀，這個想法好。有了押金條就不怕書被拿走了。”

女兒沒聽懂，她問：“押金條是什麼？”孩子爸說：“比如你的漫畫書是十元一本買的，租一元一本。别人可能給你一元就把書拿走了，不還給你了。押金條上寫清楚，押金十元。看書的人先付押金，你把押金條和書給他。等他看完把書和押金條一起給你，你再退他九元。扣掉的一元就是租金。”

女兒想不明白，歪着腦袋沉思。我拿了兩件東西比劃着說：“因為書是十元買的，押金十元。本來書是你的，十元是别人的。想看書的人把十元交給你，你把書給他，相當于交換。看完書再換回來，即使他不把書還給你也不虧。”女兒眼睛一亮，點頭說：“原來是這樣。”

她又猶豫着說：“可是我不想租書。”孩子爸說：“那是你的書，你自己考慮吧。租書其實挺好的，租一本一元，租十本就是十元。書還是你的，你想想看。”

女兒沉思了一會兒，擡起頭說：“好，我願意租書。”孩子爸說：“那你自己做一個小牌子，寫清楚租書和押金。”

我說：“那時間呢？看多久都可以嗎？”孩子爸說：“對了，要寫止期。就是你的書攤到幾點結束。比如寫中午1:00結束，來租書的人一看已經12:00了，就會考慮1小時能不能看完一本書，租一次劃不劃算，也少了扯皮的事。”

女兒點點頭，跑進房間拿出硬紙闆，用紅筆寫下“租書”兩個大字。她拿給孩子爸看，孩子爸說：“紅色不顯眼，可以用黑筆描個邊。”

女兒很快描好黑邊，孩子爸說：“寫得很好。靠近止的下方畫一個箭頭，寫止期。”女兒問：“還是用紅筆和黑筆寫嗎？”孩子爸點點頭。

女兒寫好後，我說：“用黑筆寫上‘押金十元’，寫小一點。”女兒問：“為什麼要寫呢？”孩子爸說：“寫出來就是給别人看的，一個一個解釋比較麻煩，自己看多快。”女兒點點頭寫好了。

她說：“我想做個架子，讓牌子立起來。”孩子爸說：“很好，你要是有時間還可以畫一個哆啦A夢貼在牌子上面，裝飾一下。”

我看到睡覺時間了，就不讓她繼續畫畫。女兒手舞足蹈地說：“我還要做，還沒做完呢。”我說：“你找時間再做，先睡覺。”女兒遺憾地睡着了。

今天早上，我問孩子爸：“今天有什麼安排？”孩子爸：“沒什麼安排。對了，之前不是說要去擺攤租書嗎，我們一起去吧。”女兒高興地跳起來說：“好呀好呀！”

我白了她一眼，說：“好什麼，你的押金條沒做，哆啦A夢也沒畫呢。”“我馬上就做！”女兒跑到書桌前坐下，開始裁紙。

我站在旁邊看了看，說：“你裁的紙太小了，字都寫不下。剪之前要先用鉛筆打個草稿，調整之後再剪。”

女兒重新在紙上畫了長方形，又在我的提示下調整好并寫好字。我拿出透明膠給押金條封邊。

女兒問：“為什麼要這樣粘住？”我解釋道：“押金條是用紙做的，放在口袋裡一揉就會破。最容易破的就是邊邊角角。用透明膠封邊可以讓紙變硬一點，也不容易磨損了。這樣可以延長押金條的壽命，畢竟做押金條也是要花時間的。”

女兒拿起封好邊的押金條甩了甩，笑着說：“原來還可以這樣。我以為你會豎着粘，把有字的地方粘住呢。我也想來粘。”

我說：“這個很簡單，我粘的時候你看一看就懂了。為了節約時間，我先幫你封邊，你寫完押金條就能來封邊了。”女兒點點頭，繼續寫押金條。

孩子爸湊過來問：“你打算帶幾本書去租呀？”女兒笑着說：“做多少押金條就帶多少書。”孩子爸說：“嗯，你說得很有道理。”

