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于經商的猶太人認為世界上有兩種人的錢最好賺,一種是女人,另一種是孩子,而“坐月子”這個特殊時期就把這兩個目标群體全部囊括了。借着“二胎”政策的東風,不少商家瞅準這一市場需求,月子中心應運而生。
受訪者供圖。
市場:潛力顯現 北上廣月子中心5萬起步
在北上廣等一線城市,去月子中心坐月子已經成為不少準媽媽們的備選項之一。
家住廣州的李女士今年8月生下了一名“豬寶寶”,生完第三天提前訂好的月子中心便派車将她直接從醫院接到了月子中心。
“新手爸爸媽媽經驗少,上一輩的育兒經驗多數也已經過時,沒有月子中心或者月嫂的幫助還真是有點搞不定。”李女士說。
李女士所在的月子中心收費标準為28天5萬元,42天約為8萬元,這個價格對于李女士年入20萬的小家庭來說還是有些“肉痛”,不過想到可以給剛出生的寶寶更周到的護理,讓産婦更快地恢複,還可以避免坐月子期間可能發生的婆媳矛盾,李女士的先生在三個月前便毫不猶豫地訂下了這個月子中心。
北京某月子中心的銷售人員告訴中新經緯客戶端,北京月子中心的價格從5萬元至幾十萬元不等。因為今年是豬年,很多人想生“金豬”寶寶,選擇月子中心也需要早做打算。“起碼要在懷孕三四個月的時候就開始選了,想訂到朝向好、樓層好的房間更要早點下手。”
上述銷售人員介紹,該院月子套餐有三種房型,月子28天分别是标準房間122888元、VIP房間208800元、VIP套房228800元。以最便宜的标準房間122888元計算,住一天價格約4388元。據BOSS直聘發布的《2019二季度人才吸引力報告》顯示,2019年第二季度,北京平均月薪為12116元,也就意味着不吃不喝工作近一年才能住得起28天的标準房間。
花這麼多錢住月子中心值嗎?中新經緯客戶端走訪發現,月子中心的服務主要分為針對産婦和嬰兒兩大類,内容包含嬰兒一對一護理、産婦護理、月子餐等等。各家月子中心的主打特色各不相同,有的主打中醫理療、有的主打醫院資源豐富、有的宣稱擅長美容保健。
中新經緯客戶端實地走訪了幾家天津市的月子中心,大緻可以分為三種,第一種是以和睦家、美中宜和等私立醫院為代表的醫院系月子中心,該類月子中心主打醫療資源,價格也相對更高;第二種是租下或者購買酒店,并改裝為月子中心,是市場上最多的形式;第三種是民宿式,租下别墅或辦公樓等房間,改裝為月子中心。
某月子中心直接租下一層中國風裝修的酒店,工作人員介紹說,這樣可以避免因裝修帶來的味道。據觀察,入住該月子中心的産婦并不多,在一層二十間房間中,入住率尚不及三分之一。
資本:搶灘月子中心 三年存活率低至20%
随着二胎政策的放開,越來越多創業者将眼光投向了月子中心。天眼查數據顯示,以“月子中心”為關鍵詞搜索,約有2246家公司的經營範圍中包括“母嬰月子生活咨詢服務”。
在創業者看來,月子中心門檻低,利潤高,屬于剛性需求,在國内尚處于起步階段,市場空間仍未飽和,未來發展空間還很大。
著名經濟學家宋清輝向中新經緯客戶端介紹,據清晖智庫統計,2019年月子會所市場規模将達到200億元,市場前景廣闊。再加上準入門檻和市場集中度較低,行業增長勢頭迅猛,引發市場資本蜂擁而至。
新三闆挂牌公司大美股份2018年年報顯示,據不完全統計,目前國内各種規模的婦嬰健康護理機構總數超過4000家,其中北京約80家,上海約120家,西安約100家,南京、武漢、成都各 50-60家,其他省會城市20-30家,經濟發達的地級市均陸續開設,服務産婦數量接近總數的 2%,以經濟條件中高端群體為主。月子中心服務普及率較高的城市上海,進入月子中心接受服務的産婦超過年度總數的10%,正在發展中的城市例如南京達到了7%左右,該項服務因為社會整體消費服務升級的原因,被越來越多的産婦家庭所選擇。
不過,看似暴利的月子中心,賺起錢來卻并不容易。在資本洶湧殺入之後,不少經營者發現月子中心市場并沒有想象中那麼美好,更有不少月子中心因經營不善倒閉、撤離。
2018年10月文文生下兒子後就住進了天津市嘉貝愛爾國際養生月子會所,這家月子中心位于南開區的一座寫字樓,大衆點評顯示該月子中心人均消費3萬元左右,這個價格在天津市月子中心屬于中位數。文文認為這家月子中心房間大、有一對一服務、月子餐可口。不過,文文聽說在2019年4月這家月子中心倒閉了。
中新經緯客戶端撥打大衆點評上該月子中心留下的電話,一位女士接聽後表示,她是這家月子中心的前員工,目前已經離職,隻知道該月子中心确實要關門了。
截圖來源:天眼查APP
