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定庵在北京對戴醇士說:“西山有時渺然隔雲漢外、有時蒼然堕幾席前,不關風雨晴晦也!”西山的忽遠忽近,不是物理學上的遠近,乃是心中意境的遠近。
方士庶則在《天慵庵随筆》裡說:“山川草木,自動化自然,此實境也。因心造境,以手運心,此虛境也。虛而為實,是在筆墨有無間,故古人筆墨具此山蒼樹秀,水活石潤,于天地之外,别構一種靈奇。或率意揮灑,亦皆煉金成液、棄滓存精,曲盡蹈虛揖影之妙。”為此,瑞士思想家阿米爾說:“一片自然風景是一個心靈的境界。”可見一切美好的東西确實來自心靈的源泉,故所謂“心之所在”,便是藝術家獨辟的靈境,創造的意象,極其藝術家創作中心之中心了。
近日細讀北京著名老畫家王揮春的畫,深感這種靈境、意象、藝術境的存在。古人雲:“空明的覺心,容納着萬境,萬境浸入人的生命,染上了人的性靈。”王揮春的畫正是以這心靈映射萬象,代表山、川、人、物、景、動物而言。觀他的藝術,不僅随處可見,“有筆有墨、濃淡相宜、‘六遠’、‘七觀’、應物象形”這樣一些中國傳統繪畫技法,也可見到他始終堅持“世界無窮盡,生命無窮盡,藝術境界無窮盡”,“光景常新”、“溫故而知新”的傳統美學改革思想,更可覓其凝聚的心力,以激情投入創作,與時代合拍,不斷創新,堅持藝術個性,努力創作新時代中國畫的軌迹。
作為跨越新舊兩個中國,有六十多年畫齡的國内著名專業畫家,作為一代藝術大師劉海粟老先生的關門得意弟子,作為年輕時便在徐悲鴻素描工作室系統學習,早年就拜著名畫家汪慎生、謝藝飛、陸鴻年教授為師進行學畫,經常受到苦禅大師鼓勵,其藝術個性鮮明,藝術風格頗具特色,藝術技法成熟,詩、書、畫自成一體,在藝術節頗具聲望,其藝術處處受人尊敬和青睐的他,不僅時時牢記大師的教誨,努力向中國傳統文化學習,而且始終向前輩和同行們學習,堅持“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濟文武于将墜,宣風聲于不泯”,乃至始終追求“平淡天真”的傳統繪畫境界,并博采衆長,不斷完善和提高自己,使自己的藝術具有了濃厚的東方文化,中國傳統文化色彩。
“畫檐簪柳碧如城,一窗風雨裡”是詩意,更是畫境。燈火街市,明月小景,《秋豔安居》、《鶴壽紅梅》、《夕照殘荷滿湖金》、《荷出污泥不染塵》這系列的作品,的确表現出一種“落花無言人淡如菊”、“神出古異、淡不可收”的意境,表現出一種“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國”,“雨上見千裡,窗中窺萬物”的傳統美學精神。
當然,王揮春提倡學習與研究古人,繼承傳統,并非那種一味地臨摹古人,機械地固守“一陰一陽,一明一暗,一虛一實之道”的做法。他曆來信奉“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的創作思想,強調藝術家作品的個性,推崇在實踐中自悟,實踐中否定,實踐中創新,提倡“以大地為素紙,以學藝為鴻鈞,以良知為主宰”的藝術創作精神。因此,觀他作品的意境,便因人因地因景的不同,而現出種種多維的色相,現出一個“新”字。
畫山水,使其客觀景物與主觀情感相結合,将心中的情思起伏,人生的波瀾變化,儀态萬千,通過大自然生動的山川草木、雲煙明晦來表示,《秋山雲霞》、《夜泊秋江》、《漓江夜雨》、《尋音》等均屬這一類。