做好押金條，女兒說：“我做了8張押金條，要帶8本書去租。”她抱着一堆書放在書包旁說：“哎呀，我的書包放不下這麼多書。”

孩子爸說：“我來幫你背一些吧。不過，你賺了錢要分給我一部分。”女兒意外地說：“什麼錢？”

孩子爸說：“比如你租一本賺了一元錢，就要把這一元錢給我，因為我幫你背了書。”女兒嘟着嘴說：“不要，還是我自己背吧。”

孩子爸說：“你真小氣。你要記住，錢可以少賺，但是要對家人好，把錢給家人用。”女兒說：“可是我都沒有賺錢，怎麼分給你呢？”

我笑着說：“女兒說得有道理。她不曾擁有，就沒法大方。”孩子爸把書放進自己的背包裡說：“算了，誰要你的錢。”

做完準備工作，我們出發了。女兒邊走邊說：“我是不是還要帶小凳子去，讓租書的人有地方坐？”我說：“不用呀，公園的遊樂場旁邊有很多座椅。”女兒點點頭。

來到遊樂場，女兒說：“我想先玩一會。”我問：“那還要擺攤嗎？”女兒說：“擺呀，你們幫我守着書攤，我玩完了再來擺攤。”

孩子爸說：“那可不行，玩和擺攤二選一。”女兒看着遊樂場說：“可是我想玩也想擺攤。”

孩子爸摸摸女兒的頭說：“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的。為了得到想要的就要放棄一些東西，要耐得住寂寞。你要是想玩，我們就不擺攤了。”女兒想了想做了決定：“我去擺攤。”

我們決定在滑滑梯旁邊擺攤。我拿出白布讓女兒鋪在地上。女兒拿出租書牌和書，一本本擺好。

擺好租書攤，女兒不好意思起來，羞怯地坐在書攤前發呆。有很多小朋友跑過，女兒悄悄擡起眼看了看。

孩子爸說：“這邊的小孩年齡偏小，還不會自己看書。”我說：“要不要換個地方擺攤？”女兒發着呆說：“不要不要，我就在這裡。”

我和孩子爸環顧四周，孩子爸說：“那邊坐着很多人，我們把書攤移過去吧。”

我們換了地方，再次擺好書攤。有位爺爺走過來，站在書攤前饒有興趣地念出招牌上的字：“租書，至12:00結束。押金十元。哎呀，好久沒見過租書攤了。但是沒寫租金多少呀。”

我看看女兒，女兒眼睛看向别處，像在故意回避問話。孩子爸笑着說開口道：“租金一元。”女兒低着頭說：“明明是兩元。”她和孩子爸商量過漲價的事。

爺爺聽見了，點頭說：“原來租金是兩元。”孩子爸朝爺爺招招手說：“一元，租金一元。”女兒問：“為什麼是一元？”孩子爸小聲說：“這邊生意不好，價格定低一點。”

有兩個大姐姐走過來，她們撲在白布上，問女兒想不想要蠶。女兒低下頭扭着自己的手指沒說話。

我朝孩子爸使使眼色，孩子爸伸手搭在女兒肩上搖了搖，說：“你要熱情一點，别人問問題你要回答。”女兒低着頭沒說話。

孩子爸說：“這樣吧，你拿一本書看。”我也拿了一本書站在書攤前看。有好奇的小朋友停下來看看女兒的書攤，女兒都沒有擡頭。

十分鐘後，孩子爸說：“算了，收攤吧。”女兒沉默地開始收拾東西。孩子爸拍拍女兒的背說：“不是說你不好，是來遊樂場都是想玩的小朋友，他們靜不下心來看書。你的書攤擺在這裡不适合。”女兒高興起來，收拾好東西去爬猴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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