在天眼查上搜索發現,該月子中心的運營主體注冊時間僅一年,已涉及9起法律訴訟,其中包括勞務合同糾紛和房屋租賃合同糾紛。裁判文書網顯示,該月子中心拖欠房東6個月房屋租金,因此被告上法庭。
另一名産婦菲菲則遭遇了更為尴尬的情況,去年3月她預定了某高端月子中心,但該月子中心在5月宣布要撤離天津市,雖然月子中心将全款退還給她,但即将臨産的她不得不臨時另尋一家月子中心。
據中新經緯客戶端梳理,此前一共有四家主營業務為母嬰護理的公司在新三闆挂牌,它們分别為喜喜母嬰、喜之家、福座母嬰、大美股份,不過現在隻剩下兩家:大美股份和喜喜母嬰。
從2014年-2018年的财務數據來看,這四家“月子中心”概念股可謂在盈利邊緣苦苦掙紮。從2014年-2018年,大美股份和喜之家的淨利潤全部為負,福座母嬰僅在2015年錄得淨利潤220萬元,而喜喜母嬰則在連續3年虧損上千萬元後在2018年錄得淨利潤不到70萬元。
截圖來源:wind(單位:萬元) 中新經緯制表
喜喜母嬰曾在年報中解釋稱稱,母嬰護理行業尚屬新興行業,正處于整體性虧損及探索階段。目前公司處于快速發展階段,各類廣告推廣、租金、人力資源的費用較大,導緻收入無法覆蓋各類成本費用。
據宋清輝觀察,月子中心在經營方面存在諸多亂象。許多月子中心随便租幾套民房、雇幾名月嫂就大張旗鼓的開業了。同時,由于從業人員素質參差不齊,帶來的服務水平難以保證。總體而言,月子中心行業利潤都不高。每年大約有50%的月子中心會倒閉,三年存活率更低至20%。
業内:準入門檻低 行業監管尚不嚴格
據中研産業研究院發布的《2018-2023年中國月子中心行業市場深度分析及發展趨勢咨詢預測報告》顯示,随着二胎政策的開放月子會所爆發式增長是可以預期的,但月子會所前期投入較大,整體行業缺乏監管,這是該行業存在的風險。
不過,在業内人士看來,除了各類先期費用投入較大外,部分月子中心出現虧損的原因還在于不少從業人士缺乏專業知識技能準備便盲目投入這一領域。
近日,有媒體報道稱,一位莊女士花了16萬元住進名媛月府月子中心,不久後發現孩子右股骨幹骨折,懷疑是月子中心護理不當,而月子中心負責人回應稱不清楚。
來自天津的産婦小迪在生産前參觀過不少月子中心,最終她放棄了。除了家人不贊成外,她對月子中心的服務質量也表示懷疑。“一個月子會所問我,是否考慮預定,如果确定了就去找月嫂,臨時找月嫂也太不正規了。”
“月子中心最早不是由健康專業人士發起的,而是社會資本以辦企業的形式做起來的。企業家們多是從企業的角度來管理和運營,不可避免地帶來不專業、不規範問題。”中國婦幼保健協會産後母嬰康複機構管理委員會主任委員、複旦大學附屬婦産科醫院院長徐叢劍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到。
新三闆智庫研究員邱弘毅指出,由于行業監管不嚴,準入門檻較低,國内的月子中心魚龍混雜,服務質量參差不齊。目前母嬰保健從業人員的資質确認機構尚未建立,國内多數母嬰護理機構的從業人員都是非專業的,對從業人員的業務培訓也大多采用内部培訓形式,課程内容、培訓時長、考核項目都由月子中心自行決定,缺乏統一的從業人員資格标準,從業人員的基本素質和專業技能和服務意識高低不一,造成了母嬰護理機構服務的良莠不齊,從而制約了行業的發展。
“在國内,由于月子中心行業準入門檻較低且監管不嚴,導緻行業中企業衆多,市場集中度很低。與其他行業不同的是,母嬰護理服務市場的一個重要特點就是區域性競争,地域化銷售特征明顯,屬于典型的零散型競争。”邱弘毅說。
大美股份也曾在風險提示中寫到,目前,中國的母嬰護理行業正處于成長期,由于存在一定的地域性特征,優勢企業存在進一步做大做強的機會。如果不能持續緊跟行業發展的方向,不斷根據市場需求及時進行服務質量的提高和品牌的推廣,加大産業鍊的建設,增加公司多元化的經營能力,公司将存在市場份額被擠壓、毛利率逐步下降導緻的持續經營風險。
在邱弘毅看來,由于月子中心服務對象僅針對産後女性,且多數産婦一生隻會消費1-2次。因此,月子中心在複制擴張的時候,要以可控成本提供标準化服務,為更多産後母嬰家庭提供更優健康選擇方案,而非“高端化”、“奢侈化”,隻為小衆人群提供服務的機構。
宋清輝認為,未來月子中心行業可以借助線上和線下的聯動,逐漸搭載其系統化的平台和産品承載,以增加市場競争力,提升月子會所業績,實現增值創收。
(應采訪對象要求,文中采訪對象為化名。)
(責任編輯:李嘉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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