畫花鳥,則重在寫意,重在用心靈的眼,籠罩全景,往往是在一種似與不似之間,用殷紅的心血、透明的心靈寫人生、寫人品、寫精神,要麼輕輕幾筆娓娓道來,“去雁數行天際沒,孤雲一點淨中生”;要麼氣勢雄宏,波瀾壯闊,“遠山一起一伏有勢,群鹭或遠或近有情”。以此透視現實生活,透視這充滿生機的時代精神。如《春谷幽禽》、《秋塘群鹭》、《蕉蔭安居》、《歡騰之夏》皆表達了這種意境。
讀這些作品,如孔子言“可緻虛極,平靜笃定,萬物并作,吾以觀其變”;如莊子講“靜而與陰同德,動而與陽同波。”從中能讀出一種氣韻與深度,一種精神的啟迪與淨化。直想着去攀登“吐棄到人所不能吐棄為高,含茹到人所不能含茹為大,曲折到人所不能曲折為深”(劉熙載),這樣一種極高的精神與藝術并存的境界。于是乎,我的心情處于無比激動之中,李太白登華山落雁塔時一段話湧上心頭:“此山最高,呼吸之氣,想通帝座,恨不攜謝眺驚人句來,騷首向青天耳”!
“鷹”畫屬于王揮春繪畫世界的精品。讀這些精品,我不時在回味黑格爾的那句名言:“一個藝術家的地位越高,他也就越深刻地表現出心情和心魂的深度。” 《威振山獄》、《搏擊》、《楓葉雄鷹》、《雄風》、《騰飛》、《三傑白鷹圖》,這一組組鷹畫,一幅幅群鷹圖,确實表達了畫家堅毅、剛強、真摯、深沉的性格特征,表達了畫家豐富而極富内涵的心靈世界,和畫家熱愛生活,熱愛祖國大好河山,追求和向往美好生活的強烈願望。
那是一群群極富情感和詩意,完全人格化了的精靈。在他的筆下,那造型、節奏、旋律,那奇妙而富有浪漫色彩的想象,那大膽的用色,突兀的起筆,想象叢生,驚心動魄,變化跌宕。時而如萬馬奔騰,鐵甲轟鳴;時而又妙筆回峰,雲氣迷漫、豪放飄逸;時而昂奮、時而深沉、時而情感細膩的手法,有如一條條奔騰不息的河,将那現實生活的喧嚣浩蕩,潮起潮落,将那時代風韻、氣勢、魂魄,将那燦爛無比而又豐富多彩的當今世界,表現得淋漓盡緻,讀來感人至深。難怪他時時地醉心于這獨特的藝術表現形式,熱烈地追求“物我俱忘,物我同一”,宇宙與心靈融合的那種異常奇妙、美好、愉快、神秘的精神境界。
艾裡略說:“一個造出新節奏的人,就是一個拓展了我們的感情并使它更為高明的人”。莎士比亞稱這種創作為“美”。按照這個原理,王揮春是創造了美的人。他的“鷹”,他的山水、花鳥、人物、詩詞、書法均為美,而他對藝術技法的改革創新,他對西畫的研究,對西畫色彩、造型、幾何學、光影學、空氣透視法等的全面學習,乃至在作品中大膽借鑒和應用,尤其他在全國首創的琺琅彩畫,開壁畫藝術一代先河,均表明,他在堅定地走着一條中西結合,藝術創新,藝術創造永無止盡的人生之路。為此,早在苦禅大師在世時,有一回與他同台作畫時,就曾深情地贊許“你的畫不像我的,也不像王雪濤的,你有自己的性格,有自己的追求。”
“江山扶繡戶,日月近雕梁。”相信,有宏厚而多姿多彩的生活親近和扶持,杜甫詩中這個遠大而美好的願望,一定能夠在畫家王揮春先生的筆下應驗,先生的藝術一定能再上新的更高的理想境界。
————北京人文大學、教學指導委員會教授——席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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